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晋周春秋 > 第四十二章 足衣足食(求追读!)

  晋周一步一步踏上武卒营中央的高台,公子杨干率领数名甲士跟随在晋周身后。两名旅帅,箕牧和莱犁,命令手下各级军官,将士卒聚拢起来,整齐列队。

  这些都是平时演练过无数遍的,在行军路上只要有闲暇也会不断地训练,武卒们轻车熟路,一会儿功夫就按照固定的顺序列好了队。

  霍突看管着自己的伍,尤其严令那个叫“丑”的家伙,决不许胡闹。吃饱了肚子的良夫站得笔直,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国君。

  晋周扫视着面前整齐的队列,板着脸良久不语,似乎想让每一名士卒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决心。但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二三子!”晋周开口了。

  一千武卒精神抖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晋周身上。

  “今日可饱食乎?”晋周大声问道。

  “已饱食矣!”士卒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大声回答,声音有些参差不齐。

  “二三子可足衣乎?”晋周继续大声发问。

  “已足衣矣!”这次回答的声音整齐了一些。

  “二三子,足底可有老茧?”

  “有!”一千士卒齐声回答,有些人在憋笑。一些被晋周赏赐过丝帛用来包脚的士卒则格外精神起来。

  “二三子,队列整齐乎?兵器熟练乎?甲胄完备乎?”

  “队列整齐!兵器熟练!甲胄完备!”

  “二三子家中良田,可有少于百亩的?”

  “无有!”武卒们想起自己家中的田地有奴仆帮忙照看,即使单身的武卒也有一百亩田,并且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徭役,连家人也有好处,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晋周突然严肃起来,问道:“二三子,军法可违乎?”

  “不可!”武卒的待遇好,军法也严格,敢不听指挥的,要么身上会多些伤疤,要么别赶回家去,严重的甚至会掉脑袋。

  在队伍中的丑,在喊“不可”的时候,却有些心虚。但他发现国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伍长也没再提刚才的事情。

  “今日,下军将致师获胜,但楚将子卒,贬低晋国,声称明日将领战车十乘、士卒一千,使晋军胆寒!更有甚者,楚将竟然敢于出言侮辱寡人!二三子,可愿为寡人报今日之仇!”晋侯举起手中装饰着绿松石的铜剑,指向天空,向武卒们发问。

  “愿为国君报仇!”良夫扯着嗓子大喊,正像队伍中的一千同袍一样。

  晋周大笑,说道:“今日安心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寡人且待众将士破敌!二三子谨记,不论出身、姓氏,既为武卒,立功者必有赏!”

  与喧闹的武卒营不同,上军的大营离中军还有一段距离,中间用鹿角、栅栏等连接起来,隔着几道营门。

  营中,上军士匄正与上司上军将中行偃宴饮。

  中行偃对士匄说道:“士伯,吾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差点在中军大帐里说错话……啊不,其实已经说错了。唉,这一年来,莫名其妙遭遇劫持,差点就被小人杀害,接着卷入了,呃,那不可说之事,简直是,天丧予!国君肯定是猜忌我,我这上军将也不知能坐多久!”

  士匄摇摇头:“中行伯想得太多了。人有旦夕祸福,先君身侧的小人已经被赶走了,中行伯如今身居高位,何必过于担忧呢。韩厥做正卿,名正言顺,智罃也是荀氏小宗,与中行伯实为一族,要我说,中行氏如今可隐隐成了晋国第一强卿呢!呵呵呵。”

  中行偃将酒樽放下,看了一眼坐在下位的士氏嫡长子士鞅,对士匄说:“士伯不要说笑!什么第一强卿,士伯某非以为我中行氏要步赵氏、郤氏的后尘?不要乱说!”

  士匄不以为然,见帐中没有旁人在,就移席到中行偃身边,向他敬酒。二人一饮而尽之后,士匄神秘兮兮地对中行偃说:“依我看,步赵氏、郤氏后尘的可不是中行氏,。”

  中行偃虽说能力不太行,但毕竟不是个傻子。

  “士伯是说,下军将他……”

  士匄笑而不语,又给中行偃满上了。

  “但如果国君想解决栾氏,为何要超拔栾黡为下军将,而不是让他做最低一级的新军佐?为何不提拔与栾氏有深仇大恨的赵武呢?”

  “中行伯,可知道郑伯克段于鄢?”

  “郑伯克段于鄢?仿佛有所耳闻。”

  士匄对儿子士鞅招手,让他来讲讲这件事。可士鞅脸上似乎有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说得半清不楚的。

  “唉。吾子,我曾与你说过,人不可以不学!可你倒好,给你的史乘你也不认真看,跟别提那《晋侯语》了。惜哉,吾家生子不如孙周也!”

  中行偃听了这不正经的话,本来轻松一点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士伯慎言!”

  士匄还是不以为然:“无妨,今日只有三人在场,是吾子要告发我,还是中行伯?吾子鞅,有勇气,也有一些谋略,可就是不善学,何能为哉?”

  士鞅嘟囔道:“总比那栾黡强许多。”

  士匄也不理他,只是继续与中行偃说话,将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说了一遍:“中行伯可懂得了?”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懂了。超拔栾黡为下军将,将郤氏的温县给栾氏,与栾氏有仇的赵氏恢复了卿族地位,重用公族后裔韩氏、羊舌氏,提拔从没做过卿族的魏氏……”

  “然也,倘若栾氏始终忠于国君,可能不会有祸事,反而是公族的一员而受重用;倘若栾黡不知收敛,国君也有办法对付。今日国君一心要用公行出战,我估计,是想要重振公行,手里有能战的士卒,才能从容与卿族周旋。”士匄补充道。

  中行偃越听越害怕,又开始紧张起来:“国君他,当真只有十四岁?一旦栾氏也覆灭了,岂不是轮到了我中行氏!毕竟,我也参与了,呃,那件事。栾氏不灭,中行氏不是公族,始终会被压制住啊!”

  “先君厉公罪有应得,中行伯何必如此胆小。”士匄又说道,“我既然愿意与中行伯结姻亲,自然是因为中行氏根基深厚,必为士氏之良友。”

  “栾氏也与士氏有姻亲。”中行偃说道。

  士匄对着中行偃行礼:“敢如实相告于上军将,吾女曾经归家探亲,说下军将栾黡越来越凶暴自大,恐怕早晚会惹出祸患,士氏与栾氏之谊,恐怕不会长久。中行氏与我士氏,都该从长计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