许混笑着回道:“公子,混自幼就对马儿颇为喜爱,从小就爱看“马经”、“马集”等杂书,故对养马、马政之事略知一二。现在我在府上还养着几匹马,均是由我指挥、分派奴仆们悉心照料...”。
“...”。
刘基看着侃侃而谈的许混,只觉得眼前之人突然化作了一位风情万种的绝色美女,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此女抱回家中、带往秣陵。
待许混说完,刘基双手“啪”地猛然一拍。
他目光灼灼地对许混急切地发起了邀请,“兄长,你可真是及时雨啊!小弟我现在手头上有着大批的马匹,只是苦于没有懂行之人帮忙打理。”
“兄长能否来秣陵助我养马?待遇方面决不亏待!兄长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只要小弟我能够办到,小弟决没有二话,全都可以答应下来...”。
刘基的这番话,说得诚意十足、情真意切。许混闻言,却面有尴尬、窘迫之色。
许混喜欢马儿,进而喜欢在私底下养马、侍弄马匹。可要让他专门地去为刘基养马、喂马、培育马种,做小小的弼马温,他就不乐意了。他和父亲许邵想得一模一样,均觉得养马是贱业、下业。
在他的心中,养马做为爱好尚可,作为一个高贵的士人,如果专门跑去做马倌,就太过丢份、低贱了。
但许混不想驳了刘基的面子,直接出言拒绝。
许混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正值热血澎湃、意气风发的年龄,喜欢议论时政、骑兵、战争,府中却无人能和他谈论或讨论。父亲许邵嫌他想法幼稚、不成熟、异想天开,母亲许夫人、妹妹许仪则对政治、打打杀杀毫无兴趣。他所结识的曲阿友人,当中也极少有人能与他进行酣畅的交流。
他只能将所有的豪情和幻想默默地埋在心中。
今日他和刘基在静室内详谈,刘基总能理解和跟上他的思路或想法,和他是非常的默契、合拍。在他的某些言论、见解出现了疏漏或太过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之时,刘基还能及时地加以补充和完善,这让他觉得非常的痛快淋漓。
此时,他已在心中暗暗地将刘基视为才能非凡的知已。
他和刘基谈得畅快,一时兴起,便起了在刘基面前卖弄和展示才华的心思,将自己最擅长的养马、育马之道说了个七七八八。
没成想,刘基居然是一个百无禁忌之人!刘基饥不择食之下,不顾他士人和许邵长子的尊贵身份,转而对他发起了养马的邀请,这就尴尬了。
如果在畅谈之前,刘基敢这么说,他当场就拂袖而去了。可他已将刘基引为知己好友,不好当场发作,扫了刘基的颜面。
再说,养马、马政之事是他自己提起的,刘基可没有任何强迫、引诱之举。他上屋抽梯、过河拆桥,岂非太不厚道!
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于是,许混避开刘基火热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道:“公子,关于养马之事,混这里尚有许多难处。”
“我是喜欢侍弄马匹。可家父却说我作为一个士子,养马是玩物丧志之举。他希望我读圣人之书、走仕途之道。我在家中因为沉迷于养马,多次遭到了家父的训斥。”
“我也觉得养马乃是小道、贱业,不能登大雅之堂,只是对马政略有些兴趣。”
“再说,我堂堂一个士子,人前人后专门地喂养、侍候马匹,为马配种,太丢人了。”
“此外,秣陵距曲阿甚远,我去了秣陵,就不能在双亲面前尽孝了...”。
“...”。
刘基闻言,皱起了眉头。
许混觉得养马是小道、贱业,在客观和主观上均不愿协助于他,这就难办了。观念上有了冲突,想要就此改变许混的想法、观念,不太可能。
自己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位养马的大才,可不能让机会在眼前白白的溜走。得另想法子,实在不行的话,拐也要将许混拐到秣陵。
片刻之间,刘基便想好了一些说词。
刘基哈哈一笑。笑毕,他诚恳地对刘混说道:“兄长,这都不是难事!”
“关于说服伯父之事,就交于小弟我了。”
“兄长不用亲自侍候马匹。养马、育种这样的贱事,安排下面的人去做即可。兄长只需安坐于高堂之上,再给属下做一些指挥、教导和指点。岂不美哉!”
“小弟万万不敢辱没了兄长的身份!”
“此外,养马之事和读书也不冲突。兄长可以一边躬读圣人之学,一边指导手下养马,二者完全可以兼顾。”
“至于侍奉双亲之事?这样吧,小弟我特许兄长,不用每日去衙门里坐堂。兄长每月只需当值一半的天数,其它时间均可自由休沐。如此,兄长便能抽出时间,经常回曲阿看望、关心二老了。
“关于兄长的官职?”刘基暗忖,只能为许混量身打造一个官职了。自己先前为了避免官员臃肿、膨胀,不愿成立马监,新设官员。可是为了安许混之心,马监得建。
刘基迅速地说道,“兄长能否屈就秣陵马监监长之职?秩比五百石,只在县令之下。”
他补充道,“兄长大才,这个待遇确实有所亏待。可小弟我目前只领有秣陵一城,这是我能拿出手的最高待遇了。将来有了变化,再为兄长补上。”
“兄长,你看如何?”
对于刘基招纳自己的真心实意、坦诚相待,许混是确确实实的领会到了。见到不用亲自操持养马,心中无解的难题均被刘基一一解决,他的内心终于被打动了。
于是,在斟酌再三之后,许混谨慎地开口说道:“长公子,你拿出了这么大的诚意,混再不答应,岂非显得我是十足的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之人!”
“我只有一个条件了,只要公子说服了家父,混愿意为公子效劳。”
刘基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说服伯父之事,包在小弟我的身上。”
双方遂击掌约定。
刘基终于拐到了一个养马的人才,心情便轻松愉快了许多。他和许混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希望进一步了解眼前之人的喜好、性格、习性等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