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见到谢涵的名帖,倒是也拨冗见了他们姐弟一面,得知谢澜是当年探花郎谢纾的遗孤,也是去年赏菊宴魁首谢涵的亲弟弟,在家又曾由谢涵亲授,已念过《三字经》和《百家姓》以及《千字文》等启蒙读物,甚至也粗读过《论语》,于是,山长在当场考验过谢澜之后,很痛快地答应收下他。
和他一起进书院的还有司画的弟弟双平,陈武的儿子双夏,此外高升的儿子和奶娘的儿子以及谢泽、谢潇、谢鸿几个都在这个书院,谢涵倒是也不担心谢澜会被人欺负。
谢澜进学后,谢涵空出了大段的时间,她又开始翻看父亲的笔记和书札来。
上一世这些东西没在谢涵手里,故而谢涵上一世也没有看过这些东西,还是那年在扬州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无意中翻到这么一句话,只是彼时的她并没有看懂,也没大往心里去。
她也是那天被焰火的声响吓了一跳才突然想到这段话的,怕记不真切,想重新翻找一下,看看会不会有别的线索发现。
还别说,还真有点意外之喜。
从父亲的笔记里谢涵发现他和明远大师居然是半师半友的关系,说是明远大师曾经指导过他画画,可惜,笔记里没有详细记载是什么年份在什么地方。
不过这个发现也够意外的。
也就是说明远大师的画技在父亲之上,联想到那一张没有署名的芦苇图,谢涵觉得八成是出自明远大师之手。
只是明远大师为什么要把那幅画送给父亲呢?
还有,这明远大师和徐王妃之间又有什么牵扯呢?
还有,夏贵妃的和夏王妃的不孕症是不是都和徐王妃以及这位明远大师有关联?
父亲、明远大师、徐王妃,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这位明远大师出家之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可惜,谢涵无从得知。
不对,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京城的玄智大师。
想到这,谢涵想偷偷去京城见见玄智大师。
可是她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来陪她走这一趟,陈武要忙着接送谢澜上下学,高升、李福几个忙着找人把地租出去,这一冬天,高升听从谢涵的建议又买了两处大庄子和两千亩地,有的已经种上了冬小麦,有的还闲置着,因此,他们得把地赶紧佃出去,别耽误了春耕。
思来想去的,谢涵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她怕万一她走了,朱如松那边有什么消息来她接不到,而朱如松若知道她出门了只怕也得分心。
于是,她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好奇,继续从父亲的书堆里去找寻答案。
没两天,她又在父亲的笔记里发现了一段比较奇怪的话,也就是在那段关于火药的文字记载后面,有几行字,大意是火药的发明属于华夏的四大文明,可悲的是国人却只会用于玩乐,止步不前,而别国却知道用来制作炸药用于战争,最终称霸列强等等。
谢涵看了半天,这几个字的笔体不太像是父亲的笔体,奇怪,这会是谁的字?
还有,这个别国是哪个呢?
此外,称霸列强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夏要被他国灭了?
谢涵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目前为止谢涵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
谁知就在谢涵苦苦研读父亲的文稿、笔记、藏书时,徐王妃命人把她接进了王府。
这一次,徐王妃是在上次办赏菊宴的凉亭里接见谢涵的,这个凉亭正对着山下的芦苇荡子,而且这个凉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四周的景色一目了然,肯定不会有人来偷听的。
所以谢涵一看这次会面选的地方,便有几分猜到了徐王妃今天要说的是什么。
“来了,坐吧,正月里吃年酒的时候本就想好好和你说说话,可人太多了,我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徐王妃亲自给谢涵倒了一杯热茶,示意她坐下来,并挥了挥手,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散了开去。
谢涵见她说话的口吻不再是“本妃”,而是改成了十分亲和的“我”,忙屈膝福了福身子,“多谢王妃垂怜,谢涵以一农家孤女的身份进了王府成了王府的宾客,已是王妃开恩,哪敢奢求别的?”
徐氏听了这话拧了拧眉,“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不用和我这么客套,我虚长你几岁,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呢,和我两个女儿也算是手帕交了,所以我也拿你当女儿看待了,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王妃请讲。”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家里没有正经的女先生教导你,而你在诗词和画画上都略有点欠缺,我的意思是想把你接进府来和几位郡主一起进学,当然了,你愿意住进来就更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谢涵不期然徐王妃提的会是这个要求。
略顿了顿,谢涵笑道:“多谢王妃厚爱,只是这件事关联比较大,谢涵得回去禀报祖母之后再回复王妃,此外,家祖母自年后以来,身子一直抱有微恙,请医延药的,到现在还没大全好,就算是要来,也得等祖母痊愈之后,这点还望王妃体谅。”
“哦,令祖母到底是什么毛病?”
“老毛病,喘症和胸痹,前段时间一直吃汤药来着,最近略有和缓,改吃贵府的丸药了。”
谢涵本来不想提丸药这件事,可一想到上次她已经说了那对手套是尹嬷嬷送的,朱也问了半天她和尹嬷嬷的关系,谢涵猜想朱回去之后肯定会告诉徐氏,而徐氏肯定也会去查两人的交往。
徐氏如今当着整个王府的家,肯定能查出来尹嬷嬷曾经从府里拿过丸药,也自然知道这些药送到谁的手里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谢涵主动坦承,她不想给徐氏一个心机深沉的印象,毕竟她才十一岁,可不想被徐氏看穿她的重生身份。
“哦,我们王府的丸药?谁给你的?”徐氏微微显得有些惊讶。
这下倒是把谢涵搞糊涂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