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黎镇。
百草堂。
范雨涵手里拿着杯豆浆，一边喝着一边看爷爷范德海打太极拳，一下想起一早起来的时候看到同学群十几个人都在说刚值完夜班。
大城市真的适合自己吗？
灯红酒绿吸引人可是生活节奏飞机一样。
百草堂这可没有什么急诊。
治病救人？
爷爷这些年治的病还少么？
发光发热在哪不行？
家里没人愿意接手百草堂，自己再不回来，爷爷年纪再大一点看不动病了只得关门大吉。
周围那些习惯来百草堂看病的人从此没了去处。
“想啥的呢？”
范德海打完太极，看到范雨涵有点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在琢磨着要不要回来接手百草堂呢！”
范雨涵指一下挂了几十年的百草堂的牌匾。
“不急。”
“你爷爷我能再干十年。”
“想到城里就到城里想回来就回来。”
“用不着有压力。”
“我肯定是希望有人接手的。可是，真的没人接手又有啥的呢？没谁规定说家里一辈子都得有人干这活不是？”
“你爸不愿意接百草堂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这个事情。”
范德海摆了摆手，走进百草堂到后院吃早饭。
范雨涵笑了一下，爷爷嘴上说得轻巧，实际不是这么一回事，太爷爷开始传承下来的百草堂，哪能没感情，自己现在没拿定主意，但刚才那一刹那真的是更倾向回来接手，不过爷爷说的没错，这个事情不着急，想清楚再说。
范雨涵转身刚想要走回百草堂，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巷子的另一头，李明骑着摩托车过来，站在百草堂门口等着，有点好奇李明这一趟拿了什么东西来卖。
李明摩托车停在百草堂门口的边上的大树下，支好车，走到范雨涵面前。
“李明。”
“这一回拿了什么好货的呢？”
范雨涵有点迫不及待马上开口问。
“乌灵参。”
李明没有卖关子，走进了百草堂，搁下背着的竹篓。
“乌灵参！”
“雷震子的吗？”
范雨涵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明这一回带来的是乌灵参。
“对！”
“我们这老一辈的人都喊这东西叫雷震子。”
李明点了点头，爷爷李大林确实说过乌灵参又叫雷震子，不过，没说过为啥叫这名字。
“清代有一本书叫《灌县志》，上面写了，乌苓参，其苗出土易长，根延数丈，结实虚悬空窟中，当雷震时必转动，故谓之雷震子。”
“这说的就是乌灵参长在蚁穴里而且是悬空的，一旦遇到打雷雨的时候，受到震惊，摇晃或者转动，发出声音，可能是有挖这玩意的人注意到，起了这个名字。”
范雨涵几年前听爷爷说乌灵参又叫雷震子特意查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的吗？”
“我还以为和封神里的那个雷震子有啥关系的呢！”
李明没在意这個事情，拿出竹篓的装着乌灵参的几个袋子打开口子搁地上。
“这乌灵参真的好！”
范雨涵忍不住脱口一声惊呼。
乌灵参价格高但不算稀罕，每年只要到了季节，百草堂都能收得到，但一般都是一斤几两这么收，能一趟挖两斤都少见。
眼前四个袋子，每个袋子里装的都不少，更加令人惊讶的是有两个袋子里的乌灵参个头非常大。
范雨涵蹲下，扯着袋子口看了一遍，一个袋子里摸出一棵乌灵参，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两三分钟，扭头看着李明。
“我可不知道这玩意为啥能长这么大！”
“可能是蚁巢大？”
“又或者是长了好些年？不是说这玩意是多年生的么？”
李明抓了抓头发，得要说在这之前，自己和爷爷李大林加一起都从来没有挖过鹅蛋大小的乌灵参。
“乌灵参是靠着废弃的蚁巢包括死掉的白蚁留下来的营养生长，再加上生长多年，确实能长这么大。但能长这么大不容易。白蚁巢在地下，潮湿什么的，乌灵参往往没法年复一年长，极容易烂掉，长不出大个头。”
范雨涵摇了摇头。
乌灵参确实可能长出不小的个头，但能不能长得成是另外一回事。这和人参能长几百年但几百年的罕见的道理一样，长的过程中太干太湿都会死，又或者鸟啄了野猎拱了死掉，没几棵真的能长超过百年。
“李明！”
“你来了啊！”
“这么大个头的鸡枞蛋。”
范德海吃完早饭，刚走回到百草堂，看到李明，打了个招呼，一扭头看到范雨涵手里拿着的乌灵参，忍不住一声惊呼，差点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
“爷爷！”
“乌灵参真的是鸡枞菌窝里长的？”
范雨涵想起乌灵参确实有一个叫法是鸡枞蛋。
不要鸡枞一百窝，宁要鸡枞蛋一颗。
这话里的鸡枞蛋说的就是乌灵参。
“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清楚。”
“反正咱们这就是有这样的说法！”
范德海看到地上有四个袋子，里面装的肯定全是乌灵参，马上喊范雨涵去拿簸箕。
范雨涵去后院，一会拿了两个直径一米的簸箕，放地上。
李明拿出袋子里乌灵参，一颗颗摆在簸箕上。
“这批乌灵参真的是好！”
范德海非常惊讶，李明拿出一颗就上手一颗，外壳完整光滑，个头大，手里捏着，小秤砣一样压手，开了几十年百草堂，年年收乌灵参，鹅蛋鸭蛋大小的不是没见过但真没见过这么多。
“这两拨大的按照八千块一斤干货的价格。”
“鸡蛋大小的这一拨按五千块一斤干货的价格。”
“小的这些按一千块一斤干货的价格。”
“两斤五两湿的折一斤干的。”
“你觉得怎么样？”
范德海一颗颗看完全部的乌灵参，琢磨了好一会才开价。
李明点头同意，这个价格不差。
范雨涵一看价格谈妥，转身拿了电子称过来。
“鹅蛋大和鸭蛋大小的五斤三两，折干货两斤一两二钱，一万六千九百六十块。”
“鸡蛋大小的七斤六两，折干货三斤三钱，一万五千一百五十块。”
“小的五两半干脆算六两，折干货一两五钱，一百五十块。”
“一共是三万两千两百六十块。”
范雨涵一边过秤一边算帐，记在本子上，算完记完递给李明。
李明仔细地看了一遍算了一遍，没错，签上了自己的名。
范德海拿手机转了钱给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