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蜂鸣,火锅店外拉了很长的警戒线,排成一大圈的超自然灾害管理局的黑色特勤SUV挡住所有围观人的视线。
艾琳蜷缩在宁寅宵的怀里,站在风中,看着身穿特勤服的作战人员把汽车驾驶室破拆开,把里面已经发病的驾驶员抬了出来。
“艾琳博士,好久不见了。”霍鹰走到两人身边,霍鹰说,“
艾琳博士,你既然是宁寅宵的女朋友,应该懂得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话虽然是对着艾琳说的,但霍鹰的眼神却是瞥向宁寅宵的。
艾琳连连点头,说:“霍所长,我是懂轻重的!请您信任我!为了宁哥哥,请您信任我!”
霍鹰点点头,说:“目前的情况,超出我们的理解。在没有任何明确的研究结果之前,我希望尽量保持低调,不希望引起公众的任何疑虑和争议。”
“您放心,我可以用与宁哥哥的感情作为保证,绝对不过问、不泄露、不张扬。”艾琳认真地小声说。
霍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寅宵一眼,又说:“艾琳博士,感谢你勇敢的操作。要不是你熄灭了发动机,说不定会发生爆炸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勇敢,”艾琳低垂着目光,几乎要掉泪了,说,“当时吓坏了,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宁哥哥遭遇危险,所以就冲了上去。”
霍鹰点了点头,又看了艾琳一眼,然后拍了拍宁寅宵的肩膀,说:“小宁,你先送艾琳博士回去吧,开我的车。”说完,把车钥匙递给宁寅宵。
送艾琳回骊山工业大学的路上,宁寅宵一肚子委屈。
每次约会,都以意外结束,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呀。
艾琳坐在副驾驶,很温暖地劝慰宁寅宵,说:“好啦,宁哥哥,今天是意外啦。都怪我任性,要给你惊喜,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怪事。”
“怎么会呢!发生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宁寅宵思量了一番,还是说:“琳琳,有些事情,不是我瞒着你,真的是我也说不清楚。”
艾琳说:“我懂的。宁哥哥,你不要对我说了……”
“这不是保密不保密的事情,是真的说不清楚……”宁寅宵考虑了一下,说,“总之,你最近不要看与朝暮乐队有关的任何视频、图像,甚至听他们的音乐。”
“与那个乐队有关?”
“不知道,不是我故意瞒着你,我们是真的不清楚!但保险起见,琳琳,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我明白了,宁哥哥。”
艾琳轻轻握住宁寅宵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手心上都是汗。
“宁哥哥,你要小心……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艾琳坚定地说。
宁寅宵认真地点了点头。
霍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秘密地监听了车上宁寅宵与艾琳的全部对话。
乔贝拉用哀怨的声音说:“真讨厌,恋爱的酸腐气……”
乔安娜说:“鹰啊,这个艾琳,会不会有问题?”
霍鹰脸上挂着难以琢磨的表情,没有回答。
“至少说明,那混小子是没毛病的,嘴很严。”说完这句话,乔贝拉耷拉着脑袋,懒洋洋地坐在大蚂蚁背上,离开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乔安娜和霍鹰。
霍鹰一直在沉思着什么,没有说话。
乔安娜忍不住了,小声地问:“鹰啊,白天你看到宁寅宵的手表了?”
霍鹰点了点头。
“你也感应到了吧?他的手表应该是靠一块品质相当高的蓝色贤者之石驱动的。难道是安家宜的宝物?”
霍鹰又是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娜娜,宁寅宵继承了安家宜的遗宝,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不明白的是,安家宜的那块手表,应该已经废弃了。如果没有非常专业的人来修复的话,是不可能重新启动的。
你是贤者之石方面的专家,你很清楚修复那块手表的难度。
我估计,即使是沙利叶,也不一定能做到——她恐怕也得联系她们星球的专家去完成修复工作。
我好奇的是,是谁修好的那块手表?
李云奎说,有个叫不上名字、但穿着咱们的工作服的二十几岁的小女孩,把手表拿给宁寅宵。
但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与这个人有关的任何画面!
到底是谁,能在咱们这么严密监控的眼皮底下,随意出入堆满了从高科技监控设备,到强大的魔法阵、咒语和结界保护下的超自然灾害预防控制管理局?
我们甚至不知道漏洞在哪里。这太可怕了!”
乔安娜毫不在意地说:“把混小子抓来审不就得了吗?”
霍鹰摇了摇头,说:“审也不一定有用。更何况,我终究还是做不出这么不讲情面的事。
宁寅宵是好孩子,他很可能承担了我们的未来。我们应该信任他。
我所担心的,不是他会生坏心,而是害怕他被坏人蒙骗了。他太年轻了,无法理解咱们面对的是什么。”
乔安娜坐到霍鹰的办公桌上,抱住他,把他的头拉到自己怀里,抚着他的头发说:“鹰啊,你太累了,休息吧。
你的心思太重了,总是想把所有事都做好,总想独自背负起一切,总是想让所有人都安全,可是,在现在的形势下太难了。
你不是说过嘛,孩子们是靠得住的。你要大胆地信任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闯吧。”
霍鹰闭上眼,靠着乔安娜的身体,没有再说话。
回到单位的宁寅宵,已经快到午夜了。
霍鹰的办公室已经锁门了,宁寅宵只好回去睡觉,明天再交还车钥匙吧。
累坏了的他,躺在床上,想尝试着再次利用清明梦,回到昨天梦到的朝暮乐队准备召开演唱会的地方,但没有成功。
整夜里,宁寅宵都在混沌的梦境中度过。
梦中,不论他出现在什么场景中,最后都是被一堆黑色的、恶心的头发缠绕;即使他逃到下一个场景,没有多久,一团又一团恶心的黑色头发又出现了。
早上起床,身心俱疲。
想起答应李云奎要晨练,宁寅宵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保安室门外。
今天早上的风非常大,特别冷,宁寅宵被吹得头疼。
李云奎又重复了昨天那个傻里傻气的动作,宁寅宵死气沉沉地照着学了一通。
没想到,摆了一个小时“老虎张大嘴”的架势之后,宁寅宵居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昨夜梦境中的疲惫感,今早寒风中的萧瑟气,全都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了。
难道是这个傻瓜一样的姿势,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么?
宁寅宵也不太明白。
吃过早饭,宁寅宵跟着霍鹰,一起去审问昨天抓住的那只星辰阿米巴。
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第四审讯室,霍鹰带着宁寅宵一起进去,直面这个星辰阿米巴。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修复了——果然身体只是被制造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头上被箍了一个眼罩,把可以释放精神攻击的小一点的左眼封印上了。
任谁看了她的模样,都会觉得只不过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谁也想不到,这是个十分危险的外星怪物。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躲着霍鹰和宁寅宵两人犀利的眼神,浑身微微颤抖着。
“姓名?”霍鹰问道。
她抬起头,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会使用人类的语言么?”霍鹰又问。
她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13……”
“出生地?”
“我不记得了。我记事起,就已经在这里了……”
“你的族群里还有谁在这颗行星上活动?”
“我曾经认识一个姐姐,她叫雏菊,十几年前好像死掉了,再也没见过……”
雏菊这个名字,让霍鹰想起一些往事。
“年龄?”
“不知道,好像有几十年了吧……”
霍鹰琢磨了一下,换了一种问法:“13,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有主人的阿修罗族仆从,还是作为雇佣军被某个势力雇佣?”
“我没有……什么身份……姐姐死了以后,我就一直在流浪……前一阵,那个人雇我去偷东西。
他答应我,东西偷到了,就永远地保护我。”
“谁雇佣你?去偷什么东西?”
“那个……他们都叫那个人‘死神’。那个人很可怕,我看到,他的意识上缠绕着一个高维度的混乱代码,像道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深渊……”
一听到深渊这个字眼,霍鹰和宁寅宵都警觉起来,二人对视一眼。
霍鹰接着问:“那个‘死神’人在哪里?”
“他原本在那个酒吧里。后来,东西我没偷到,他就打我……”说着,13微微颤抖起来,小声啜泣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尽力了!他打我也没有用啊……”
霍鹰又问了一些问题,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最后问了一句:“13,你确定自己没有主人么?敢接受红色贤者之石测试么?”
13点了点头。
霍鹰带着宁寅宵,离开了审讯室。
“霍局长,就把她这么关着吗?”
“小宁,我们对于星辰阿米巴很了解,这样处置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吧。”霍鹰说,“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那个叫‘死神’的家伙。
我的脑中,有一个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人物,是我们长期关注的对象。
但这家伙躲得很深,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与深渊还有关系。”
“13会不会骗咱们?”
“应该不会。星辰阿米巴并不会说假话,他们的思维是单线程的,很简单,特别认死理,毕竟本体是小虫子嘛。”
两人正说着,霍鹰接到刘及儒的电话。
“昨夜那个感染深渊病毒的驾驶员,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来看吧。”
霍鹰带着宁寅宵,来到医疗中心地下的秘密实验室。宁寅宵震惊地看到,与上次那个感染了深渊病毒的袭击者不同,昨夜的驾驶员已经彻底被分解了,成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寅宵难以形容眼前的情形——
床上的,是一堆人形的垃圾,头是半个瘪了的足球扣在破洞的地球仪上,身子的形状是从旧纸箱到一堆破棉被,一条胳膊是两截水管,另一条胳膊则是几团电线,其他的部分则是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这是一个仅有人的形状,没有人的肉体的存在。
换任何一个人看,都会认为,这是某个前卫艺术家搞的宣传垃圾分类的展品。
如果不是监控录像记录了这个由人劣化到物的过程,宁寅宵根本不信这是昨晚那个人。
“霍局长,您见多识广,这是什么情况?”宁寅宵不解地问。
霍鹰没有说话,眼神却难掩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