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笮融营地的第五日上午,邓昌骑着马,带着两名府衙护卫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这次来,身上带着曲阿府衙的任命书。
邓昌在数日前返回曲阿给府衙报捷之后,不久便得知了府衙“任命刘基为平贼中郎将”的消息,他通过许邵,将这个任命任务给抢下,并骑马快马扬鞭地赶了过来。
笮融营寨的临时中军营帐里,刘基和徐盛、凌操、董袭、周正等将济济一堂,刘基长身玉立于营帐案牍之下,众将紧随其后。
邓昌站立于案牍之前,待刘基与众将躬身之后,便庄严地宣读曲阿府衙的任命书:“...因剿灭笮融有功,特耀升刘基为“平贼中郎将...”。
任命仪式结束,邓昌笑容满面地从案牍之后走出,将任命书交给了刘基。
徐盛、凌操、董袭、周正等将纷纷向刘基道贺,刘基含笑一一回应。
邓昌待刘基收好任命书之后,突然走到刘基的下位,朝刘基开口说道:“长公子,在下的公事已了,已不再是曲阿使者了。”
“在下此次前来,除了这桩公事外,另有一桩私事相求,恳请长公子答应。”
刘基奇道:“邓使者,你说”。
邓昌朝着刘基,双腿下跪,诚恳地说道:“长公子,在下欲认您为主公,请您看在在下及时传信报捷的微末小功之份上,成全在下。”
原来,邓昌此前见到曲阿营军容甚整、杀气冲天,已有强军之基。而刘基的家世、容貌、谋划、练兵、用兵、用人都很出彩,隐有明主之象。目前刘基身边的可用之人并不算多,他既然看中了刘基,便想趁早投效,搏元从之功。
刘基连忙走上前,一把扶住邓昌,急切地说道:“邓使者,快快请起。你是曲阿使者,我怎敢承你跪拜!”
邓昌挣扎着不起身,他依旧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长公子,在下的任命公事既了,便不再是使者身份。在下与您的身份有下、上之别,以下跪上理所当然。您不愿答应在下的请求,可是嫌弃在下无用?”
刘基扶着邓昌,慨然说道:“邓昌,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作为曲阿使者,在贼寨中和笮贼周旋多日,在保全自身的同时,又成功地麻痹了笮贼,立下了大功。这充分展示了你非凡的能力和才干!”
“在随后的讨伐之战中,你辨出了笮贼、劝降了其部众,立下了众多功勋。现在又日夜兼程地为我和曲阿营来回奔波,你的这些功勋和辛劳我一直记在了心中。按理,我本该重赏于你。”
“只是,一来,攻破笮寨之后,我事务繁忙,一时没顾得上。二来,你是家父与许伯父格外看重的属下,我不好就此插手,以免引发误会。等营寨的事情忙完,我一定会向家父与许伯父替你重重请功!”
“至于你认我为主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邓昌是刘繇的手下,为许邵看重,刘基不想引起刘繇和许邵的误会,所以没有答应邓昌认其为主的请求。
邓昌闻言,跪在地上激昂地说道:“长公子,在下明白了您的好意。但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其一,刘使君与许先生只是在下的上司,并不是在下的主公。因而在下有自主选择主公的权利。”
“其二,‘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您乃汉室宗亲,名门望族之后,坚韧善战、知人善用,实为明主。”
“所以,在下坚信自己的眼光。请您答应在下的请求。否则,在下就不起来了!”
刘基的头立马就疼了起来。他沉吟了片刻:罢了,以后再和父亲、许伯父解释了。他无奈地开口说道:“邓昌,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
邓昌顿时欣喜万分,他大声地喊道:“主公!”
刘基点头应允:“邓昌!”
徐盛、凌操、董袭、周正等人见君臣名份已定,纷纷含笑向着邓昌施礼,邓昌起身一一回礼。
...
下午,刘基、徐盛、凌操、董袭、周正、邓昌等人正在帐中商议事情,这时有军士向刘基禀报,抓到一名细作。惊奇之下,刘基遂命令提审细作,众将旁听。
很快,几名军士押着一名双手被缚的平民模样的男子进帐。
刘基看着这名长相普通,身材矮小的男子,疑惑地问到:“他的脸上,怎么鼻青脸肿的,被用刑了?”
军士恭敬地回道:“将军,属下并没有对这名细作用刑。他脸上的伤是他自己摔的。”
“...”。
原来这个被带进来的男子,就是那天从秣陵城中跑到笮融营寨报信的细作。
在报信的途中,细作折了马匹,一路步行,雪大路滑,他摔了个鼻青脸肿,吃尽了苦头。
后来,笮融营寨被攻破,他想要逃跑,便装扮成平民,和营寨中的其它平民一起被羁押在“平民营”中。“平民营”中的平民无人认识他,因此也无人检举他。故而,他一直没被识破、抓捕。
等到了今日,营寨清理得差不多了。上午,寨中开始释放平民,他担心有诈,就没有马上出营。等他观察了一阵。觉得安全了,中午申请出营的时候,恰巧被一名干活的俘虏给认了出来,检举了他,于是他就被军士立即抓捕了。
得知这名男子,就是从秣陵城骑马潜逃到笮融营寨报信的细作,并且当日半夜里,他还打算向笮融当面禀报刘基大军的军情。
旁听的周正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笮融当夜收到了消息,有了警觉、防备,主公的这场雪夜突袭战就极为难打了。
刘基、徐盛、凌操、听到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周正的脸上则有些庆幸的神色,而董袭和邓昌却若有所思。
见到这名细作这么有责任心,刘基便起了兴趣。
刘基严肃地问道:“你的姓名?”
“小人姓华名坚。”
“哪里人氏?”
“小人是徐州人氏。”
“...”。
“可愿检举你的主人?”
“小人深受主人恩惠。要小人检举主人,那是万万不能。”
刘基目示徐盛,徐盛便恶狠狠地对华坚恶声说道:“快说,不说就斩了你!”
华坚闭口不言,脸上毫无惧色。
刘基见状,知道了华坚性情坚韧,一昧用强毫无用处,只能日后再来处理。他对军士说道:“将这名细作先关回去,莫折辱了他。”
“诺。”
华坚被军士押了下去。
刘基又开始提审检举细作的俘虏。随后,一名身材壮硕的俘虏被押进了中军营帐。
经审问,这名俘虏是笮融的宫前侍卫,名叫程强,现关押在俘虏营的“检举者营”。
程强几日前收过华坚的一块金子,所以他对华坚的印象比较深刻。他在华坚准备离寨之时,偶然发现了华坚,并立即进行了检举,立下了此功。
再经过仔细地盘查和询问军士、看守,得知:程强的背景简单,他既不是笮融死忠,手上也没有沾染刘基大军将士的血债,对刘基大军没有什么刻骨仇恨。在“检举者营”中,他也表现得比较积极、配合。
盘查、询问完,该给奖赏了。
刘基沉吟了一下:这是第一个立功的笮融贼兵俘虏,得给点奖励,作个榜样,以便尽快吸收掉庞大的俘虏队伍。
刘基遂问道:“程强,你愿意加入我军吗?”
程强闻言大喜,他慌不迭地磕头回道:“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
走出中军营帐的程强深吸了口气,缓解一下自己在帐中被盘查时一直紧绷的心神。他来到给他安排的新营帐,却没有立即进帐,而是望向辽阔无边的天空。
他的心情慢慢变得舒畅无比:自己终于从俘虏营出来了!
尤福,你现在还好吗?可曾有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