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跟在仇钺身后,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前走。
他这些年为了训练出一支骑兵,看了不少兵书,但与仇钺接触之后他才明白过来,有些东西,书上写得和真正用起来是两码事儿。
就比如这普通的骑马慢行,仇钺将其称之为‘慢步’,他能通过听马蹄落地的声音就知道队伍的大概节奏,从而选择加速或者减速。
此刻,整个三千营都以慢步的节凑前进。
马作为生物的一种,它的体力不是无限的,故驾驭之道,在于精妙的体力管理。
仇钺之强,强在于他能够洞察先机,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最需要爆发力的千钧一发之际,引导马匹释放出潜藏的全部速度与力量,犹如疾风骤雨,势不可挡。
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两道身影急速靠近,正是仇钺放出去的夜不收,“侯爷,此去二十里,发现了大量骑兵,正在往西边赶路。”
“二十里么.”仇钺眯了眯眼睛,朗声道:“众将士,握紧兵刃,跟上我!”
话音一落,仇钺踢了踢马肚子,由慢步改为了快步。
六千骑兵没有多言,纷纷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兀良哈、朵颜卫两部人马还在转移当中。
这个时期的蒙古经济是十分脆弱的,由于没有挖井、储草、搭棚圈等设备,一旦遇到雪雨干旱等自然灾害,就无力抗拒,牲畜大批死亡,他们生活立刻陷于缺衣少食的极端贫困境地。
所以蒙古人在主要经营畜牧业的同时,还必须进行狩猎、耕种、对外交换等其它经济活动,其中狩猎是除了畜牧以外最重要的。
而蒙古人同样也明白不能涸泽而渔这个道理,所以在他们的《俺答汗法典》之中,就明确记载了七项保护野生动物的规定。
比如在春天的乌兽繁殖季节不去射猎,夏天也不过量捕杀。
若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可小小袭取,以充饥虚。
至于对外交换,也就只有南边的大明有充足的物资可以满足蒙古人的需求,可惜的是双方实在算不上友好。
尤其是能零元购,谁特么会乐意花钱买呢?
这一次行动,两个部族还玩起了兵法,留下少部分队伍故意攻击东部的义院口和冷口,把大明守军吸引过去之后,主力部队在转移千里,直取长城防线较为薄弱的西部。
只要突破了防线,大明在他们眼里便是任人索取的小姑娘了。
正当大家伙还在畅想着入关之后的大丰收时,他们的探马赤军狂奔回来。
朵颜卫领主、大明指挥同知·把儿孙看着略显狼狈的探马赤军微微皱眉。
探马赤军行礼后说道:“大人,我等遭遇了明廷的夜不收,发现一支明廷骑兵正在朝我等的方向而来。他们的帅旗上,写着一个‘仇’字。”
“仇想来应该是仇钺那个匹夫了!”把儿孙脑子一转便知来者是谁,他咧嘴一笑道:“好久没跟那老匹夫过过招了,今日正好灭了他。”
前行一阵后,远方便出现了一支骑兵,那面‘仇’字大旗在风中摇摆着。
把儿孙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料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当即示意身边的亲卫吹响号角。
朵颜卫的骑兵们听到号角之后,精神立马集中了起来,纷纷将弓箭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把儿孙微微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这马蹄声是从旁边传来的。
他扭头看去,就见一支装备精良的大明铁骑直直的朝着他冲杀而来。
“杀!!!”
左冷禅手持御赐绣春刀,冲锋在前,刀尖直指把儿孙。
“杀!!!”
大明铁骑紧跟在他身后,就像一把尖刀,瞬间眨眼间便刺进了朵颜卫的队伍之中。
把儿孙大怒,正要指挥大军反击时,原本在他身侧的探马赤军突然一剑刺向了他。
“铛!”的一声脆响,关键时刻是亲卫抽刀而出,挡下了探马赤军的偷袭。
“你他么是谁?!”把儿孙惊出一身冷汗,大吼着问道。
“哈哈哈爷爷是大明神机营千户乐厚!狗贼,纳命来!”乐厚说着,朝着把儿孙等人猛然甩出两颗震天雷,同时自己拍马转移。
“轰!”的一声炸响,大量的铁片飞出,击伤了好几位保护把儿孙的亲卫,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另一边,左冷禅犹如战神附体,冲锋在最前方,其身形刚硬无比,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因为他手里的刀,永远比敌人快一份,那舞动的长刀,化作一道道银色闪电,每一次精准的挥砍,都伴随着敌军将士的死亡,徒留下战马嘶鸣。
在他身畔,丁勉、陆柏、费彬等嵩山派精英如影随形,大家原本就是武林中的翘楚,身手矫健,动作行云流水,再加上军营的训练之后,可为铁血无比、默契无间。
他们就像是狼群中最为狡黠与迅猛的猎手,穿梭于敌阵之间,每一次出击皆精准无误,犹如利刃破竹,轻易瓦解着敌军的防线,既保护了左冷禅这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又为后方的弟兄们开辟了前进的道路。
一时间,长枪与弯刀在空中汇成一张死亡的网,战士们的呐喊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
面对着众多敌军的攻击,左冷禅转马拨刀顺势横扫斩下多人透露之后手腕一转,将绣春刀收回刀鞘之中,这一幕把另外几个敌军将士给看蒙了,怎么打到一半还有收回兵器的?
不过左冷禅并没有让众人疑惑太久,他左手一抽,一柄苗刀瞬间出鞘,一招士气如虹的半月斩使出,将围攻上来的敌军将士直接斩落。
片刻后,左冷禅只感觉前方豁然开朗,他成功打穿了朵颜卫军队,当即便按照计划拍马离去,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下一刹那,仇钺率领着三千营精锐骑兵,犹如怒涛般奔腾而出,其势之猛,犹如黄河决堤,不可阻挡地冲向朵颜卫的阵营。
在双方即将交汇的刹那,火光迸射,火铳齐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朵颜卫前锋线上最为骁勇的战士,尚未能触及敌影,便已被密集的弹雨打成了筛子,宛如秋日落叶,迅速凋零,瞬间化作了战场上的一道惨烈风景。
此刻,把儿孙方才回过神来,原来仇钺那老匹夫,为了促成与己方短兵相接的契机,竟然将其骑兵一分为二,施以精妙布局。
主力部队以勇猛之姿,正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而偏师则悄无声息地绕至侧翼,蓄势待发,一旦偷袭得手,主力便可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的逼近,将战场局势彻底扭转。
这番布局,实则是仇钺为规避骑射之战中的劣势,而精心策划的战术。
可让把儿孙怒火中烧的是,仇钺究竟是何等狂妄自大,竟敢让他的部众置身于如此凶险之境,与己方精锐短兵相接?
难道他就不怕那支偷袭的部队,在自己的重重包围下,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吗?
仇钺在此之前还真担心过这个问题,直到他们抓住了几个探马赤军,通过审讯与观察,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这些鞑子历经寒冬的煎熬,物资匮乏,体能状况大不如前,根本无法与每日膳食无忧、训练有素的京营将士相提并论。
再加上还有左冷禅这种为冲锋而生的人才,不干一票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此刻,朵颜卫的战士们仿佛被剥夺了最锋利的爪牙,他们最擅长的远程骑射优势荡然无存,被迫与三千营的精锐将士陷入了近身肉搏的惨烈战局。
然而战场之上,技巧反倒是不那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士气与双方之间的装备。
三千营的将士们身着铠甲,手持锋利刀剑,每一次挥砍都能制造杀伤。
反观朵颜卫的将士,他们虽勇猛无畏,但装备却显得相对简陋,每当他们奋力一击,往往只能给对方造成微不足道的伤害,而敌人反击的利刃,却足以穿透他们的防御,带来致命的威胁。
这种装备与体能的双重劣势,让朵颜卫的战士们在战斗中愈发感到力不从心。他们拼尽全力,却难以抵挡敌人如潮水般的攻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战友们一个个倒下,心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而三千营的将士们则愈战愈勇,不断扩大着战果。
“仇钺,来战!!!”把儿孙在亲卫们的掩护下,朝着仇钺冲了过来。
“尔等退下,我亲自来。”仇钺见自己的亲卫准备上前,当即叫住了他们,接着自己拍马迎了上去。
在两人身形交错之间,把儿孙猛然发力,长刀如虹,带着破风之声直刺仇钺心窝。
然而仇钺身经百战,反应迅捷,只见他身形微侧,一招“斜月挂柳”将长枪挡于一旁,枪尖与刀刃相触,火花四溅。
紧接着,仇钺手腕翻转,顺势下劈。这一招势大力沉,刀光如匹练般劈向把儿孙,空气仿佛都被这一刀劈开,发出“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把儿孙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恐怖力量自刀身传来,沿着手臂直震心田,双臂瞬间如同被千斤重锤击中,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心中顿时大骇,仇钺这老匹夫,为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当下,把儿孙强忍剧痛,借势错开身位,与仇钺拉开距离,目光中既有震惊也有不甘。
双方调整战马,再次向着彼此冲了过去。
把儿孙长刀横扫,刀尖直取咽喉。
仇钺以更快的速度刺出一枪,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迫使把儿孙不得不放弃原有的攻势,中途变招,以长刀奋力架挡住那如龙般的长枪。
就在把儿孙松一口气的时候,仇钺猛然再次发力,直接将他从战马上推了下去。
把儿孙脸色骤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试图挣扎起身时,仇钺手中长枪迅速转换姿态,枪尾化作沉重的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把儿孙的头部。
“砰!”的一声闷响,把儿孙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侵袭全身,直接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朵颜卫的骑兵们眼见战局急转直下,士气崩溃,纷纷如惊弓之鸟,开始四散奔逃。
就在这时候,左冷禅和他的师弟们如同一群潜伏已久的猎豹,终于露出了他们锋利的獠牙,又重新杀了回来。
这一回,左冷禅的口号发生了变化,一声“下马受降,降者不杀!”穿透战场,响彻云霄。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
没了斗志的朵颜卫骑兵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纷纷下马跪倒在地。
左冷禅当即命令部下接受降军,自己则骑着马巡视整个战场,当他看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时,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如此惨烈的厮杀,他的师弟还能活着么?
正当他心生退意,几欲放弃之际,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远处,只见伤员之中,乐厚身影赫然在目。其右臂缠绕着绷带,却未减其豪迈之气,正与其他伤员谈笑风生。
这一幕,如同荒漠中偶遇甘泉,让左冷禅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驱散了阴霾。
“掌门师兄!”
乐厚注意到了左冷禅,大笑着打招呼道:“我就说我命硬吧!哈哈哈”
左冷禅冷笑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的右臂,开口道:“好好养着,后面的战事与你无关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