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时候,灯红酒绿的不夜城汴京各处瓦舍茶坊之中正是热闹时候。
“简直是神了。将门的高方平今个进宫面见今上,带了个貌不起眼的小女娃,竟是引得皇帝高兴,给一个小女娃封了云骑尉。”
“高方平早就不算将门了,不但进入了文人系列,也有过坑害将门的无数劣迹。”
有一个逃学出来喝花酒的太学生嘿嘿笑道:“将门傻子难道不是用来坑的?毫无理学风范的好色之徒基本都出自将门。”
“非也非也,说到程公理学,受蔡相公的影响,他理学典籍都被焚烧,就说明程公之学于我朝不合时宜。”
“非也非也,我朝受唐风影响过重,加之前唐武媚这个祸国殃民的女帝上台后,大肆祸害我汉家伦理,男子地位下降女风抬头,观今日之街市可有感慨,女子抛头露面,横行商贾,大肆违背女子无才便是德之传统。实需程公的理学加以限制。”
几个腐儒附和,“这位兄台说的对,妈的女人就应该在家。现在女子太不像话。我朝的某些个律法也简直不人道,竟然允许再嫁女人继续家业,这简直是鼓励女子谋杀亲夫!更有甚者,‘休妻’不再是男子特权,我朝律法竟然允许女人主动合离(离婚),这弄得现在风气散乱。这才让李清照那种不守妇道的祸害有胆子和猪肉平不清不楚,要是换个时期李清照应该进猪笼沉塘!”
听他们侮辱偶像李清照,有文青斥道:“你们懂个屁!都不知道这些律法来源,没文化真可怕,程公为何被蔡相打击?那样的理道学泰斗为何被弄至焚毁典籍的地步?你们武夫不会翻翻我朝历史?皇帝都有过娶二手货的事迹,且皇帝用过的妃子也有改嫁民间的先例,这样的情况下过度宣扬理学就是打皇家的脸。猪肉平三戏李清照的时候赵挺之相爷为什么忍?那是赵挺之相公管不了。万一惹毛了,以猪肉平猥琐的手段,真个让李易安和赵明诚离婚进而改嫁高家,你们让赵挺之相爷的脸往哪放?所以只有忍啊。拉扯着也不是不能过。”
恰好在这里混迹娱乐的贾晓红道:“我朝真可以女子主动和离吗?”
那个太学生道:“可以。但你须得找到理由,且于当地父母官大堂上主诉,一但县爷挺你,判决和离,你就是自由人了。”
贾晓红道:“老娘乃是卢俊义明媒正娶的夫人,但是自打入门卢家之后,至今他已五年未碰过我,也没有任何交代,不知在县衙这算不算理由?”
太学生泄气的道:“小生不知道卢俊义是谁,但放着你这样的姿色而不享用,若小生是县爷,他就惨了。”
……
修养中的梁红英心情大好,眼睛哭得红红的。
她听高方平带小妹进宫见皇帝,原本默默无闻的父亲竟是被追封武功大夫,小妹也居然被皇帝破格允许女承父荫赐云骑尉。她总觉得梁家有后了。
当时跟着高方平,请求高方平给小妹一个前程,梁红英是知道女人在这个时代出位有多困难的。却是想不到,当时的承诺现如今真的兑现了。
房间里,高方平摸摸虎头玉的小脑袋笑道:“娃,你现在作为小将军,把你姐调入你麾下做你的部曲,高兴吗?”
梁红玉含着指头道,“我姐会把我打哭,作为主将被部曲打哭会让人笑话。阿姐是衙内您的部曲,让她跟着你。”
“小妹她还有机会升官吗?”梁红英好奇的问道。
高方平道:“有的,但是短期不可能了,往后就凭军功吃饭了。只要她能打战,有朝一日会出位的。我朝还开过‘女进士’的先列,虽然最终被把控话语权的士大夫给打压下去了,直接否认了她的资格,但是她毕竟算是开了先例。而现在的官家是个有创意的文青皇帝,比较任性。小玉如果只在武将系列混,那些士大夫虽然恼火,却也不会为了武将去和官家对着干。所以小玉是有前途的。”
“我要怎么谢你才能报答?”梁红英低声道。
“我偶尔猥琐的时候你别打人就可以了。”高方平道。
梁红英已经没有殴打他的欲望了,觉得要把这个废柴保护好了,他真的是个神奇的人,梁家的威名,小妹的前途,还真是只有他给得了。
“衙内,西北永兴军路经略使行营来人了。”
这个时候有随从在门外道,“老爷以身体不便为由推脱了,让您处理。”
“带去客堂上茶,我随后来。”
高方平背着手进入客堂的时候,只见一个生得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在坐,他二十的年纪,因为长年驻扎西北军旅,让他看起来成熟得多,像是近三十的人。
见高方平进来,穿军服的年轻人急忙起身让过一边,等高方平在主位坐下后他才走至堂中,单腿跪地大声道:“末将永兴军路、保安军麾下指挥使刘光世,参见大人!”
汗,这家伙是未来的中兴四将之一的大混混刘光世?
高方平笑了笑道:“你那个爹爹,刘延庆刘副使,于此役之中可是好谋划呢,小刘你觉得呢?”
刘光世一阵尴尬道:“大人明见,家父的作为小将不能乱加评论,且小将效力保安军,属永兴军路节夫相公麾下效力。此来受节夫相公委托。相公在西北,每每提及衙内和殿帅爷便……”
高方平打断道:“废话收起来,直接说节夫相公要我干什么,然后你带来了多重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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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世自诩就是个青年人才了,今趟算是见识了名满京华的猪肉平,果然是个务实又决断,贪财又心黑的狠人。
“相公让卑职带来吴道子的丹青手迹,传世之作。”
刘光世取下背上的长圆形包裹递给了高方平道,“请大人过目。”
高方平接过放在了一边道:“不用看,你当然不会忽悠我。”
刘光世道:“大人英明。”
高方平道:“好了,陶节夫相公是否求我施力让他回京?”
刘光世抱拳道:“大人一猜就中。这原本是蔡相承诺过的。但如今形势微妙,大战初定边防不能儿戏,不能无重将守边,老种被贬斥已成定局。所以这个时候家父刘延庆,曈制帅,以及节夫相公,三人之中只能有一人回朝。那么,家父刘延庆怎么也不够资格参与逐鹿。于是就剩下了相公,以及曈制帅。而老相爷蔡京现在急需童贯回朝,节夫相公就此不满!”
高方平嘿嘿笑道:“好算计,刘光世你是个人才啊。你爹爹作为曈制帅心腹班底,却由你出面替陶节夫相公谋利。世人都说种师道栽我高方平手里,其实我这个黑锅背得冤枉,老种是栽你父亲手里。如若此局谋划成功,童贯将以制置使身份代管永兴军路,被定死在西北,而秦凤路不能无主帅,你父亲刘延庆理所当然的经略秦凤路对吗?如此一来方便童贯和你父亲,进一步的分化西军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