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背倚大树好乘凉,没有江山门的支持,缪壮飞和杨传贤也不敢和杌山对抗。何况傲狠背后还有如日中天的龙族。
明钦笑道“两位心怀故国,如若有意加入江山门,本将自可代为引介。”
其实明钦作为华阳军总兵,想要收编忠义寨的人马也无须通过统制府。不过杨传贤虽是天族后裔,但他久居有鼻国,加入江山门恐会有些阻碍。
缪壮飞早就想攀上江山门的关系,明钦若肯引介自是求之不得,“那就多谢将军了。”
杨传贤微显犹豫,也没有拒绝。
这时,一个手下进来禀告,“寨主,二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杨传贤有二女一子,长女杨雪茵,次女杨雪心,都在海外学艺。
后世以十洲三岛为仙家渊薮,实际瀛洲既为十洲之一,也在三岛之数,是以云笈七签以昆仑代替瀛洲。
这里面亦有缘故,蓬莱、方丈、瀛洲皆为壶形,所以又叫蓬壶、方壶、瀛壶,本来就是仙家创制。壶、瓠相通,也就是葫芦,观音的徒弟惠岸行者曾以葫芦化为舟船帮助唐僧师徒渡过流沙河。惠施说魏王赠他一个大葫芦,没什么用处,庄子说你可以做成腰舟,泛于江河。可见将葫芦作为渡具是常有之事。
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说是用来盛装金丹,却又可以装人。
蓬壶、方壶、瀛壶再加上岱舆、员峤,大抵便是这样的创制。龙族攻占昆仑神庭,亿万神裔流离失所,便乘坐这样的巨葫逃往海外,结果遭到龙伯国的追击,岱舆、员峤沉毁,瀛壶残毁,飘流到一处洲岛上,便是后世的瀛洲。方壶被龙族俘获,只剩下蓬莱完好无损,所以蓬莱名气最大,最为人所知。
神裔飘泊七海,却也推广了道术流传,使得十洲三岛成为道术繁兴的区域,向道之士前往十洲三岛拜师学艺的不在少数。
杨雪心突然回来,也让杨传贤颇感意外。
“小女在太平门学艺,回家也不知道事先打个招呼,杨某失陪一下。”
缪壮飞笑道“杨兄不必客气。此间又没有外人。”
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女,她身形高挑,眉目如画,忽然看到屋里这么多人,脸上泛起一抹晕红。
后面跟进一对青年夫妻,男的气宇轩昂,颔下微有须髭,女的一袭黑绡,明眸流转,透着一股冷艳之气。
杨雪心已得知杨传贤正在宴客,眸光一扫,含笑道“爹,我回来了。”
明钦抬头望了一眼,不禁目瞪口呆,这黑衣美妇和白衣少女正是杨雪心、阎鸣筝母女。只是杨雪心更为年轻,阎鸣筝年貌虽稚,却和杨雪心身量相当,一眼便能认出来。
“雪心、彦生,快来见过贵客。”
那青年楼彦生便是杨雪心的丈夫,杨传贤招了招手,让楼彦生、杨雪心向明钦等人见礼。
杨传贤和缪壮飞兄弟相称,与明钦也是平辈论交,便让楼彦生夫妇以叔称之。
杨雪心不好违拗,但看明钦年纪甚轻,掩口笑道“这位也是叔叔吗”
杨传贤忙道“这位是华阳军总兵墨羽将军,休得无礼。”
杨雪心轻哦了一声,拉过楼鸣筝,指着明钦笑道“筝儿,快叫他爷爷。”
楼鸣筝俏脸一红,她体貌虽已长成,毕竟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四岁,看明钦年纪叫哥哥还差不多,这爷爷二字如何叫得出口。
明钦哭笑不得,他没有见过楼彦生,此人倒甚是沉稳,神情甚是恭谨,不因明钦年轻而心存轻视。
“彦生见过墨将军和缪大侠。”
杨雪心和楼彦生同在太平门学艺,日久生情,结为夫妇。后日造化门、神秀宫、天罗殿号称海外三大道派,造化门声势浩大,门徒众多,门主鸿蒙道人也是造化门弟子。造化门的声望尚不及今时的太平门。
楼彦生是太平门八骏之一,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杨传贤让楼彦生夫妇入席,坐在下首。
“彦生,你们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如今兵荒马乱,道路难行,传书也不易。杨雪心出嫁之后,已有数年没有回来,突然登门确让杨传贤甚是意外。
楼彦生接口道“我和雪心听说龙族大举入侵炎方,特地回来看看。”
杨传贤哦了一声,放下心来,“我这里有墨将军和缪兄弟相助,你们大可放心。”
炎方兵凶战危,对于杨雪心夫妇的到来,杨传贤虽感高兴,却不希望他们牵扯进来。
杨雪心瞄了缪壮飞和明钦一眼,正因为有他们在,她才更加放心不下。杨传贤这些年经营忠义寨,也算风平浪静,但他雄心未死,江山门出兵炎方让他看到机会,再加上缪壮飞的怂恿,这才有遍撒英雄贴对付傲狠的举动。
杨雪心自幼在忠义寨长大,怎会不知傲狠的声名,对于杨传贤的做法深为担忧。
“听说爹发出英雄贴,要召开盟会,对付凶神傲狠”
杨传贤动作颇快,明钦夺取磐石城后,借着华阳军大胜的东风英雄贴已经发出去一些,并且订好了时日。只是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成败逆转,明钦不但丢了磐石城,东原也相继失守,只恐到时英雄会无人敢来,未免成为笑谈。
“你怎么知道”
杨传贤甚是错愕,他自谓行动颇为机密,也是害怕杌山从中破坏。杨雪心远在东海,回到炎方应该时日不长,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莫非是寨里人跟她说的
杨传贤转念一想,杨雪心刚刚回家,谁会跟她提起此事
楼彦生轻咳一声道“龙族大败神族水师,威行海外。门中师长对此间战局甚是关心,岳父若有心对付龙族,本门可助你一臂之力。”
海外环境特殊,岛屿众多,而且天然比较分散,不易形成庞大势力,所以仙道土壤丰厚。神族向海外撤离,虽然遭逢大败,却能迅速化整为合,在海外坚持斗争,跟海外的道术基础有很大关系。如果海外是荒蛮之地,一切有待创设,不经一番苦心经营很难打开局面。
泰平门的门主便是神族大将,他创立泰平门的目的便是为了驱逐龙族,再造泰平盛世。
龙族横扫,臣伏玄武,地界广大土地已落入龙族掌握,三界能和龙族对抗的力量已然不多。神族水师大败,西王母下嫁老龙吉,七海广大水域也成为龙族版图,能够抗击龙族的力量已然不多。
如今龙族远征天界,如若此战得胜,龙族便能成为三界第一强族,除了修罗族无人能与其一较长短。此战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所以泰平门派遣许多弟子进入天族活动。杨雪心是杨传贤的女儿,对于炎方势力极为熟悉,楼彦生随她赶回炎方,一是探望杨传贤,二来便是组织势力抵挡龙族。
“泰平门要对抗龙族”
杨传贤颇感意外,泰平门是海外首屈一指的门派,名头颇响,但来历甚是神秘,杨传贤也不甚了然。但泰平门势力很大,杨传贤通过杨雪心也有所了解。况且泰平门传承神族道术,能人异士极多,如若他们出手相助,这次盟会的把握便大了许多。
“我需要知道岳父的计划,这样我才能和门中联络,请师尊派遣高手相助。”
楼彦生虽为泰平门八骏之一,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对付龙族事关重大,行动计划皆须经过他师傅的同意。
杨传贤愣了一下,他身为忠义寨之主,能在两界山站稳脚跟,跟他行事谨慎大有关系。楼彦生虽是他的女婿,这个计划要泄露给泰平门不知谁何之人,杨传贤不得不有所顾虑。
“计划我和缪兄弟还在商讨之中。你们可有什么高见”
杨传贤心想泰平门既然早就有所行动,对于炎方的形势必然十分谙熟,他也想听一听泰平门究竟有多少了解。泰平门行事甚是神秘,杨雪心嫁给楼彦生后多年都不曾回来,这次回家又是奉泰平门之命有所行动,杨传贤难免心中不悦。
楼彦生解释道“岳父,泰平门只有道术之士,行军打仗的事我们不在行,也不能上战场抗击龙族。如果岳父需要什么情报,或者刺杀什么人,这是我们泰平门乐意效劳的。”
泰平门毕竟是海外势力,在天族和炎方并没有布置多少人手。天族有江山门和金乌教相互对抗,道术流派有河岳宗、镜湖宫、沧海阁之类,又有八大辅翼,这些道派中不乏在泰平门学艺,或和泰平门颇有牵涉的弟子,但为数不多。泰平门的重心不在天族,即便后继的造化门也一向在海外发展,天族子弟十分有限。若非龙族远征天族,牵一发而动全身,泰平门虽在海外也难以置身事外,何况泰平门的创立本就以对抗龙族为职志。
泰平门可以帮忙收集一些情报,或者行刺暗杀。这是修行者的长处。楼彦生只能处于辅助的位置,无意取得领袖地位。
缪壮飞插口道“龙寇集结重兵夺回磐石城,墨将军撤军之际,他手下将领尚且不知去向。楼兄弟能不能帮忙打探一下,也好让我们心中有数。”
这是明钦刚才交托给他们的事,林绫和墨由是明钦的左膀右臂,如若她们的兵马损折不多,尚可以东山再起,否则江山门若不续派援军,对抗龙族无疑是痴人说梦。
四大凶神是龙族新晋分封的藩王,借以经营炎方诸国,也是龙族在炎方扩张的忠实爪牙。但是四大凶神的势力根深蒂固,拔除不易,明钦原本想双管齐下,让缪壮飞组织力量削弱傲狠的影响,他带领华阳军逐走龙族。
现在华阳军新败,龙族势力方张,傲狠也积极投效,不但派妖兵协助杨天勋、杨贯一父子收回东原,也进一步纠结两界山妖王洞主阻断华阳军的归路。
明钦撤入忠义寨休整,如今只能先打掉杌山的势力,翦除龙族爪牙,等待江山派增派援军,再图进取。
“这个容易。我可以向门中兄弟传信,让他们帮忙打探。估计两三天便有消息。”
泰平门门主是神族大将,门中弟子也有不少神族后裔,精擅异术,收集情报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
三界消息最为灵通的要算羽族和鬼族,羽族神飞,鬼族遁影,都有特殊的优势。其次则为道术之士,虽然修为各有高下,有些异术比起羽族、鬼族犹有过之。
“如此甚好。”
杨传贤点了点头,他并非专恃楼彦生,其实早就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不过凭此印证泰平门的本事罢了。
“我散发英雄贴,便是要召集同道中人对付傲狠。傲狠这些年凶狠霸道,视我等有如犬羊,任意欺凌,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早就应该有人出来登高一呼,如今天族出兵,时机已经成熟,傲狠依附龙寇,为虎作伥,若非一举拔除,将来会更加猖狂。”
杨雪心瞄了明钦一眼,担忧道“但是华阳军新败,恐怕帮不了爹什么忙,单凭我们忠义寨的力量可远远不够。”
杨雪心听说江山门屡战屡败,华阳军又丢了磐石城,不免有些轻视。傲狠住在杌山,易守难攻,纵然有十万大军,入山剿除,都未必能胜。何况华阳军新败之后,所部不过一二千人,自然难给杨传贤什么助力。
明钦笑道“所以杨小姐此来真是雪中送炭,我看咱们要对付傲狠不必在忠义寨会盟,到时议论不合,反而贻误时机。不如直上杌山,给傲狠一个沉重打击。”
杨传贤微感惊讶,料不到明钦提出这种主意来,他进攻磐石城进锐退速,虽说大败而回,毕竟众寡不敌,情有可原,杨传贤对明钦用兵之能还是颇为信任的,而且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华阳军新败之后,两界山的妖王洞主是否愿意参加英雄会已很成问题。这些妖王洞主可不是什么忠义之士,虽说颇受杌山欺压,总还能苟延残喘,如若和傲狠撕破脸面,那可是不死不休,再没有退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