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一甩白袖,正气凛然地道:“哼!断浪刀法竟是这等三脚猫。”说着,他环顾四下之人,道:“你们都看着干什么?一起上吧。”
吴道山摸了摸震伤的虎口,朝着众人一招手道:“上!”
巨鲲帮的弟子迟疑片刻,终于拿起狼牙棒、铁钩、暗器尽数攻向守正,守正站定垓心,催动“壁”剑,浑身即被一股强大的火红真气笼罩,每当暗器飞来便在身外一丈处掉落。
巨鲲帮的人皆尽讶异,欺身去攻守正,守正催动“女”剑,身形变得灵巧,借力打力,抓着这个扔向那个,又把另一人推向其他一群人,自己却穿梭自如,巨鲲帮的人登时乱作一团。
杨/斌观察片刻,心道:“这门功夫极是高深,比起玄元心法实用得多,较之疾影步又能做到攻防一体,我今儿个算是大开眼界了,须好好记下这武功路数告知掌门大哥,那也不枉此行。”
吴道山眼见巨鲲帮当着其他两派的面出丑,心中气恼不已,忙对陈青河道:“陈公子,这公孙老儿辱你家父,你怎么还如此冷静啊?”
陈青河眯了眯眼,一个劲地咳嗽,心想:“我和你这种蠢货有什么可说?公孙正武功高深莫测,你既想先上便让你先上,等看清他路数,我再出手不迟。”
吴道山见陈青河按兵不动,有些出乎意料,眼看手底下两百多人被守正耍得团团转,不由得急了,也冲进人群和守正大战起来,孰料守正愈战愈勇,当即催动“虚”剑,行动如同鬼魅,一会儿出现在这,一会儿出现在那,突然晃到吴道山背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这脚没使多少劲力,却也让吴道山跌了个狗吃屎。
吴道山暴躁如雷,跳起来回身一斩,却只斩到守正的虚影,守正真身早已不知去向。
韩夜看着看着,不免握紧拳头,心中连连叫好,只想:“前辈果真没有托大,这七把气剑里头包含了当今天下所有高深武学,连蜀山疾影步都化用其中,好生了不起!他便不教我,我也当求他把这门功夫告诉我,这样就有胜算为父报仇了!”
吴道山带着巨鲲帮围攻守正,非但没占到半点便宜,还丢尽了颜面,他眼见情势不好,只得气急败坏大声对陈青河道:“陈青河!你小子再不帮忙,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巨鲲帮!”
吴道山把话说到这份上,陈青河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得把手一挥,带着八卦门弟子迎了上去,这下参与围攻的便足足有五百多人,黑压压一片逼向守正。
守正不慌不忙,双手抱珠,身旁“牛”剑大亮,他化掌为剑,朝外疾冲,雄厚的真气卷起一阵旋风,数百人竟然拦他不住,被他轰然撞破一道口子。守正虽内功深厚,但若被五百多人压在里头,每人只消出二钧之力,那也有千钧之强,他再做动作可就难了,因此只能突围以扩大施展空间。
陈青河料定他会如此,早有准备,一踏八卦门弟子身体,如同一道冷箭般飞出,自后赶上,手里头剑光一闪,这一剑出得极快,直刺守正背心。
韩夜心头大骇,早听说陈青河号称武林十大快剑之一,不想竟比司徒胜的剑法更快几分,如果换作自己背对陈青河,恐怕双脚刚起跳便被这一剑刺中毙命了!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际,守正身旁“危”剑发光,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掌风一下就吹到陈青河面上,陈青河吓得魂不附体,脚点地面跃上空中,避过守正这一掌,守正便此解危。
韩夜放下心来,回味守正这一招,暗暗点头道:“前辈不愧是武林盟主,既然避不过索性不避,只要出招比对方更快,大不了两败俱伤,而对方胆寒之下多半会放弃进攻,高招,高招啊!”
守正冲出十丈方才停下,转过身去看众人,陈青河此刻也已落回地面,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显然是被守正既快又奇的招式吓到了,如果连武功高强的“镇山河”陈青河都吓成这样,还有谁敢再轻举妄动?
杨/斌见时机成熟,这时候再不出来表心迹就来不及了,便手指陈青河和吴道山二人道:“二位太也放肆,还不住手?公孙前辈德高望重,又是前任武林盟主,他老人家一再容忍,你们却步步紧逼,我都看不下去了!”说着,他朝守正跪拜道:“盟主,我五雷盟众兄弟惟您马首是瞻,盟主的敌人便是我等的敌人,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马助阵,绝无二话!”这话说得好像是他一直想襄助守正,只是见守正打得过瘾,不便插手坏其兴致。其实他早把算盘打好,莫说守正已占上风不想他帮忙,即便真要与陈青河、吴道山翻脸,眼下两派锐气已挫,动起手来自然稳操胜券。
但这一举动对陈青河、吴道山而言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吴道山更小声骂道:“杨/斌这棵墙头草,老子真他妈想一刀宰了你!”
守正把白袖朝着杨/斌一挥,道:“你起来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不必你帮忙,你带着五雷盟的人回去,多为武林造福,那么我们尚有见面的机会。”
杨/斌心想今日已见识够了,武林盟主这层关系万不可断了,于是诚惶诚恐地朝守正拜了拜,道:“是!盟主有命,晚辈自当遵命,这便回去!”说罢便带着五雷盟的人离开。
陈青河等人本担心五雷盟帮守正对付他们,这样他们必定惨败,眼见杨/斌退去,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八卦门的弟子们也再度蠢蠢欲动。
守正把眼中电芒射向众人,道:“怎么?还打算动手?”
长风最了解守正,守正为人正直,偏生也是个要强的个性,和这群武林败类斗了这么久,虽然没受半点伤,终归耗了不少真气,他便往前一步,对守正道:“师弟莫动气,他们其实也不是存心找你麻烦,要不然怎么会把手上的兵器都当做见面礼送给你呢?”
守正一愣,在场的武林人士更是一呆,长风却一手作诀,另一手朝着身旁地上一指,众人手里的兵器竟齐刷刷从手上、鞘里飞出,落到长风所指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小山。
陈青河内功较为深厚,尚还拿得稳剑,吴道山则摔了个跟头,手里的刀险些被夺去,但其余五百多名门人眨眼便没了兵器,谁还能不害怕?
守正见状,哈哈一笑,道:“哦,原来是送见面礼来着,那好得很,元云师兄正好缺铁练剑,这些材料送给他正是时候。”
然而不少八卦门、巨鲲帮弟子尚不甘心,他们偷偷往前摸进,想拿回自己的兵器,守正见状冷声一哼,单手作刀,朝着身前地上一挥,但见得一道屏风剑气自左往右斩来,把大地划开一道三尺粗、八丈宽的口子,那剑气甚是霸道凌厉!
那些武林人士眼见剑气就斩在身前数尺,登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大气不敢出,有几个还尿了裤子,要是这道剑气斩到自己身上,谁不被一分为二啊!立马就打消了拿兵器的念头,兵器哪有小命重要?
“既是送礼,那便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守正冷声笑道。
长风道人道法高深,而守正又是武功盖世,陈青河情知今日必不能得逞,只能抱拳道:“误会误会,各位前辈,在下打扰,韩夜兄想在贵派住多久便住多久,告辞勿送。”说着狼狈带着八卦门弟子逃了,吴道山唯恐走慢了守正找他算账,也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众人竟是一哄而散。
守正连连叹气摇头,道:“唉,不成话,当真不成话!”
长风却淡然一笑,道:“外人走了不是更好?”
薛燕见众人皆退,这才和韩夜一同从林中走出,她轻轻抓住守正白袖,恭维道:“老盟主,嘿嘿,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厉害吖!你大名鼎鼎,说话的分量都比别人足些,所谓金口玉言是吧?”
守正看到薛燕,心里倒也舒畅许多,道:“你这丫头倒是鬼灵精,说来说去就是想我教韩夜武功,但若要我传武功,起码也该上到蜀山去吧?”
薛燕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不是有您二老带我们上去么?”
长风故作茫然地捋须道:“我二人?那只是帮你们送送客人。你们既有诚意,当然要自行上山,我和师弟还有大事处理,先行别过了。”说着,长风跳上空中,灰袖一扬,脚底下幻化出一柄无尘剑,他便乘此宝剑飞向蜀山悬峰。
“年轻人,我们山上再相见。”守正也是正色一笑,祭出一柄赤剑,御剑而去。
“啊喂!”薛燕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望着二剑远去。
韩夜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燕儿,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们便自行上山吧,反正我俩的伤也好了许多。”
“好吧。”薛燕扁扁嘴道:“这群老头子最爱故弄玄虚。”
于是韩、薛二人便沿山路上山,行到半山腰,云雾缭绕、青松葱茏,快到山顶时,更觉群山巍峨、钟灵毓秀,山风送爽,令韩夜与薛燕心胸大阔。
“蜀山,我薛女侠终于来啦!”薛燕向着云海张开双臂,放声大笑道:“就是你们这里的荆棘把姑娘我弄得好疼啊!啦啦啦!”山里面回荡着薛燕的莺声燕语。
韩夜在一旁虽然不说话,却也笑得很开怀,忘却了所有的伤痛和烦恼。
二人继续赶路,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悬空山体的下方,站在一片广阔的阴影里,望着头顶遮天蔽日、云雾缭绕的大片巨壤,二人顿生凛然之感。
古往今来,不知是谁有如此强大的能力,竟可将这方圆十数里的巨大土地维持空中不坠,叫人叹为观止。
韩夜仰望蔽日悬峰,似乎远在数百丈之上,不禁叹道:“这等悬空之境,也只有御剑乘风的仙士方能前往,我们这些凡人却只能望而兴叹啊。”
“发什么感慨?”薛燕拉了拉身边垂下的一条三尺铁索,道:“喏,这不是有锁链可以爬上去吗?”说着抓住铁索便翻了上去,身姿甚为轻盈,她一手抓着链子、一脚踏在其上,得意地道:“我是碧水宫薛燕薛女侠!”
韩夜笑了笑,道:“我看你倒像只母猴。”
薛燕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有种不爬,爬了你就是大马猴!”说着先行爬了上去。
韩夜笑着摇摇头,这大马猴他不当也得当了,便用起轻功,借着铁索便往上爬,而后一手拉着铁链,一手腾出来喝几口美酒,临着高山凛风,望着脚下云雾中的山岭,渐渐又心事重重。
所谓“高处不胜寒”,越往上爬,空气越发稀薄,气候越发寒冷,风声大得连身旁仙鹤低鸣都听不清。薛燕裹紧了衣裳,望了一眼在下方喝酒想事的韩夜,心中骂道:“烂酒鬼,你倒还有闲情喝酒,哼!”
爬了许久,二人终于爬上蜀山悬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蜀山山门,这山门,比之神武寺寺门少了几分辉煌,却多了几许宏大,山门高八丈,左右各傍着一个六丈的偏门,门栏雕云、门柱盘龙,甚为壮观。毕竟是修仙之地,和门庭若市的神武寺相比,这里要清冷得多。
韩夜二人缓缓步上台阶,但见门前两名背剑弟子朝韩夜施礼道:“敢问二位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韩夜竖掌还礼道:“在下姓韩名夜字未央,这位是我朋友,叫薛燕,我二人……”
韩夜话还没说完,两名蜀山弟子便喜不自禁,把韩夜多看了几眼,让出道来,其中一个人道:“原是韩少侠,那快请进,清玉师叔和众师祖已在太极殿等候多时了!”
韩夜一愣,有些疑惑地道:“清玉?”
“怎么?”薛燕道:“你妹妹不是叫韩玉吗?上蜀山取个道号有什么好奇怪?”
“她那个年纪哪能做人家的师叔?”韩夜满腹狐疑,又道:“先进去再说。”
于是,韩夜与薛燕踏进山门,迎面便是蜀山内部的盛大广场,广场后方三段九级台阶直达太极殿,左右平台上各立一座宏伟楼阁,分别为“剑楼”、“经楼”,皆有三十六丈之高、数亩地之广。
韩夜二人上到广场,望见空中偶有御剑者飞过,惊叹仙山圣地玄奇,又继续前行,待到踏上太极殿台阶时,却听空中响起一声:“且慢!”
二人抬头一看,但见一位头束纶巾、身着蜀山弟子服饰的少年,踏着红光宝剑从殿前飞来,模样二十来岁,眉宇英朗,面带清秀之气。
“来者何人?何故擅入太极殿?”少年说着,从剑上跳到地上,肃立于二人面前,红光宝剑则归入背后鞘中。
韩夜看此人神色警惕,便拱手如实相告:“在下姓韩名夜字未央,身边这位……”
“我就说嘛!”话未说完,少年却是一脸惊喜,他再次上下打量了韩夜一番,道:“看着就像!”
韩夜不明所以,薛燕更是一头雾水,她皱着纤眉道:“不知道你说什么,一会儿防贼似的,一会儿又乐颠颠的。”
“不好意思啊,只是最近蜀山附近时有妖孽滋扰,我不得不警惕些。”少年短短道了几句歉,便拉起韩夜直往太极殿里去,边跑边道:“快随我来,这八年里,师妹盼着你都快盼疯了!”
三人进到太极殿内,韩夜这才顿觉太极殿辉煌无比,三十六根大柱分立两侧,一幅太极圣图卧于中央,正前方香鼎神台后有一座巨大神像,那便是太上玄元道德天尊。
香鼎前此时早已立了几名老者,其中两个便是长风和守正,还有三个韩夜并不认识。一位身着火红道袍,身后背着一柄同样火红的大剑,束发花白、剑眉苍劲,双目威武、额纹深邃,像个剑派高手;一位身着浅蓝道袍,腰间别着紫金葫芦和道符,看似只有四旬年纪、面容白净,身材肥胖、目光随和,想来是个炼丹师;一位身着黑色道衣,腰间别着一把乌金宝剑,此人也是一头白发,比之其余人却是瘦骨嶙峋、庄严肃穆,看他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似乎是执掌戒律的。
长风见少年带了韩夜进来,便和守正二人相视一笑,长风刻意问少年道:“清业,为师让你去交代云舒、雨尘守好山门,才片刻时间你就折返回来,所为何事?”
清业拜道:“师父,各位师叔师伯,弟子原是想去山门一趟,刚出殿门就遇上两个人,弟子担心是妖邪,便去查问,结果令弟子大喜过望!”
“哦?”长风笑着一捋白须,道:“缘何大喜过望啊?”
清业兴奋地把韩夜拉过来,道:“这位俊秀少年便是韩夜韩少侠啊!”
韩夜当然认得长风、守正二人,但看到长风和弟子开玩笑,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清业正高兴地要向韩夜介绍几位长老,长风却笑脸一换,对韩夜严肃地道:“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韩夜抱拳道:“是,有劳前辈于危难时相助,不胜感激。”
“呵呵呵。”长风和守正皆是一笑,清业这时才知他被师父给耍了,不禁埋怨道:“师父,原来你早就见过他了,那还明知故问?”
长风意气风发道:“为师说过不认识他吗?只是见你那么高兴,让你多说两句,免得扫了你的兴。”
几位长老知道清业是个直性子,不免相继笑了,唯有黑袍老者不动声色。
清业见几位长辈都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长风则对韩夜道:“少年,在座诸位你可全都认得?”
韩夜恭敬地道:“不全认得。”
“好。”长风一捋白须,神采奕奕地朝众长老道:“诸位师兄弟,稍稍介绍一番吧。”
红袍道人把手放在袖子里,剑眉一扬,对韩夜道:“老夫名为元云,是蜀山真武长老,只不过守正师弟主外,老夫主内。”
浅蓝道袍的老者乐呵呵笑道:“韩少侠,老夫乃蜀山元神长老元颐,与我师弟元云同出太素真人门下,不过先师已然仙逝。”
黑袍长老最后才不紧不慢、神情肃穆地道:“老夫乃蜀山律德长老守真,与守正师弟同出太和真人门下。”
清业见长辈们都作了介绍,连忙也抢着向韩夜介绍道:“我道号清业,师父是蜀山掌门长风真人,还有师妹……!”
“清业。”守正严肃地看了清业一眼,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要他继续往下说了,然后他才对韩夜道:“年轻人,你此番上山,是想问杀害你爹娘的凶手是谁,对吗?”
见韩夜点了点头,众长老一五一十把情况对韩夜说了。
韩夜一开始听说是蜀山弃徒杀害了爹娘,心中尚有抵触,后又见蜀山之人个个愤愤不平,似乎颇为痛恨凶手、尊敬他爹娘,情绪便渐渐平复,他皱眉握拳恨然道:“长天作恶多端,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元云怒道:“哼,哪轮得到你?若然让我撞见长天,必将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只可气他为人太过狡猾,这会儿不知道又躲哪去了!”
“是啊。”守真一脸肃穆地道:“所谓宁惹怒君子、莫得罪小人,如今锁妖塔不稳,四处妖孽作乱,我们不能满天下去寻,长天更趁着这段时间暗地做了不少坏事,着实让我们这些长老头痛。”
韩夜道:“这事不能怪你们,他杀我爹娘,当然由我亲自手刃仇人最好,不过我认为他一直就没离开过鸣剑堂,八年前我想回鸣剑堂,就是因为偷听到他和我派中另一个神秘人的对话,这才不敢回去,在外头流浪了八年,遗憾的是,我至今都没查出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长风想了一想,道:“如此说来,长天还和鸣剑堂的人有勾结?会是谁呢?令尊死在长天手里必然不是,那么不是司徒胜就是纪云了?”
韩夜摇头道:“司徒伯伯不大像,纪叔叔虽与先父有隙但为人生性耿直,我料想也不是他。”
元颐微微笑道:“那当是纪文龙了?这几年他在江湖上闹得风风雨雨,人们都称他作‘黑剑’纪文龙,我还暗中派人打探了他的功夫,其中有一招黑烟催命术,定是长天教他的,还有他随身佩戴的黑血剑,似乎长天以前也用过。”
元云一拍香鼎,震得香鼎嗡嗡作响,他道:“那便错不了!长天不是潜藏在鸣剑堂,就是偷偷躲在鸣剑堂附近!”说着,他朝长风拱手道:“掌门师兄,只要你一声令下,师弟便去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长风一捋长须,道:“师弟你倒不必性急,我这长天师兄虽然道法不甚高,人却机敏狡黠得很,我亲去鸣剑堂都让他跑了,你去就能一举擒获吗?上次他拿个小女孩威胁我,难保你这次去他不会拿整个鸣剑堂的性命与你相搏!你性子比我急躁多了,那时你怎么办?”
守正看起来年纪比这些长老都小,只在一旁听,听到在理之处便即点头称是。
元云听着,恼道:“师兄!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总不能看着他为非作歹不去惩治吧?那些妖邪倒好,今天除不尽明天再去除,可这长天偏偏是我门中叛徒,我们蜀山派号称仙道第一大派,这么多年了却连清理门户都屡次受挫,成了人家笑柄!去年我到五台山赴会,五台山的灵岩老和尚开口第一句问我什么你们知道吗?他问,贵派长天还未伏法吗?你看气不气人!”
“知道,你说了十几遍了。”守真面无表情地道:“你还生气地大骂,什么‘贵派长天’?长天根本不是我们蜀山的人,是个卑鄙小人、无耻妖道。”明明是一句很凶悍的话,到了守真嘴里却变得平平淡淡,可见守真确是自律极深。
元颐连忙拍拍元云的背,呵呵笑道:“师弟啊师弟,掌门师兄这么说,自然已在详加考虑,作个万全之策,时机到了必会派你去打先锋,你急了这会儿有甚么用呢?就算你现在去了,长天闻风而逃,非但鸡飞蛋打,还会枉死许多无辜之人,那是大大有违我仙道宗旨了。”
长风不敢再提长天的事,生怕这个师弟一怒之下就飞到鸣剑堂搅个鸡犬不宁,便一捋白须,对韩夜道:“韩少侠,说起来,老朽有一徒儿盼你许久了,却一直无缘谋面,你想不想与她见上一面啊?”
韩夜何尝不想看看自己的妹妹?这八年来,便是做梦也梦到和妹妹牵着手在青山上玩耍,每每回想起来便偷偷抹泪,哪怕瞧上一眼都好。韩夜止不住心头激动,连忙拱手道:“晚辈也正想与她见上一面。”
长风和众长老相视而笑,然后对神像后高声道:“徒儿啊,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太上老君的神像后走出一位姑娘,她身穿一袭水绿道衣,素腰上左配碧云剑、右系青丝囊,长发似月下乌河,柔肤如雪白美玉,清秀婉眉,缓缓款步,长发上扎着的绿丝带随风翩然轻舞,好一副仙灵脱俗的模样。
虽不及云梦绝尘之美,却是婉约若含苞待放。
虽不及薛燕纤俏之丽,却是清灵若流玉四溢。
薛燕见了纤眉一展,心道:“果然好妹妹,呆瓜有福啊。”
韩夜望着那亭亭玉立的姑娘,却已然呆滞了,仿佛往昔就在眼前:八年前鸣剑堂的小女孩,是否还像从前那样依赖兄长?是否还像从前那样溜到云梦的闺房为她梳头说笑?是否还像从前那样渴望与哥哥在草丛间嬉戏?
转眼间,便过了八年。
“我有个好妹妹,我与她出生便形影不离、相依相伴,原以为我们兄妹俩会这样亲密无间地走到最后,可是……”韩夜闭目叹了口气,秀眉间却隐隐颤动,他心道:“可是当再回去时,家已不是家,爹娘为仇人所害,妹妹也上了蜀山,如今见她受这么多人保护,又长得这么漂亮,做哥哥的倒也心安了。”
韩夜在那段时间思绪繁多,而韩玉也是激动不已,一对妙目不住地盯着韩夜看,话不说一句,只是用深情目光期盼他开口喊一声“小玉”。
兄妹两人不说话,殿上其他人亦不敢开口,场面静得连清风吹进殿里的声音都听得到,长风见状,对韩玉温和笑道:“怎么?徒儿,朝思暮想,如今见了兄长,喊都不喊一声了吗?”
韩玉一愣神,心想也对,哥哥是兄长,何况“家中无父、长兄为父”,她自当先喊哥哥,于是温柔婉转地唤了一声:“哥。”
一声“哥”,众人笑了,韩夜却更愁了。
众人欣喜,都想看韩家兄妹团聚,韩夜却暗暗一咬牙,拉着薛燕的手,转过身去对众人道:“就这样吧,在下改日再来拜访贵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