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句丽帝国联合奚和契丹,围攻安东都护军,整个幽州地界以及无数百姓岌岌可危之时,安东大都护张守珪麾下一名叫做安轧荦山的部将,临危应命,从边陲地界召集大量胡人,组成一支临时胡人敢死队,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拼死一搏,奋不顾身的凿穿高句丽、奚和契丹的中军,在付出了巨大代价,敢死队损失惨重后,终于击伤高句丽皇帝渊盖苏文。
整个联军一片大乱,而安东都护军也抓准时机,迅速出击,终于反败为胜,击溃三方联军。
整个幽州地界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终于化险为夷,一场巨大的危急也随之消弭!
消息传出,整个京师一片振奋,这是无数人第一次关注到这个名字——“安轧荦山”!
收到消息,兵部原本派往东北的军队也随之戛止,停止原本行动,而异域王府中,王冲、许科仪、苏世玄、老鹰等人收到消息,顿时沉默不语。
安轧荦山!
这个名字,或许其他人不熟悉,但王冲麾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私造军械库,私自招买兵马,组建曳落河,架空张守珪,追杀郭子仪等人……,而这个人,竟然成为这场幽州大战的英雄,众人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场大战绝不是那么简单,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重阴谋的味道。
“张守珪完了……”
大殿里,气氛一片压抑,王冲收到消息,久久不语,最后只说了五个字。
……
“哈哈哈,好,好一个安轧荦山,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止深得朕意,善解朕心,而且能征善战,赏,大赏!”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大唐绝不止一个异域王!没有他,朕的江山依然稳如泰山!”
大殿里,“圣皇”左拥右抱,怀中抱着一名名性感妖娆的胡姬放声大笑。
就在十多天前,还仅仅知道这个安轧荦山是个善解人意的胡将,给他送了大量的美姬,但是这一次东北大捷,不仅让他大为惊喜,也让他深深记住“安轧荦山”这个名字。
“陛下,其实说起来,这次东北算不上大捷,张守珪也是大唐成名几十年的老将,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因为这样,陛下才将东北交给他,几乎相当于东北的藩王,可谁能想到,在张守珪大人的手中,也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安东都护军损失惨重不说,听说最精锐的虢虎军也全军覆没,真是可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吏部员外郎赵长富站在一旁,一脸叹息道。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落入圣皇耳中,圣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但是赵长富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继续道:
“这次高句丽、奚和契丹虽然退去,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偏偏张大人又旧疾复发,重病在床,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赵长富在一旁道,满脸担忧。
“既然重病,就应该退下来。”
大殿内,圣皇的脸色阴沉无比。
“混账东西,真的以为朕不知道,就是他的一己私欲,火烧高句丽皇宫,才惹出这么多麻烦吗?如果他有能力,镇压住渊盖苏文也就罢了,既然镇压不住,那就给朕退下来!”
“传朕旨意,封安轧荦山为安东大都护,着张守珪入京见朕!”
圣皇怒声道。
“是!”
……
片刻之后,从太极殿走出,赵长富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东北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来人,告诉安大人,他要求的事情我都帮他办妥了。”
“是!”
斜刹里,一个声音回应道。
“安大人,你要求的事情,我都办到了,应该对得起那给我的一万两黄金了吧!”
赵长富微微一笑,很快离开了。
……
而与此同时,幽州地界。
战争结束,整个幽州地带都是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烈焰和鲜血的气味,到处是遗弃的铠甲、战旗、兵器,旷野之中,到处都是尸体,有奚和契丹的,也有高句丽和唐人的。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以渊盖苏文和诸国联军的后撤结束,但安东都护府也损失惨重。
“混账,混账,混账!渊盖苏文,你好大的胆子,这次敢攻打幽州,和老夫作对!”
安东都护府府邸中,传出一阵阵虎狼般的怒啸声,但是很快,怒啸声就变成阵阵咳嗽。
“都护大人,您消消气。”
“大人,小心身体!”
大殿之中,所有安东诸将济济一堂,看到张守珪因为愤怒而引得咳嗽连连,脸孔通红,一名名安东将领纷纷迎了上去,扶着张守珪,在大殿上太师椅坐下。
“都给我滚开!你们难道以为我老了吗?老夫永远不需要人搀扶!”
大殿中,一声雷霆怒喝,众人心中惶恐,纷纷退了下去。
众人都知道都护大人一向高傲,这次被高句丽三方联军攻击,损失这么多兵力,大人心中哪里承受得了。
“义父,消消气,渊盖苏文这次也没有讨到好处,一个无胆匪类而已,义父不值得为他生气。这次也只是被他抓了个空子,要是义父康复,他又哪里来的胆子敢进攻安东都护府?”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微胖的身影走上前来,看到人影,大殿内顿时一静,所有安东诸将朝着两侧退去,让出一条道,神色也是尊敬无比。
在整个安东都护府,能够有如此地位的,也就只有少帅安轧荦山了,这一次幽州大战,如果不是他临时召集一支胡人大军,搏命一击,在关键时候杀入大军之中,攻击渊盖苏文,救下张守珪,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下一刻,轰,没有丝毫的征兆,张守珪突然一脚踢在安轧荦山的胸口,将他一脚踢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后方的墙壁上。
“滚!你们是在嘲笑老夫,连一个渊盖苏文都镇压不住吗?”
这一霎那,张守珪怒不可遏。
“末将不敢!”
听到这句话,大殿内,众人神色惶恐,纷纷跪伏了下去。
这一场大战,安东都护军最精锐的虓虎军全军覆没,这是都护大人一生征战几十年的心血,再加上新败于苏盖渊文之手,这对于都护大人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现在的都护大人正处于盛怒的关头,众人已经极力不去刺激他,不去谈及过去的那场战斗了,特别是虓虎军,以及阵亡的安东都护军。
但是安轧荦山那番安慰的话,显然起到了一个反效果。
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头颅低垂,闭口不语,只余张守珪坐在太师椅中,胸膛起伏,如同一头怒狮一般。
“义父,孩儿并无此意,如果能让义父心中好受一些,安轧荦山愿意自断一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破寂静道,安轧荦山跪伏在地,匍匐上前,神情卑微至极,又尊敬至极。
看到安轧荦山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他身上露出的一条条新添的刀痕,张守珪的目光触动了一下,那滔滔的怒火终于消去了不少。
“过来!”
张守珪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同时慢慢俯下身子,而前方,安轧荦山立即明白,膝行上前,将那肥嘟嘟的肉脸贴到张守珪的手掌之中。张守珪没有多说,只是拇指一伸,拭去了安轧荦山嘴角溢出的鲜血,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奴儿,这一次大战,你做的不错,你所有的行动为父都看的清清楚楚,为父没有看错你,你对得起我对你的器重,也不枉我当初从草原上把你捉来,收你做了义子!”
“这一切都是孩儿该做的!”
安轧荦山低着头,虽然那胖乎乎的身形看着有些可笑,但是神情却是虔诚无比。
这场大战,凡是见识过少帅和渊盖苏文拼死搏命的人,谁还敢说少帅有一丁点的可笑!
“好!你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为父没有看错你!”
张守珪说完这番话,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也平静了许多,身上也再次显露出那位睿智的,指挥若定的幽州修罗的气势。
“渊盖苏文此獠着实可恨,竟然趁我重病之时,袭击幽州,老夫日后必杀之。不过当务之急需要担心的还不是渊盖苏文,而是朝廷。”
听到张守珪的话,众人都是神情一怔,齐齐抬起头来,望向了张守珪,就连安轧荦山也是一般,那张肥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东北之战虽然我们已经胜利,但是朝廷那边恐怕并不这么看,渊盖苏文此獠宣称老夫袭击他的皇宫,杀了他的女儿,那篇檄文恐怕已经传遍朝廷,而且安东都护军损失惨重,连虓虎军都全军覆没,这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朝廷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而且老夫昔年在朝廷之中树敌众多,若是其他时候也就罢了,但是老夫现在旧疾复发,重病在身,朝廷上必定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谋夺我的军权,我只怕我们安东都护军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张守珪在幽州这些年,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既有功,同样也有过,包括也做了不少让文臣们深恶痛绝的事情。
当初抵达幽州,张守珪借着东北局势复杂,大唐接连战败,直接从朝廷手中接连要过了属于自己的军权,也要过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行政权,还有各种不符合朝廷规矩的收税权,盐铁税权,募兵权,私造武器的权利,甚至还包括为臣者极为忌讳的铸币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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