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哪怕李向前的出场方式,是极其让这些读书人目瞪口呆的光影手法,那动作和声音简直如同真人一样,他们没有看过电影,不会如同那些帝都人一样,懵懵懂懂的从一些小二似是而非的解释中,在晚上,点亮蜡烛后,也好奇的用手,遮住影子,做出惯常的,鸽子,大狗造型后,恍然大悟,哦,原来那影戏,就是这样的啊。
电影的原理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是,用每个人都使用的蜡烛作为比喻,所有人都会放弃恐惧,转而动起了心思。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在现了别人写西游记出名后,马上有无数人去模仿着,写了东游记,北游记,南游记的时代,中国人的商业天赋,几乎是带有绝对破坏性的存在。
人们不会恐惧杀人越货的强盗,只要那强盗不会来抢他,只要他足够了解那强盗,就可以安心和强盗共享一处水泊,比如梁山水泊山下的百姓,同样的,哪怕他们只是片面的认为,这“影戏”和他们玩的手影没什么不同之后,也就不会害怕。
但是,但是,李向前触及的,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是这些人的肺管子,可以说,在一个教育过于普及化,以至于落第秀才遍地都是,沦为笑柄,不然的话,范进中举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钱谦益以及一干东林大佬们,都是嘴上公心,实则是为了私利,就是为了他们大地主的身份,可以不必交税,谋取最大利益,才鼓吹造谣大明朝正常税率的收税是造成大明乱世的根源。
但是跟着这些人有肉吃啊,他们找到一个最好的切入点,“道德”,反正不管怎么说,先把对方批臭批倒,你能奈我何?
别的不说,到了后期,由于基本上控制了江南科举的考场,东林党和其盟友复社,都习惯于操纵科举,到了什么程度,这一套都玩习惯了,以至于到了清的时候,都无法摆脱这个有爱的习惯,从顺治初年的科举,到顺治死去,八次科举,次次有舞弊现象,每次都被掀翻出来,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就知道,崇祯时期,江南官场有多黑暗。
一句话,才间隔了三年,莫非是突然突变了?
所以,李向前的话,当时就引起了一阵反弹:“你是何人,安敢如此说话。”
“对啊,这是我江南客场,哪容外人插嘴的份儿。”
“八成是什么江湖骗子,后面指不定是什么机关消息,我爹在……当县令的时候,可是抓住过几个,还在游街示众呢。”
李向前的摄像头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况,不过角度不是很好,而且也不是绝对清晰,不过声音断断续续的,是可以听到的,他听到了不满声,不过,怎么会在意呢?
毕竟,他行动的唯一障碍,现代人自我的人权主义,已经被赵佳人拍着平平的胸脯,说是必定摆平了,那么还怕什么。
“因为你爹往大了去,也就是个县令,说不定他是因为收不到那骗子的保护费,才抓那骗子的,而我,我想抓谁就抓谁,你们小心点。”
“凭什么啊。”那问话的,居然也是熟人。
李向前就很是愉快的点点头,说道:“冒襄公子是吧,嗯,理解,理解,根据情报,六次乡试不中,连个举人都不是,就指望这次改朝换代翻盘呢,我特别理解你,嗯,刚才说到哪了,对,这次,你们想在南京开科,我说不行,真想来考,可以来帝都考啊。”
“我等为何要去帝都,帝都现在,不是已经被……”冒襄还算有点急智,知道那些敏感词,说了可能就得罪死这些奇人,“被汝等占据了,汝等乃是……”
李向前忽然很邪恶的笑了一下,嘴角弯起一条细线,说道:“我不和你们这帮人说什么道德或者法律,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永远做不出实事儿,但是把自己的恶心行为,说得为国为民的好,咳咳咳,我本就是来宣布一下我们最新颁布的一套法律的。”
“法律?”
正当众多书生疑问的时刻,李向前似乎拿起了一个木板一样的事物,低下头,慢慢说了起来:“嗯,总的来说,你们这些人有一句很无耻的话,叫做不教而诛谓之虐,虽然每天搞不教而诛的就是你们,但我们不会的,总要把法律条文掰扯给你们听,好了,以下是,反分裂国际法的细则,一共十条。”
大厅内,与刚刚张慎言一样,也是十条,真巧真巧。
“第一条,为了反对和遏制“明独”分裂势力分裂国家,促进祖国和平统一,维护江南地区和平稳定,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维护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根据宪法,制定本法。”
“第二条,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
“第三条,南明问题是……”
“第四条,完成统一祖国的大业是包括江南同胞在内……”
……
“第十条,本法自公布之日起施行。”
李向前洋洋洒洒的念完这十条,基本上,这是21世纪文职官僚指定法律,巨细无遗的机制,将各种情况都考虑完美,几乎没有瑕疵,甚至相对于这个新时空,也依然有其意义。
“好了,作为立法者,我们已经履行了通知的义务,现在,作为行为主体,你们被默认为是成年人,违反了反分裂国家法的后果嘛……”
李向前忽然笑得很是阴森,“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看,我像是干粗活,去刑部把人千刀万剐的人吗,那种血淋淋的工作,自然由下面的人去负责,我就负责通知,下命令,如此而已,你们都清楚了吗。”
与之前,那张慎言言之后,欢声雷动的场景不同,所有人几乎都鸦雀无声,要知道,虽然他们对于,后世的大6法系的立法原则不太了解,但是李向前所念的条文,字正腔圆,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就是……
敢闹南明独立,就是一个死字。
无数士子想站起来理论,可是却找不到什么切入点,对方一口一个中国,几乎可以把人噎死,在汉语里面,中国,本意为“天下至中的原野”,本来说的,就是河南平原,加上华北平原南边的一小部分,陕西沿着黄河的那一部分,而到了大明的时代,中国,中原,就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代名词了。
对方言之凿凿的说中国二字,这样的政治正确之下,似乎己方如果说自己不是中国人,简直就是大大的卖国,哪怕说赢了,似乎也太……
“此言差矣,”这时,一个干瘦无神,但双目闪烁着光的青年人从后排站了起来,他正是侯方域,由于之前,被大大的吓唬了一阵,因此,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来研究这些天外来客的细节,因此此时反而胸有成竹一般,“各位贵众,剃而奇装异服,语言粗俗而不通文墨,行事毫无华夏文士之张弛有度,分明乃是夷狄入我华夏,欲要乱我华夏,我辈安能遵从,当誓死护卫华夏。”
“对,誓死护卫华夏。”
这些话说完,倒是感觉,对面的气势有了点上升,虽然也有一些机灵鬼,聪明的躲在其他人的背后,打着什么主意,但其他人也都同仇敌忾起来,似乎全都有了一丝杀意。
不过,色厉内荏,不足以说明他们的情况,分明是装模作样的,李向前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个笑话,忽然说道:“可我出生的时刻,就是华夏人,当然了,在咱们到底谁是真正的华夏人这个话题上,好像你们也没什么资格啊,我当中国人的时间,肯定比你们长那么一点点啊。”
众人忽然起了一丝荒谬的感觉,看着一个看不出来年纪,但保养完好,似乎是年轻人的样子,却偏又以老气横秋的姿态来说话,那钱谦益忽然一阵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他钱谦益已经是六十三岁的老家伙了,虽然做各种事的心气还在,但是每天入夜后,偶尔被起夜的柳如是惊醒,看着她无法满足的青春**,那控制不住的呻吟声,总是暗暗难过自己的年老。
如果,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钱谦益都可以匍匐在任何人面前,去献出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做什么,于是说道:“敢问先生,你说这话,有何意思?”
李向前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如果被人当做所谓神仙,追逐的话,其中利弊还真的不好把握,一方面来说,他还是希望在新时空,推广科学主义的,起码赵佳人恨不得明天就把清华北大的牌子立起来。
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们的各种优势,似乎被传为是神仙,也是可以的,就这么说,建设一个集权式的,****的政权,也是蛮有吸引力的嘛,当然了,眼前,虽然隔着好几百里,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人的眼光,出来了一些,象征着**的东西。
永生,绝对是一个人可以得到的,最最狂野的梦想,毕竟,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那就装一下?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导致逼格太高,做起事情无法做得太美格调啊。
“意思很简单啊,作为一个过来人,一个老人,看你们的时候,没人觉得你们是华夏真正的传人,呵呵,而且是越来越让人恼火,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说谁才是华夏的人。”
侯方域似乎很不服气,说道:“我三岁识字,七岁已经出口成章,人人皆说我乃是当世才子,我怎么不是华夏人了?”
李向前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是很了解你们的,一群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估计连一只母鸡都抓不住的小崽子,最可笑的是,就是几十年前,你们居然被人家东边小岛上的矮子们给抢了,而且是被人家国内的败兵,如入无人之境的给打了,然后,你们有脸说自己是中国人?”
看着眼前几人心有戚戚的表情,李向前低语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上司的折冲都尉去砍人了,就这么说吧,换做以前,我一个人就可以灭了你们一群人,废物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说?”
折冲都尉?
钱谦益转的心思最快,他口舌干结,说道:“这是……这是大唐时候的官职了吧。”
“是啊,”李向前故作感慨,仿佛已然年纪老朽,说道:“大概是姓李的皇帝,因为长官调侃过,说我是国姓,兴许也是流落在外的皇孙,我当时还不识字,只是长官话,让我去砍谁就砍谁,嗯,不过,偶尔他会喝酒后,会含糊不清的唱一些诗,后来过了多少年后,我记得,他应该唱的是李商隐的诗。”
“您是唐人?”
冒襄颤抖声音,问道。
“应该是吧,谁知道呢。”
如果是别人说起,自己是唐朝的人,那么对于这些智商在线,起码见过一些,平时也是把子不语怪力乱神挂在嘴上的书生们来说,还可以怀疑一下,但是一个连这样千里传音的事情都做得到的,自然也有不少人信了。
起码在李向前观察到的目光,也是如此。
“不知道……仙人是大唐哪位圣君在位时候的人呢。”
“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李向前看着似乎有人有些惊奇目光,于是解释道:“之前说了,我是个普通人,甚至过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忘记了,我只记得,当时是在河北,河南一代的山林之间作战,有一次,长官带着我们去巡逻,在道上遇见了对方的斥候,于是就打了起来,两边拼了个你死我活,而我也中了一刀,躺在地上……”
似乎都入戏了啊,李向前忽然觉得,这样蒙骗古代人,也是蛮有趣的,当然了,他的buff加成太可怕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老师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