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逊克县上游的大规模炮战,不仅让黑龙军和沙俄高层牵肠挂肚,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坐卧不安,那个人就是瑷珲代理副都统,费庆。
四天前,费庆亲自前往狼域登门拜访,却遭受到了一个冷眼相待,这让费庆感到异常愤怒,自己好歹也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瑷珲辖区内军政一把抓的大员,结果在狼域却被晾在那小半天,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回来。
其实这真不能怪黑龙军的高层,因为费庆去的真不是时候,那天岳维华远在********草原,岳翔也亲自随着陈锦江,前往了逊克县黑水河上游侦查地形去了,就连后勤部长岳海都出去公干了,而各团也都前往各地备战了,杨凤翔总顾问倒是在狼域,可是杨凤翔躲还来不及,不可能去见费庆啊。
故而,留在狼域主持工作的最高领导人,就只有新兵营营长兼教导队队长岳庆仁,而岳庆仁一向不太喜欢同人打交道,而且他认为费庆好歹也是瑷珲的代理副都统,若是由自己接待,可能会让人觉得怠慢了,于是便拍电报给岳翔,让岳翔回来处理,可岳翔远在逊克县,百公里之外,就算紧赶慢赶,那也的大半天时间,就这样,费庆的不公待遇便诞生了。
于是带着怨恨的费庆,便顺理成章的同沙俄使者搅和在一起,而且将所知情形尽数告知了沙俄使者,当然,费庆知道的也不多,大都是道听途说,就连他前往狼域,也是连狼域的山门都没进,只是抵达了二站小镇而已。
不管怎么说,费庆自认为是上了沙俄的船,而远离了黑龙军,这与他当初期望的脚踩两只船,有不小的差距,故而,黑龙军和沙俄的战斗,费庆是格外的担心,尤其是今日中午,原本是沙俄舰队抵达的日子,结果一问沙俄使者才知道,沙俄舰队遇到黑龙军的伏击了,这下费庆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心中也是不断的再祈祷,祈祷黑龙军战败,沙俄舰队顺利进驻瑷珲城。
可惜费庆的祈祷,佛祖没有听到,最终沙俄舰队败了,沙俄使者告知了费庆这个消息后,便匆匆告辞离去,只留下瘫倒在椅子上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费庆。
“怎么可能,沙俄舰队一百多艘舰船,数十艘江轮和炮艇,一万多人,怎么可能会败在黑龙军的手中,而且还被逼的不得不降,连逃跑都做不到,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费庆喃喃自语,明显有些魔怔了,这让一旁站着的师爷曹湘都不禁无奈的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要说费庆能够当上这代理副都统,可是多亏了曹湘的大力资助以及出谋划策,可在如何同黑龙军相处的事情上,费庆和他意见相左,最终才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曹湘,字良华,年约四旬,虽是商贾出身,却也是考过秀才的先生,老家是盛京的,因为得罪了权贵,差点举家下狱,正好遇到回家省亲的旧识费庆,然后在费庆的周旋之下,才让曹湘一家免于下狱,不过在盛京却是没法待了,最后在费庆的照顾下,移居到了瑷珲。
费庆虽然镇守黑河屯码头,但是曹湘和费庆的联系并没有断,费庆在黑河屯码头立功升官后,曹湘还备了厚礼,亲自拜访,随后瑷珲城遭遇沙俄攻打,曹湘也躲到了黑河屯避难,然后岳维华送给费庆泼天大功后,曹湘更是变卖家产,出资为费庆疏通关系,这才得以让费庆顺利接任代理副都统,而费庆也感念曹湘之助,加上曹湘也有意于官场和军务,故而留在副都统府,暂时充当自己的师爷。
“副都统大人,您还需振作起来,事情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曹湘思索半响后,才劝道。
“哎,良华啊,费某是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建议啊,可如今沙俄惨败,黑龙军大胜,那岳维华岂能够放过我,我们都知道,他是最痛恨沙俄的,沙俄杀了他们岳家三百多口,……
“咳咳,副都统大人。”曹湘只好打断了费庆的喋喋不休,然后直言道:“副都统大人,若是您真心悔过,决定投靠黑龙军,我想黑龙军绝对不会拒绝您的。”
“真的?”费庆质疑道。
“当然。”
曹湘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开始替费庆分析起来,对于黑龙军,曹湘真的是花了大心思去研究,虽然他是满清的秀才,但同样是出身商贾,所以曹湘既有秀才的学识,也有商贾的精明,对于横空出世的黑龙军,曹湘真的是另眼相看,他私下曾说,黑龙军那是潜龙在渊,他日必将飞龙在天。
说起来,他资助费庆除了报恩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深意,或者说是私心。
那就是希望费庆升官为副都统后,然后在选择投靠黑龙军,如此一来,必然能够得到黑龙军的重视,甚至能够谋得一个高位,而他曹湘跟随费庆一道投靠,自然也能够水涨船高。
当然,曹湘知道黑龙军不同于朝廷的军队,而是一个实干的地方,故而他也是利用这段时间不断的在学习军务,以充实自己,可惜,事与愿违,费庆选择了听从增祺,选择了投靠沙俄,这一度让曹湘后悔不已,好在眼下机会又来了,于是赶紧补救。
……
驾驾驾!
临近天黑之际,从瑷珲前往狼域的路上,费庆在曹湘的独自陪同下,一身便装的快马加鞭赶向了狼域。
“咦,良华,前面好热闹啊。”
俩人在半路上,突然发现了大队人马在前面行走,占据了整条马路,绵延数里之长,有骑马的,有走路的,好不热闹,当俩人接近一点后,这才发现,原来是黑龙军的将士押着俘虏。
沙俄投降后,一路逆流而上,舰队于下午三点左右抵达四季渔村,直接登陆后,便押解着这些俘虏步行回狼域,却不巧在路上被费庆和曹湘遇到。
“副都统大人,看到这场面,您还会怀疑黑龙军的实力和潜力吗?”曹湘言道。
一百多艘战舰的大型舰队,一万多人的大部队,居然在数小时内被黑龙军击败,沙俄全军覆没,还俘虏了数千战俘,若说这样的黑龙军还没有实力,那简直就是智商有问题。
尤其俩人都清楚,岳氏镖局起局子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即便是黑河屯之战的时候,对方也不过三四百人的规模,而如今,居然已经能够一场战斗消灭沙俄一支大型舰队。
这样的队伍真正可怕的不是目前的实力,而是表现出来的潜力,用曹湘的话来,黑龙军是真正的龙,只不过目前还是潜龙在渊,而飞龙在天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遥远,投靠这样一支队伍,那可不就是等着封侯拜相嘛。
费庆听后也是郑重的点点头,他已经被曹湘说服了,确切的说,他也是没有选择了,所以,选择了信任曹湘,一切按照曹湘所言行事。
“这位小哥,恭喜你们黑龙军,今日大获全胜啊。”曹湘快马加鞭赶上队伍后面的黑龙军士兵后,这才恭贺道。
“呵呵,哪里哪里,主要是这老毛子太不经打了。”新兵营一连二排三班班长王睿有些憨憨的答道。
今天的战斗,主要是炮战,王睿他们伏击的区域并没有老毛子强行登陆,故而他几乎是未发一枪,故而颇感遗憾,撤出战场的时候,直骂老毛子太没用了,一点都不经揍。
“哈哈,那是黑龙军太强大了。”曹湘接着恭维道。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王睿很自然的答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这话让费庆和曹湘听得却是有些不自然。
“那是,那是,在下曹湘,同你们总司令也有过数面之缘,不知岳总司令,现在可在队伍中?”曹湘询问道,他倒是也没说假话,他同岳维华的确是在瑷珲见过几面,当然,他认识岳维华,岳维华不认识他而已。
“哦,还是总司令的老相识?”
王睿听到这句话后,这才正眼瞄了两人一眼,发现俩人衣着不凡,胯下的战马比自己的战马还精神,便明白俩人身份应该不低,不过询问总司令的所在,这可是不能够说的,进入黑龙军的第一天,王睿就学习了保密条例,况且大家又不熟,刚刚搭腔也只是因为在路上常会碰到,无所谓,可是涉及到总司令的问题,这可是大问题啊。
“对啊,就是旧相识。”曹湘依然保持着微笑道。
“对不起,总司令在哪,我们这样的小兵哪里会知道,若您真是总司令的旧识,倒是可以同我们一道回去,然后自然会有人为您通报,至于最后,总司令在不在,有没有时间见您,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王睿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明显变了,之前那是同路人闲聊,无所谓,黑龙军本来就是子弟兵嘛,同老百姓打成一片,这是纪律,但是眼下这情况,肯定是不一样了,必须要认真对待,万一要是刺杀总司令的奸细,那可就要坏事了。
对于王睿的前后变化,曹湘不仅没有不快,反而内心中更加坚定,一个普通士兵都有这么高的警觉性,这说明什么,说明了这支队伍的素质很高,非常高。
“好勒,多谢这位小哥了,那我们可就要一路随行了。”曹湘笑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