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他总是早出晚归的,纪瑶难得见他几次,他也没有再碰她,只是偶尔帮她敷药和做饭,纪瑶安安静静的待在屋里,只有那儿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处风景,她有时候会站在窗口很久,日子显得极安宁。
这个年纪,本该如蓬勃的小草,在明媚的阳光下洒脱地生活,却要被囚禁在这里,纪瑶是有些害怕和无措的,可是她好像对那个人恨不起来。他明明可以伤害她的,可是他没有,他为她做饭,为她敷药,即便回来的时间很少,还是先去看她,查看她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冰冷,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不是假的。纪瑶有的时候甚至想,其实一直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也只是想想,她自己也没想到短短几天,她竟然会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
这天,纪瑶直到凌晨才睡着,朦朦胧胧地不知过了许久,跳动的光斑透过遮得不严实的窗帘钻进来,打在她脸上,纪瑶感到身体被什么束着,又被这星星点点的光影晃得难以继续入睡,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紧靠着她,一条手臂放在她背后,另一条手臂搁到她的身体前方,曲肘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徐徐地触到她的皮肤上,与她呼吸交织,空气中仿佛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纪瑶忽觉恍惚,明明上一次,他们,在这里的记忆是那样的不愉快,可是现在被他这样抱着,就像是抱着最珍惜的人,她又对他恨不起来了,毕竟他没有义务对她这么照顾,其他人,都被他杀了吧。
纪瑶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凝望着他的侧脸,冷俊淡漠,棱角分明,柔和的阳光也投射他脸上,显得他的睡颜安静唯美。纪瑶感觉心突突地跳,没来由的一阵脸红,食指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刚触到他的睫毛,又触电般的赶紧缩回手。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可以在阳光下活得很精彩的男人,为什么会沦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纪瑶看他衣服都没脱,又瞥了一眼,鞋子都没脱,一定是回来的时候很累吧,至于他出去做了些什么事,她不敢猜测,也不想知道。
不知是因为她的目光太强烈还是她的小动作,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然后便醒了,他的目光直落到纪瑶的脸上,一瞬晦明交错、暗光流动再归于平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纪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
“忘了。”他专注地看着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显出半分不自然,仿佛抱着的是一个铜雕像。
“那……我们先起来吧。”
他放开手,然后起身,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换好衣服乖乖等我。”
纪瑶也起身,虽然不明白,却也只能点点头:“知道了。”
半晌,纪瑶换好了衣服,正在收拾着床单,他走进来,直接拉住她的手,向门外走去。他的力气很大,纪瑶觉得手腕处的骨头都要被他捏肿了,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纪瑶喘着气问道。
他走到大门口时,停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出去吗,看在你最近这么听话的份上,我答应你,可以让你出去一会儿。”
纪瑶瞪大眼睛,这么容易就肯让她出去?难道他不怕她跑了吗?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他又说:“我跟你一起。”
纪瑶有些泄气,就该知道,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放她走,根本就逃不了嘛,不过,既然能出去何必整天闷在这个鬼地方,纪瑶想了想,还是欢欣地点了点头,那种急切想要看到外界景物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有来过人间似的,他看得笑出声,黑色的眸里蕴着淡淡的光亮,不过也就是那一声,笑意又敛了下去。
“对了,”他好像不放心似的,往她手上套了个铁环之类的东西,又往自己手上套了一个,这两个是连在一起的,“这样你就会乖乖地和我待在一起了。”
这下,她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纪瑶苦笑着,举起那只戴了铁环的手打量着:“能不能不要这么铐着我啊?我逃不掉的,就算是我逃了,你还不是得全世界追杀我过来啊,我不会逃跑的。”
他只丢下两个字:“不行。”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纪瑶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走,心里像被块大石压着,自己如困在缸中的鱼儿,失去了自由,时刻惶恐,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担心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又指不定哪天瞧她不瞬眼了又想杀了她,总归是要提心吊胆的,想起这些纪瑶就脑子一团乱麻。唯一让她心里有些舒畅的就是打开大门时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阳光的气息,是久违了的新鲜空气的味道,弥漫着淡淡的花草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