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听见这名侍者的话语,回过神来。他摆掉侍者的手,不假思索地怒斥道:“大胆!”
见到侍者被吓得瑟瑟发抖,而院中的其它人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朝这二人的方向看上一眼,笮融愤怒的神色又渐渐消失了。
他没有继续发火,或喊人将这名无礼的侍者拖走斩杀,而是无比萧瑟地对侍者摇摇头道:“我不逃了!”
见侍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笮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恨恨地说道:“我的眼睛被贼人用簪子刺坏了,我不想逃了。”
笮融想起了宫内的心腹属下,遂语气不善地问侍者道:“李总管和张统领的人呢?他俩去哪了?”
侍者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大王话,小人没看见这二位大人。不过,小人猜测李总管和张统领二人,或许早就从宫中逃走了...。大王,能否先让小人把簪子从您的眼睛里取出。”
笮融没理侍者,他的脸上出现凄凉愤恨的神色。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他早就应该预料到这一天了。
今日就是他笮融的末日!
这时,笮融的右眼眼帘之中:敌阵中突然冒出一个高大魁梧、浑身是血的壮汉,手持一柄长长的红色血刀,带着一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从军阵中冲出,径直地朝着他的行宫快速地飞奔而来。
那壮汉看起来凶神恶煞,又被鲜血糊得满头满脸,宛若一尊移动的杀神。
笮融看到这里,不禁打了个激灵。
他抹了一把脸,突然暴吼了一声,院中的侍卫、侍者和侍女听到他的大吼,积威之下,都转过目光看向他。
笮融对着这些人历声喝道:“你们都不要慌乱,听我指挥。先把宫门给堵上...”。
这些惊慌无措的人得到笮融的指示,有了主心骨,便按吩咐,行动了起来。
他们将宫门紧闭,并搬来重物抵住宫门,他们搬来木梯,架在围墙上,侍卫带着武器上到梯子上面进行防御。他们还搬来一些箭只、投枪、长枪和其它武器装备。
笮融在忠心侍者的帮助下,将发簪从左眼处取了出来。取簪的时候,痛得他嗷嗷乱叫,取出簪子后,他才重得地舒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左眼又开始流起血来。侍者连忙取来伤药和绸布,将他的左眼上药裹好,然后又擦干了他脸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笮融等人在宫殿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
徐盛感到很郁闷。
他本来受命率领前营直冲笮融行宫,但路线不熟,晚上黑灯瞎火的,他很是绕了点弯路。
再加上沿路上不断有笮融的贼兵挡路,他和营兵们杀不胜杀,他挥刀的手都快砍软了,锃亮的大刀变成了血红的大刀,大刀的刀刃处都出现了一些破损,可这些贼兵还是杀不完,斩不净。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砍人会把人累倒,看着贼兵仍旧往他的刀口上乱撞,他有点急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伏地投降!投降不杀!”
他的军士们也跟着一起喊叫了起来,“伏地投降!投降不杀!”
听到喊声,大批的笮融乱兵从迷茫懵懂中逐渐地变得清醒,向徐盛和军士们伏地请降。
经过这番努力,徐盛的进攻速度才快速了起来。
天明之后,见到了矗立在营寨中央的行宫宫殿。徐盛的推进速度更加快了。
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之后,徐盛终于攻到了行宫附近。他招呼军士们将行宫前的“笮”字大旗砍倒,然后开始进攻行宫。
但此时宫门已被重物抵住,一时之间无法轻易地推动。
行宫的围墙上有许多贼人射箭,也难以靠近。
加上徐盛和军士们没有准备长梯,一时半会拿贼军这道简陋的防线没有办法。他只得先将行宫团团包围起来,不让里面的人逃走。他一边令人寻找攻墙器械,一边派人向刘基报告。
刘基此刻却是感到比较焦躁。
虽然他已从传令兵传来消息中得知,营寨中最重要的马厩已经被凌操拿下。但他对目前大军所取得的战果并不满意。
在曲阿营出其不意的进攻下,笮融营寨中,贼军前期的抵抗非常微弱。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贼军毫无组织、节节败退、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些零星的顽抗,也迅速地被曲阿营军士迅速地瓦解、粉碎。
但曲阿营各部各队的推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曲阿营被敌人海量的乱兵阻挡住了脚步,这些乱兵的战斗力很低,不值得一提,但仍然严重影响了各部各队进攻的节奏和进展。
从进入笮融营寨为止,曲阿营已在营寨中战斗了约有一个时辰,可整个营寨还没拿下一半。不是因为营寨的敌人太顽强,而是乱兵太多,杀不胜杀。这是刘基之前没预料到的。
如果让营寨南面部分的贼军缓口气,进而形成有组织的抵抗,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必须得改变当前的战术!
刘基赶紧派人催促张勇的中营加快进攻步伐,他自己将后营托付给一位军司马进行指挥,并命令军司马加快进攻速度。
他叮嘱张勇和托付的军司马:少量敌人的逃窜就不要再追赶了,打散敌人的抱团聚堆,快速控制全部营寨才是关键。
刘基将他的骑马护卫都集中在一起,命令这十余骑一起向南行动,让他们专门朝发现的大股乱军冲锋恐吓,迫使乱军分化成小股向更南方逃窜。
他自己则带着二名护卫,往前观察顽抗的敌军。如发现其中有勇猛的顽抗之辈,他便和二名护卫一起上前,快速地将其斩杀。
营寨中仍在顽抗的少量贼人见到,一员穿戴着银甲银盔的英武大将,带着两骑护卫,在他们的营寨中左突右杀,来回驰骋。
大将的手上无一合之将,连自家最为强壮勇毅的士兵,都被大将冲上前去瞬间秒杀。
贼人见到这种情形,顿时吓得胆战心惊、魂不附体。他们一见到银甲大将冲到近处,便惊恐地大声叫道“凶神来矣!快跑!”,随后抱头鼠窜,朝着更南方四散逃离。
有了刘基和护卫们的这番行动,曲阿营的进攻速度马上提升了许多。
这时,徐盛的传令兵找到了刘基,他大声禀报:“校尉,徐司马与前营已攻到笮融行宫宫门处,徐司马特意让小人前来禀报。”
刘基闻言大喜,他随传令兵赶到笮融行宫处,查看情况。
没过多久,后营的军司马带着士兵也杀到了行宫,同行的还有使者邓昌。
邓昌在刘基大军杀到使馆帐篷时表明了身份,士兵便带上他一起行动。
刘基见到邓昌到来,便心怀歉疚地抢先向邓昌施礼,然后诚恳地说道:“邓昌,我军逾期二天,是我不对!我对此深表歉意,还望你不要介怀。”
邓昌见刘基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神态疲惫却语气真挚,在刘基的施礼时,他已赶紧俯身行礼。听到刘基诚恳的话语,他恭敬地回道:“不敢,不敢!长公子,您折煞在下了。在下何许人也,岂能让长公子道歉!”
随后,邓昌挺直了身体,极其恳切地说道:“长公子,您不必为大军逾期之事表示歉疚!”
“昌虽鲁钝,但也深知,大军在外,情势瞬息万变,岂会事事如意。”
“长公子,您能率大军雪夜进兵,前来救昌赴约,这份赤心热忱,昌感激万分!”
“逾期之事,不必再提。”
“请长公子不要将宝贵的时间耽搁在昌之身上,拿下笮融与营寨方是正理。”
刘基态度真诚地回道:“受教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了,战事要紧。”
“对,战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