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悟本却也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这件事可是在长老那挂了号的,那位女师傅可是天天第一个就去视察那个病人,只怕是很重要吧。
因此,张悟本却也不会对太严厉,反而客气多了。
将这位奇怪的家属请走,他就去下一个病房查看情况。
这家新式医院住着的人自然都是与长老们关系最近的人物,以训练受伤的士兵为主,而越来越多的人也认识到起码医治外伤的时候,这些新式医术的有效,起码对那位贵人来说,困扰他多年的老寒腿现在算是缓解多了。
李自成躺在病床上,一年多的软禁生涯基本上结束了,起码现在他已经可以自由的在帝都走动,也见了不少新鲜花样,从老家来的旧部子侄也算是来去自由,虽然在未来只怕是要听从人家的命令行事了,但起码好歹有个盼头不是。
虽然是曾经几次称帝的人物,但李自成不是糊涂虫,有自己在,起码说明这些人是准备拿自己当做一面善待降人的旗帜,就好像他们将那位小太子养起来一样。
所以,李自成倒也是安心享受长老们给予他的待遇,平心而论,由于大多数长老们受到的革命有理,造反没罪的教育,以及对于这个时代士大夫的失望,当真对于李自成是非常友好,连带他手下的子侄将领也算不错。
这不,李来亨自从李自成住进了医院后,自然是每日来此侍奉,手中时不时还多了一份水果,当然,也都是从长老们开在旧城区内部的一家特供小店买的。
作为一家客运船只,飞船上有着足够多的蔬菜工厂,可以24小时不停的生产各种蔬菜和水果,作为其中的富余产品,用来回收朝外发放的资金就再合适不过了,毕竟是冬天啊老铁,这么多水果不卖贵一些对得起这些人工吗。
“外面何事在吵闹,听起来动静不小。”
李来亨虽然岁数不大,但到底经历的事情多,虽然只是上楼的时候看了几眼,但却也已经大体在心里有了盘算:“又是城里的公子哥在伤人,但动手的那边只怕是被……他们抓了,现在才想起来赶紧和伤者说和,但我估计是晚了。”
李自成说道:“这倒也好,起码不敢随便欺负人了。”
李来亨也是一阵得意,无论如何,任何人从底层崛起后,看着以前的贵人倒霉,总有一些我祖宗虽然不如你,可是我比你强的得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爹,前几天有人找到我,说愿不愿意领兵去南方。”
“南方,去哪?江南?”
李自成作为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一辈革命家,同时对于江南肥美土地早已觊觎了无数年,自然被长老会经常请去研究战略战术,毕竟长老们之前也就是一群普通人,现在要求他们去研究复杂多变的战略,就难为他们了。
诚然,长老们可以依靠新式科技,乃至于直接用毒气流开路,鸦片流辅助,拿下整个天下,但必然就要面对无数棘手的问题,全社会的压力,无数张嘴等着他们喂饱,无数个瘟疫之地需要治疗,无数的冤狱需要去平息……
有一位伟人说过,中国很大,人口很多,乃至于再远大的成就,分给每一个人,也只有小小的一点,而再小的问题,如果每个人身上积聚一点,那也会汇聚成大问题。
可以说,一个北方就足以让长老会动弹不得。
在嘴巴上,和平统一,一国两制……哦不,是和平统一,共和制,喊的震天响,但是李自成却是非常明白,这些长老毫无武力进攻南方的意愿啊。
“不是江南,”李来亨解释道:“我听那位长老说过,江南那边来输诚的人着实不少,有一位总督,甚至直接将香飘飘的女儿送上了长老的床,哼,其他的人也不善,也就是说,他们不必动刀动枪,南人就自己主动将一切奉献上来。”
李自成听着,面无表情,这本就是他的想法,此时江南武备松弛,他还有太子朱慈在手的话,对于瓦解江南士人的抵抗意志有着空前的好处。
后人难以理解,有一位前朝太子爷在手的话,究竟可以获得怎么样的好处,溥仪可是很有话说的,在李自成的计划表里,南下江南的战事也几乎就是一场行军作战而已,而那些奇怪的神人更是丝毫不在意南方的任何事情。
“是越南,哦,对了,他们说,自古以来,广南省就是中华民族的土地,今日被强占,也该收复失地了,他说,如果可以的话,等明天开春备战,雨季过后用兵,半年后也就可以开府建衙了。”
“他们可真有自信啊。”
李自成默默赞叹道。
他虽然是草莽出身,但到底是历练多年,再加上身边的牛金星,宋献策也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物,对于该如何管理这个帝国也是很有主意,起码自认为很有主意,李来亨说广南省,他还没有印象,但仔细一想,就知道说的哪里。
李自成是北方人,一辈子连长江都没有过去过,但是知道的是,那里是非常非常的南方,属于孟获的那种烟瘴之地,传说中的可怕的瘟疫之地。
但即使如此,多少代的中国人都没有征服他们,可见这些二鬼子的韧性如何。
“牛金星倒是说过,历朝历代的,只要是英明君王开国,总是要先打朝鲜,再打越南,方才站稳跟脚呢,只不过,这些人的心也是够急的啊。”
自从唐代安史之乱以后,中国人对外扩张的脚步停止,西方的沙漠没人喜欢去吃沙子,北方的雪原没人喜欢去吃雪球,东边,额,东边是大海啊老铁!没人喜欢喝海水啊。
可以说,我们的祖先已经做到了他们的极限,将眼前所有可以征服的最肥美的土地拿下了。
不过,有一件诡异的事情是,每次开国,大家都会在东北这个地方打一架,西南这个地方打一架,以确认这个地方的地缘权力!
李自成迷迷糊糊的知道一些,也是牛金星这个水平不高,但还算读过几本书的半吊子举人所说的,说道:“真是怪的很,江南那么好的地方不去打,却去打穷不拉几的地方。”
李来亨咬咬牙,说道:“他们说了,打下广南省,只要是跟着咱们的老弟兄,一人发一个雪白漂亮的女人,一人一百亩地,还有钱,还有我们弟兄几个,也可以到那边做总督,打下多少地盘都可以!但我们在陕西,河南的地盘就得让出来。”
李自成说道:“这就是杯酒释兵权了吧,还用的不是他们的酒,拿人家的酒换兵权,这杯酒,还得咱们弟兄用命去拿,咱们还心甘情愿,高明,高明。”
李来亨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节,说道:“总是有个着落,他们还说,如果可以,八大王那边,也一起出兵,大家不打内战就好。”
李自成自然是知道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其实也简单,自从北伐开始后,慢慢身边投靠的读书人也多了,虽然水平都不高,但起码也是读过几本史书,一肚子坏水多了起来,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固然政治力不及格,但是清洗武将,提升自身文官集团重要性的认识还是有的,他们未必对武将们有什么恶意或者恶感,纯粹是为了个人权位而已,但李自成处于个人考虑,也是知道兵权太过的坏处。
李自成说道:“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打不过人家,人家说让你挪窝,就不敢再待着,你自觉着,一旦开打,能支撑几天?”
李来亨说道:“不说那能在天上飞的大铁盒子,就说那些火器,排开了一顿打,有多少拼命的老弟兄也没用,前些天那新兵连打靶,还要我也去了,都是些小娃娃啊,刀都拿不稳,但是如果用那枪,多少老东西都不是对手了。”
李自成说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李来亨说道:“哪里能一个个的问呢,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跑了那么老远的过日子啊,但是那长老给我看的一个图也很对,他说陕西已经是黄土高坡了,多少代吃下来,山上的树都是被砍刚了,非得一百年的时间慢慢种树,才能一点点的治理好,不然的话,哪有那么多好日子。”
在21世纪的时候,黄河水逐渐变清了,那可是付出了几十年的时光,无数人多少代扎根在那种树的来的报偿,虽然到了媒体上被疯狂攻击劳民伤财,好吧,媒体嘛,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无论政府做什么,都可以选取角度黑一把而已。
但是李自成确实也接受不了米脂老家不适合人类居住的说法,长老们封山育林的想法很好,但却会认为的制造一堆萧条区域,但只要有好日子,天南海北哪里去不得确实也是可以的,李自成原本的想法是让老弟兄们在江南找个安乐窝。
当然了,他是可以看见世界地图的人,当然了,却也没有因此而起什么雄心,作为一个老人,帝都一年的软禁生涯已经让他磨损了意志。
李来亨陪着他说了一会话,其实李自成的病就是多年的伤病而已,钟佳佳直接点了一堆点滴让他慢慢打就是了,只要好好保养就可以,甚至回家搞个家庭医院也没什么不可以,之所以把人弄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仪式郑重而已。
饭点将近,李来亨早让人准备了遵从医嘱,切忌大鱼大肉的病号饭,医院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自然是要出门去取,这一点,比起随从多多的心理落差,他早已好多了。
刚刚出门没多久,他急着返回,口中说道:“抓人了。”
李自成也是一惊,后来想到,如果长老真要害自己,都不必动手,让人在药里做点手脚还不简单,同时也没有什么脚步声传来啊。
李来亨走到窗户处,朝外看去,医院是一个三层小楼,玻璃很厚,作为早起的建筑,玻璃甚至有些脏,不过却是可以看见外面的情景。
李自成也是站起来,在李来亨的帮助下推着点滴瓶子,向下望去,只见一群公差的人物,围着一辆马车,一个公子哥被抓出来,似乎还有人大声说着什么。
“我刚出去,就看见在抓人,说有人行贿,我看,是那个伤了人的家属,刚刚堵着人家家属,说要私了,看来是正巧被管事儿的长老碰见呢,我认识那个长老,身边还带着锦衣卫呢。”
李来亨说道:“爹,我看这些人说话倒也算术,起码他们有一说一,不欺负人,连狗腿子打了人,也公事公办的办事。”
李自成笑道:“真有这么巧吗。”
不过李自成没有多说什么,说道:“儿子,下午就不要在我这里耽搁了,快过年了,我的腿也差不多好多了,多去走动走动吧,陕西已经打得没了人烟了,也不是好去处,长老们既然想拿回来种树,就支持他们也许几十年后,就好了呢,我还真想见见清了的黄河啊。”
自从千年以将,黄河都是这个样子了。
都是在河套地区过日子的人,自然知道,西北林木被砍光后,导致环境多么差劲,虽然他们不知道水土流失这个词汇,却也明白,这么下去了,大家都得玩完。
这也是为什么,李自成的人在是否交出权力的选项上并不坚决的情况,固然是打不过,但那地方有什么可拼命的?老百姓都打光了,地方也打烂了啊。
父子二人注意不到被抓的是什么人,也没注意到,被贿赂失败的人,是传说中的衍圣公的一个侄子,如果是一本星际小说,大概会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但对于长老们来说,国运的齿轮开始大踏步的开始前进了,正如他们逮捕起来的成国公家的人来说,世界正在疯狂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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