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经过一夜的工作,路总算铺到了四百米外,但土质实在太松散,还需要平整和压实道路并做一条斜坡,这些工作只有白天好做。于是,又有大片的印度人死在了这里。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旃陀罗笈多满腔的愤怒终于可以释放了,这几日持续的压抑让他根本睡不好觉,当他下令攻城的那一刻,他感到全身舒爽。他站在瞭望塔上观看着攻城部队有序地前进,顿时感觉形势一片大好。但刚舒坦没多久,更大的打击紧接着再次到来。
当印度人的攻城器进入300米范围内后,马其顿的投石机开始了一顿输出,一个个陶罐朝攻城塔、梯车、攻城槌砸过去,还有一些石头朝着印度人的投射器砸过去,此时的印度人还准备往前推点再开始攻击的,这下子不得不就地展开在这极限范围开始回击。
“交叉射击,对准攻城塔的侧面。”安提贞尼斯这个银盾兵指挥官作为副总指挥亲自指挥着防御工作。
大量的梯车被烧毁,而攻城塔虽然蒙着防火的牛皮,但只蒙到侧面的一半,而且火油附着在皮革上面还是会燃烧,侧面没包裹完全的地方更是烧了起来。高温炙烤之下里面的士兵实在扛不住纷纷往下逃,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大量的士兵开始溃逃,印度人的投射器向上投射着石弹,石弹上用胶水和布料包裹着硫磺粉和木炭等可燃物,但是由于无法瞄准什么有价值的目标,破坏力没法和马其顿的比。
而马其顿的投石机却可以瞄准印度人的投射器,随着十几台投射器损毁之后并砸死了不少人之后,印度人终于开始拉着投射器后退,但是在高处的马其顿投石机的射程将近3斯塔狄亚的距离,后撤中的投射器不断有被砸坏的。最终退到射程范围的投射器只剩下7台。而梯车退回来了十几台,攻城塔由于速度巨慢,根本来不及跑,马其顿投石机在击退印度投射器之后对这些攻城塔进行了疯狂输出,有的被砸的歪歪扭扭,有的被烧毁,能回来的十不存一。
此时在瞭望塔上的旃陀罗笈多瞬间亚麻呆住了,看着自己报以期望的攻城器惨遭如此蹂躏,久久不能言语,十来天的努力瞬间成为泡影。
这时,考底利耶默默地走到旃陀罗笈多身边,沉重地说道:“大王,臣无能,愧对大王啊!”
沉默了良久,旃陀罗笈多算是缓过来了,拍了拍考底利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能怪你,没想到马其顿的防御如此犀利,有这么多投射器,我看到他们投掷出来的石弹比我们的要大好多,他们一定是有比我们更加先进的投射器。而且他们的火攻实在太犀利了,被他们投掷出来的那些瓦罐碰到任何东西,只要碎裂以后那些流出来的油脂燃烧起来根本灭不了火,好多士兵着火后死命在地上打滚都扑不灭,都被活活烧死了。”
“是的,大王,我研究了下这些火,就算用水浇上去,它们竟然还能够在水上面燃烧,那些油脂溅到哪里哪里就会着火,这是一种流动之火,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武器,我正在研究对付它的办法,在想到办法之前,我们应该暂停一切进攻行动,那完全是找死。”
“你看着办吧,在下一次进攻之前,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不能再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况了,我们的人还没有和对方接触,就已经溃败了。”
“是,大王!”
考底利耶继续安排工匠制造攻城器,他把军营里和坎大哈的所有铁匠和铁料全都汇集起来,要求他们打造起了铁皮,他要把攻城塔外面全部包裹起铁板,并把攻城塔的底座延长,两侧后方加宽,并用更粗的木料作为支撑柱,在前后和左右之间的支柱之间再加装了斜梁用以增加攻城塔的稳定性和抗打击能力。
接着,他还把攻城塔做成了刺猬一样,外面戳出来无数根木头,在木头之间安置了大量的沙袋用以缓冲石弹的冲击力,内侧也镶上了大量的三角支撑架顶住主承重柱和木板。并把投射器搬上了攻城塔,在塔的15米以上开始每一层都开有若干个窗户并放有若干台投射器,多余的小口可以让弓箭手在里面对外设计,这样设计一个是可以增加远程输出力量,不至于在攻城塔行动的时候不能反击,还有就是减少攻城塔的受打击面积,减少敌方的投石机对攻城塔的破坏,因为必定有大量石弹会投到窗户里面,虽然会杀伤更多的人,但每少一枚石弹的冲击就可以让攻城塔往前多推动一步。
最后,考底利耶在攻城塔的底盘安装了50个轮子,前端的轮子还可以轻微的转向,可谓是匠心独运,已经有了现代汽车的制造理念。在攻城塔的顶部还可以容纳二三十人在那射箭。整台攻城塔一共有八层,高度被建到了惊人的38米之高,已经达到了史上之最,只有德米特里在萨拉米斯攻城战时建造的超级攻城塔可以与之相比,已经超过了阿喀琉斯的城墙高度,需要配备600多人才能操纵起这个庞然大物。
考底利耶耗费了无数心血和材料才打造了五台这样的大家伙,为了分散火力,梯车也继续造了不少,投石机总共造了八十台,剩余40台分散布置在各个方向。无论是马其顿人还是旃陀罗笈多都被这样的庞然大物惊到了。
“这简直是个奇迹啊,考底利耶,你简直是摩诃毗罗转世,哈哈哈——”旃陀罗笈多一扫多日来的颓废,兴奋地大笑了起来。
但正当他兴奋后不久,一个消息随之而来,就像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信使带来了旃陀罗笈多意想不到也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前段时间他获得过南部沿海有马其顿军队登陆的消息,但登陆人数不多,他也没有太在意,但是这次的消息却是布色羯逻伐底失陷的消息。这就意味着马其顿军队已经穿过开伯尔山口,进入了一马平川的被印度平原。而他的主力却被拖在54由旬以外的西面,这对旃陀罗笈多简直就像晴天霹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大帐内,旃陀罗笈多发狂似的一会儿抓着这个将领、一会儿抓着那个将领的衣服质问他们,连西比尔提乌斯都被旃陀罗笈多扯了几下,众人不敢吱声,只能低头不语。
很快,他们的救星来了,国王的首席顾问兼国师考底利耶来到了账内,未及坐下,旃陀罗笈多就搀扶着他坐下并请教道:“国师,我们中亚历山大那小子的计了,这个城里根本没有十万人,亚历山大的主力已经打到了布色羯逻伐底,恐怕这会已经到了呾叉始罗(即塔克西拉,印度人称呾叉始罗),幸亏我让婆苏密多盯着塔克西勒斯,不然说不准塔克西勒斯这家伙又要投向马其顿的怀抱了。”
“恐怕他现在已经投向马其顿的怀抱了。”
“什么?!”旃陀罗笈多对考底利耶如此笃定有些诧异,不解地问道:“国师,你可不能吓我啊,你就这么确定吗?”
“我非常笃定,别忘了我就是呾叉始罗(即塔克西拉)人,我太了解塔克西勒斯了,他对亚历山大大帝有着盲目的崇拜。而今,这位小国王不过一稚童,却带领着大军南征北战,他所统治的疆域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而且是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脱颖而出没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大王您的传奇故事能与其相比了。塔克西勒斯原本就不是真心投靠我们,他为亚历山大大帝镇守边疆十多年,可谓是忠心耿耿,你怎么能指望他不投入故主的怀抱呢?只要亚历山大不傻,就不会不派人劝降他,结果显而易见了。”
“那我派的人和军队呢,婆苏密多已经把呾叉始罗控制住了,塔克西勒斯已经被架空了。”
“大王,你也太天真了,他婆苏密多算什么东西,一个只会拍马屁的小人,你怎么能指望他能办成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大王,他的能力做个村长都不够格。”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当时我说您听吗?您早就被他的花言巧语和信誓旦旦的话深信不疑了,当时我也没想到马其顿人会这么快打过来,我总不能老是跟您针锋相对吧,我也不是那种纯粹的直臣,要知道那种人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旃陀罗笈多有些汗颜,不得不扯开话题道:“那如今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大王想怎么样?”
“你问我?”
“是啊,您是大王,我与众将士当然是听您的命令了。”
“这——”旃陀罗笈多一时沉默,老是问考底利耶的意思,自己都许久没有动脑了,他左右走了几个来回,坚定地说道:“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和损失,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主力不在这里,那我就更有信心拿下这座城了,所有的器械都已准备完毕,不拿下这座城池,我们的军心如何安抚,我们一定要用马其顿人的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战士!”
“遵命,大王!”
注:
1.摩诃毗罗(Mahavira,540-468B.C.),原名筏陀摩那(Vardhamana),出生在古印度距吠舍离(Vesali)45公里的贡得村,其父母都是刹帝利,父亲是贝拿勒斯一个小王国的君主。他是印度耆那教第24代祖师,他被尊为耆那教真正的创建者。其弟子们尊称他为摩诃毗罗(梵文Mahāvīra),即伟大的英雄,简称大雄。耆那教是一种重视非暴力和个人道德修养的宗教,主张要过一种极端遁世与苦修的生活。经过一段心灵与道德上的严格训练,才能完全否定物欲的要求,达到灵魂自由的最高境界。他也以一切生物都有灵魂为理由,反对杀生。其思想对印度乃至世界宗教文化都有一定的影响。筏驮摩那的教导和教义在印度宗教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他的非暴力学说,对后来的宗教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近代的印度国父圣雄甘地就受到了耆那教哲学家世利玛维·拉伽强德拉学说的影响,将其视为精神导师。
2.由旬:古印度长度单位,1由旬为4拘卢舍(俱卢舍),约为11.2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