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凉如水。
他们漫步在古朴的石板桥上,湖水微微荡漾,嗅着夜晚干净的空气,任由清凉的风吹遍每一个角落,不知为何,纪瑶总有种凄凉的感觉。
仓央嘉措说过:“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爱是一场盛世烟花,人们往往只看到它绽放时的震撼与绚烂,却忽略了湮灭后的繁华空一人的无限冷寂。如果这场爱一开始便是错误,如果,爱已不两全,这场爱又将何去何从?
一片浅粉的瑟缩的花瓣从枝桠缓缓飘落,纪瑶咧嘴笑着,伸手接过那片花瓣,像个纯洁的天使般,眼神中充满期冀。
“顾卿,我一直都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简直像做梦一样,没有你,也许我现在只是一个只懂得在学校学习的小女孩。如果可以,我还想和你看遍春花冬雪,走过很多很多条路,我想一直牵着你的手,不管发生什么,要面对什么。”
“所以,你想娶我吗?”
她认真地看着他,声音清澈得如多瑙河的湖水,仿佛将空气中凝结的冰晶打散,形成细微的碎末,桥边昏黄的灯光映得两人的脸庞仿佛燃着淡淡的火光,安宁而缱绻。
“你爱我吗?”顾卿的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过来问她,他知道她一定回答不上来。顾卿怎么会不明白,纪瑶总是说,她需要他,她不能离开他,却从没有说过她爱他。他明白她的心,纵使害怕,纵使绝望,始终在他那里,她爱他,他知道,可是她自己却不知道,不敢相信。
四目相接,竟无言以对。
纪瑶抓住他的手,目光中闪烁着透亮的光:“是,我无法回答你,我是否爱你,我不能骗你,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理直气壮地告诉你,我爱你。可是起码我做出选择了,在我的家人和你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在我的心里,你甚至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你难道连个答复都不能给我吗?”
“宝贝,你知道的,我不能娶你,我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我不是问你能不能,是问你想不想娶我,我不在乎那些形式,你忘了,我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在乎的,只有你的想法。”
顾卿只是淡淡地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扒开她拉着他的手,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走吧。”
纪瑶在他背后,说:“你不要以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就可以这么无视我,当初是你硬生生地将我留在你身边,你说,要给我一个家,我一直都记得,记得很清楚,你却告诉我你不想娶我,也就是你根本不能给我一个家。”
“我没有。”顾卿的语气缓慢而沉重。
“你不回答我就代表是这个意思。”
“纪瑶。”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钳制住她的双手,眸色渐深。
纪瑶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他平时总是喜欢喊她宝贝,偶尔叫她小纪瑶,但像这样直接喊她名字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的。
纪瑶不敢继续说了,怕他发怒。
“怎么不说了?宝贝,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和我对着干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了,我的身份。”顾卿松开她,眉头锁得更紧了。
纪瑶感觉被风吹得生冷,整个人像处在冰窖一样,她倚在桥边,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她的手触摸桥面,也是冰凉的。她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静静地看着水中浮华的倒影,心却在哭泣,如同山崩地裂。她看着那倒影,与这糜糜都市别无二致,却不过是看得见,摸不着,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纪瑶清楚,顾卿不可能娶她,她曾期待,若是来生,他们的相遇不再是血淋淋的代价,他是那个干净的他,他们应该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但是来世归来世,爱情归爱情,今生今世,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他骗她说,他想娶她,那也足够了,只要有希望,一切都可以变得美好,可是,他连这个希望都没有给她。
“宝贝。”很久之后顾卿从背后抱住她,她的身体很冷,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温暖,越抱越紧,像认错一般,在她耳边说,“对不起,刚才说了重话,但是不要不理我了,嗯?”
纪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像是承受不了他怀中的温暖,如同罂粟般,让她深陷,让她沉沦,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她好想就这样一辈子靠在他的怀里,不管其他人,不去想亲人朋友,只有他们两个,看着满天繁星和碧茵茵的湖水,管它繁华荒芜,云卷云舒。
“宝贝,这儿的风景好看吗?”
“好看,能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纪瑶看着眼前的风景,又回头看他,声音软软凉凉的,目光缱绻,“你早就算计好了,是吧,你知道我肯定会原谅你的,在你面前,我一直是这么没骨气。”
“不,是在我怀中,还有这儿。”顾卿指了指胸口心脏的位置,神色柔和,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