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秀娴由于刚才因为胤禛与她要了傅锦萱前去侍奉一事而哭了一场,张嬷嬷担心秀娴上火气坏了身子,因此特意前往膳房取了些新鲜水果,并且吩咐最擅长做甜汤的宋大厨亲手做了一碗莲子百合红豆沙。【】
在厨房里做粗活的钱婆子见到张嬷嬷前来为福晋张罗水果甜汤,再想起刚刚苏公公奉四贝勒之命来膳房好一番折腾,心念一动,便有了算计。
钱婆子见张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做好的由一只上好的碧玉碗盛着的莲子百合红豆沙和一碟子新鲜水果拼盘放到刻有精美雕花的食盒中,连忙笑嘻嘻的凑上前去,热心肠的建议道:“张嬷嬷您老伺候福晋辛苦了!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张嬷嬷皱了皱眉头,原不想让粗手粗脚的钱婆子帮忙提食盒,然而却见钱婆子对她挤眉弄眼的眨着眼睛,因此便默许的点了点头。
张嬷嬷已经猜到钱婆子必定有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到钱婆子并未直接告谁的状,只是状似无意的提及贝勒爷适才也派苏公公前来膳房要了甜点与新鲜水果拼盘,又絮叨了一番贝勒爷与福晋真是心有灵犀之类的感叹。
张嬷嬷瞥了满脸堆笑的钱婆子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钱婆子闲聊了几句,便打听出了胤禛适才命苏培盛到膳房传的几样膳食。
张嬷嬷任由钱婆子一路将食盒送到福晋院子门前,才从钱婆子手中接过了食盒,浅笑道:“送到这里也便可以了。福晋的院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去的。然而,正所谓日久见人心!那些个真正用心为福晋办差之人,福晋总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钱婆子连连点头称是,又恭维了张嬷嬷许多好话,才默默的转身离去。张嬷嬷望着钱婆子离去的背影,细小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微微撇了撇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张嬷嬷提着食盒走进内院,先服侍着秀娴用了些水果甜汤,才将夹在食盒中的密信呈给秀娴过目。
秀娴看了她在膳房内安插的眼线送来的密信,气恼得攥紧了拳头,涂抹着蔻丹的嫣红色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留下一个个半月形的红痕。
“好个小浪蹄子,必定是才刚跟着爷回去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爷的床,青天白日的,也不知使了什么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才将爷迷得五迷三道的,竟然还费心思给这个贱婢张罗水果甜汤……哼!那些都是府里的主子们吃的东西,她个贱婢也配!”
张嬷嬷连忙柔声安抚道:“福晋莫为那个贱婢气坏了身子!就看贝勒爷刚才命苏公公到膳房所传的几样饭菜就可以看出,必定是傅锦萱那个小浪蹄子设法迷惑了贝勒爷,否则贝勒爷一向不喜酸甜麻辣等口味浓烈的菜肴,又岂会点什么西湖醋鱼和麻婆豆腐这般小家子气的菜肴?可见,这必定是傅锦萱那个贱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央求了爷,不过是想在服侍了爷以后能够多得一些体面罢了!”
秀娴想起胤禛对傅锦萱的不同寻常的疼惜与宠爱,忍不住又掉了一回眼泪,落寞的喃喃低语道:“我第一次见到傅锦萱那个丫头的时候,就知道凭借她那张讨喜的脸蛋儿,她这婢女必定做不长。然而,我却也没有想到,爷竟然会只见了傅锦萱一面便迫不及待的收了她!还待她这般不同!嬷嬷你说,爷这不是在生生的打我这位嫡福晋的颜面吗?”
张嬷嬷叹息着安慰秀娴道:“喜爱年轻娇嫩的美人是天下的男子皆有的通病!尤其是在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哪个不是馋嘴猫似的!比起其余诸位成年皇子,贝勒爷府中的后院还算清静些的呢!除了最早服侍爷的宋格格和在生下二阿哥以后才升了侧福晋的李氏,就只有福晋安排的两位侍妾张氏与伊氏。如今,贝勒爷对傅锦萱如此上心,虽然有些出乎福晋的意料之外,但却也是对付李氏的好时机!倘若筹谋得当,必定可以利用这个傅锦萱好好的杀一杀李氏的嚣张跋扈的气焰!毕竟,傅锦萱即使再得宠,至多也就是一位上不得台面的侍妾罢了,但李氏可是正经八百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她所生的二阿哥,就只比福晋所出的大阿哥小三个月而已……”
秀娴点了点头,皱眉道:“嬷嬷所言极是!我刚才只是一时气不过,险些被那傅锦萱气得乱了心神!利剑虽可伤敌,却不易掌控!若是一个不小心,还容易反被利剑伤及自身……哼哼!且让傅锦萱先得意几日吧!等我利用她收拾了李氏,再好好的调*教调*教她,让她仔仔细细的好好记住,谁才是这个贝勒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张嬷嬷见秀娴已经想通此事,不禁神色一松,又将膳房内钱婆子刚才的一番言行对秀娴详述了一遍。
秀娴听后,皱眉思忖片刻,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更加不会轻易的重用一个人。那钱婆子看似意图通过传递消息向我投诚,但也保不准她便是其他有心之人用来试探或是对付我的细作。咱们暂且先不必理会她。此时此刻,宜静不宜动。无论如何,我都是爷的嫡福晋。那傅氏就算再得宠,也永远越不过我去!我不急,自然有其他人急!这迫不及待的对付傅氏的出头鸟,无论如何也不该由我这位嫡福晋去做!”
书房内,被乌拉那拉秀娴与张嬷嬷念叨半晌的傅锦萱此时并没有他人所以为的得意洋洋或是暗自窃喜,心中反而溢满了紧张与不安。
傅锦萱原以为胤禛会让她亲手给他做些宵夜,却没想到胤禛不但没有一丝劳烦她动手的意思,反而柔声询问她想要用一些什么宵夜!傅锦萱本想为胤禛磨墨倒茶,然而胤禛却微笑着告诉她这些都是苏培盛应该做的差事,倘若她硬要抢了去,苏培盛日后便无事可做,只能去做一个负责清扫院子的粗使小太监了!
胤禛此言一出,傅锦萱自然不好再提及想要为胤禛磨墨或倒茶一事,苏培盛更是瞪着一双眼睛将砚台与茶壶看得死紧,生怕一不小心被傅锦萱抢了去。别以为他没有听出主子爷言语间的警告之意,从今而后,他不仅不敢随意使唤傅姑娘,更要谨防其他人使唤欺负傅姑娘。否则,若是傅姑娘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去,只怕他这条无辜的池鱼也会被疼爱傅姑娘的主子爷给生生迁怒了!
结果,傅锦萱就这样按照胤禛的吩咐,坐在胤禛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位于窗边的紫檀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胤禛亲自塞给她的《淮南子》,身旁的桌子上还放着桂花糕、杏仁酥、枣泥山药糕、薄荷百合千层酥等几样精致细点。
傅锦萱望着面前这些盛装在精美瓷碟中的精细甜点,想起胤禛对她不同寻常的优待与呵护,心中隐隐约约预感到今晚即将发生之事,一刻细腻敏感的七窍玲珑心不由得百转千回,不但没有一丝欣喜与期待,反而溢满了不安与害怕。
胤禛表面上在看着手中的一卷书,其实却半天也没有翻上一页,而是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傅锦萱的一举一动。见傅锦萱的一张俏脸一会儿由白转红,一会儿又由红转白,胤禛不禁觉得自己的小女人真是可爱至极。
胤禛看了看时辰,将手中的书卷随意的放在书案上,起身走到傅锦萱身边,有些好笑的抽走了被傅锦萱拿倒的《淮南子》,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柔和的笑意:“时辰不早了,咱们这便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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