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寅宵用最快的速度,驱动着自己的神识,瞥向李大卫的牌。一开始还看不清,但很快就熟练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开始的那张牌,还真是危险;好在手里的这张“五万”,貌似没问题。
宁寅宵胸有成竹的回到身体里,大模大样地坐直,心虚地瞄了一眼站在背后的计分员兼服务员,然后盯着坐在自己上家的李大卫的眼神,啪地把“五万”摔在桌面上。
“胡了!”
“胡了”这两个字差点没把宁寅宵心脏吓得蹦了出来。
坐在对家的周惟志,把自己的牌推倒。
幸好是周惟志啊,哎呀妈呀,吓死人了。
王夷齐笑着说:“小宁同学啊,麻将是四个人玩,虽然你和惟志是一组,但也别忘了还有我呢,不能只盯着大卫。
另外,幸好咱们打的是国标,不然的话,捉五魁可是要加番的呀。”
稀里糊涂的宁寅宵也不知道什么叫加番,更不知道什么叫捉五魁,反正这些事交给背后的计分员操心就好了。
但王夷齐的话,确实提醒了他。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好像跟那个留着长发的公子哥还不太一样,人还挺好的嘞。
话说回来,刚才神游偷窥李大卫的牌,使宁寅宵理清了今晚的战略方向。
实战是最好的训练。宁寅宵开始不断地驱动意识,神游出体,偷窥别人的牌。
坐在牌桌前,宁寅宵不理会李大卫的叫嚣,聚精会神,稳如泰山。
别人以为他这个新手在琢磨牌型,实际上他的意识已经左飘一下,右晃一下,李大卫和王夷齐的牌尽收眼底。
就算是看了别人的牌,宁寅宵也不知道,到底组合出什么样的牌型来,才能赢更多;
但至少可以不输嘛——只要不打对方想要的牌,就稳操胜券了!
麻将是一个零和的游戏,只要“不输”,那自然就是胜利了。
宁寅宵越战越勇,连战连胜;另外三人并没看出他的牌型组织得有多精妙,或者番数有多大,但绝对不出对方想要的牌这点,已经稳稳居于无敌的状态了。
李大卫一开始还很不忿,后来慢慢变得焦急起来,最后手都在抖,完全是一副濒死的状态了。
宁寅宵却越练越熟,他甚至几乎能够做到,以秒速切换自己的意识与肉体之间的链接——一秒上线,一秒下线,一秒又回来了。
坦率讲,这种频繁的切换让宁寅宵非常疲惫,但麻将的刺激之处就在于此,战无不胜的爽快感让他兴奋不已,早就把疲劳抛在脑后了。
国标的规则里没有连庄,四圈牌一共16局,还没到两个小时,战局就进入尾声了。
毫无疑问,此刻李大卫就算胡再大的牌,也无法翻盘了,只好一推牌,撂地认输。
王夷齐笑着说:“惟志啊,你这个家伙真是厉害,活诸葛啊,简直是算无遗策!
你故意说找来个外行,让我们轻敌,没想到来的是个顶级高手。
我看小宁同学这架势,还收着打呢,让着我们的——他一次大牌都不做,全是小屁胡,就把我们起吃咔嚓地打败了。
他这要是动起真格来,我们哪儿招架的住啊?”
“哎呀,夷齐,你可误会我了。我不是说了嘛,新手期福利,手气好而已。
你看他那傻样,哪儿像有脑子的呀!要是再多打一会儿,他就露馅啦!”
“别再多打了,不打了,我认了……”李大卫有气无力地说。
他仰着靠在椅子上,脸望着天,眼角似乎还有点晶莹,自言自语地说:“宁寅宵啊宁寅宵,你克我啊!
女人?女人被你抢走了!麻将?麻将被你赢麻了。天生你宁寅宵,就是来克我的呀!”
宁寅宵心里说,你也配,你算个屁!
但看到他这么可怜的样子,再考虑到他好歹也是周惟志的同学,就算了,没有再喷垃圾话。
已经赢了,何必赶尽杀绝呢?又不是敌我矛盾。
周惟志大模大样地走到李大卫面前,一伸手;李大卫还算大气,摸出包里的宝石匣子,拍在周惟志手上。
“惟志啊……”李大卫还是生无可恋地扬着头,看着天花板,但手却拉着周惟志,不舍得放开。
“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日再战嘛。”周惟志说。
“不战了,我服了,我认命了。我李某人,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宁寅宵了!”
“也不能让你白吃亏,咱俩十几年的同学加朋友的交情了,这样吧,《御梦行者》借你看一周;一周之后,还给我,怎样?”
李大卫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周惟志,说:“不用一周,一天,一天就行!”
“我知道你要复印去,随你,你要是印完了,早点还给我更好了,我还急着要学要练呢!”说完,周惟志大方地把油纸包掏出来,放到李大卫手上。
李大卫大喜过望,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塞到怀里。
王夷齐笑了,说:“其实吧,就算是拿到了秘籍,没有老师带着的话,也很难练成神功啊。”
“那可不是,有秘籍,就比没有强!这就是我的人生下一个台阶。”李大卫如获新生一般,跳起来,指着宁寅宵说,“哥们,今天的事情,咱们哪儿说哪儿了。
你等着我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神功练成之日……”一边说,一边拍着塞到胸口内袋的“御梦行者”,“咱俩走着瞧!到时候,看我弄不死你的。”
宁寅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好吧,祝你成功。”
说完,便和周惟志离开了。
坐到汽车上,宁寅宵问周惟志:“周教授,你不是说那个什么秘籍,在黑市上特别特别贵嘛,你怎么就舍得给李大卫了?
就因为他是你的同学?你可真仗义啊,万一他不还你,怎么办?”
周惟志冷笑着说:“那本《御梦行者》是假的啦。真的怎么可能会落到我手里啊!就算我说我有,你会信吗?”
宁寅宵摇了摇头,实实在在地回答到:“不信。”
“就是呀。”
“那你明着骗人啊?李大卫这么傻的吗?”
“当然也不是完全骗人。我自然是没见过真本《御梦行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打黑拳赛去争夺这个本子,却是实在话。这本虽然是赝品,但据说内容非常接近真本,是很拟真的复制品。
因为,持有这个复制品的人,据说见过《御梦行者》的作者本人。”
宁寅宵听了这话,倒是吃惊不小,张大眼睛问:“作者是谁呀?”
“不知道,原作者是谁这件事,已经失传了;更多的传闻说,是作者已经飞升成仙了,上升到了下一个境界,只是把这本日记留在世上了。”
“哦哟,够玄乎的。”
“那可不!之所以这本日记贵重,就是因为,过去的修行书,都是各个文明古代的经典,由上古圣贤口述流传下来的。
这些传说中修行成功的上古先贤们,今天的人们一个都没见过。
所以,经典上的内容就存疑了——
哪怕经典里记载的修行方法,真的是上古圣贤亲口所述,但经过几百年、几千年的流传,也免不了要变味的。”
“这倒也对……”
“而这本修行日记的作者,据说如果活到今天的话,也就才四十几岁,所以,这本的内容既可靠,又易懂,还容易操作成功,所以价值极高。”
宁寅宵的脑子里,出现的是安家宜的样貌——身材匀称,相貌沉稳,衣着朴素,气质淡然,言语温和,确实好像也就四十几岁。
“那你怎么知道,你手里的这本复制品的创作者,见过安……那个啥,那个日记的原作者的?”
“我也不确定,但是他自己说的,而且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大佬们,也都相信这一点。”
“哦,那这么看,李大卫也不太亏。”
“都是多年的朋友了,何必挤兑他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和你结下梁子了。
我认识他十多年了,按说应该是相当好的一个人呀,为人谦和,家教严格,勤奋自律,绝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或者败家子。
不过他倒是个直性子,心眼也不是很多,虽然不笨,但不懂变通,认死理儿,这点跟你倒挺像的。”
“你就是变着法儿说我傻呗。”宁寅宵不服气地说,“反正咱俩之间,有60分的差距,这点我还没忘呢。”
“你甭提这个了,你说说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就那天,我跟艾琳在街上散步,这货疯了似的,开车冲上人行道,下来就揍我。
当街揍我,我都没还手!我够可以的吧?”
“就为了艾琳?”
“反正他是这么说……”
“我还真不知道,他跟艾琳有过一段感情。
他前一阵跟我说,他要订婚了。我还问他,女方是谁呢,他说保密,让我上订婚仪式上看去;结果,到最后也没等来订婚仪式。
他这段感情保密工作做得够紧的啊,连我都不知道。”
“像他那种阔少,估计是怕狗仔队吧。”
“你这么说倒也对,难得你想我前面去了。”
“嘁……”
两人胡乱聊着,趁着夜晚的路灯,开车回到单位。
还不到夜里12点,周惟志满心欢喜地抱着宝石匣子,就要奔霍鹰的办公室邀功。
宁寅宵困得要死,不想去了,周惟志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说:“这里面的功劳,你是主要的!
要不是你赢得多,哪儿会这么容易啊!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一个人贪功。咱俩一起去!”
宁寅宵对功劳之类的毫不在意,就想睡觉,没办法,被周惟志拖着,敲响霍鹰办公室的门。
套间外屋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电脑却依然亮着;霍鹰还没有休息,独自一人在里屋敲击着键盘。
“领导,我献宝来了。”周惟志满脸欢喜地把脸伸进里屋。
霍鹰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微笑着说:“你们两个小子不去睡觉,大半夜鬼头鬼脑的,上我这儿干嘛?”
周惟志拉着宁寅宵钻进屋里,得意地打开宝石匣子,开心地说:“您看……”
霍鹰挑着眉毛,看着盒子里发出明亮红光的宝石,不解地问周惟志:“你这是啥意思”
“红色贤者之石!我……哦,不是,是我们俩一起缴获哒!特来上交组织!”
“这哪儿是红色贤者之石啊,”霍鹰笑着说,“你的心意我领啦!小伙子,不错,很能干!不过,回去睡觉去吧。”
周惟志一听这话,瞬间怂了,弱弱地说:“您怎么一看就知道不是啊?要不,明天我送技术部门,检查一下?”
“不用检查,肯定不是。”霍鹰笑着说,“这就是一块无机荧光微晶玻璃。你要没见过,周一让陈青黛给你找几块,燕蓟901公司那边什么颜色的都有……”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像贤者之石这种级别的宝物,你不杀十个八个全球顶级高手,怎么可能拿的到手啊?
这一晚上你就能弄来了?怎么弄来的?别告诉我说,是打牌赢的……”
宁寅宵已经憋不住笑了,大呼霍老大英明。
他拍着周惟志的肩膀说:“假货换假货,不亏的,双赢!”
霍鹰和气地安慰周惟志和宁寅宵说:“你们俩别着急,时机成熟了,说不定你们也能得到真正的贤者之石呢。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块不是真的啦!
至于现在呢,你们赶紧睡觉去,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刚收到一份来自秘密渠道的重要情报,需要及时处理。”
宁寅宵瞥见,安家宜托付他送给霍鹰的优盘,此刻正插在霍鹰的电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