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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尴尬之际的皇帝!你也想被抄家?

  当朱翊钧听到自己精挑细选了好几年的驸马女婿杨春元不仅是个断袖,还看上了张重辉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翊钧当即便是驳回了朱轩的‘诬告’,紧接着却是有些不太肯定地道:

  “这里头应该有误会,不……是绝对有误会!我不相信杨春元会是那种人!”

  朱翊钧不愿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这么一个样貌好,出身也好的驸马女婿,会这般荒唐!

  “父皇,这真的不是误会!”朱轩抹着眼泪,十分委屈地哭啼道:

  “儿臣当时亲耳听见了,而且,当时跟在儿臣身边的宫人们也都听见了,您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啊。”

  听到这样的‘丑事’,竟然还被下人给听见了,朱翊钧显然愣住了……

  这让他这个皇帝的老脸往哪儿搁?

  要知道,杨春元可是他这个皇帝亲自挑选的未来驸马,虽然还没有真正的下旨赐婚,可出了这种丑事,仍是说明了他这个皇帝识人不佳,眼光差劲!

  素来好面子的皇帝陛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眼光不好?朱翊钧当即便是甩锅道:

  “杨春元那孩子我特地了解过他,他虽然为人傲气了些,可却十分守礼自重。

  ‘就算’他这次做错了,那也肯定不是他的原因!肯定是那不安生的张重辉故意招惹了他!”

  哭泣中的朱轩在听见老父亲的这番甩锅之言后,急忙解释道:

  “父皇,不是张重辉招惹的杨春元,是那杨春元主动逼的张重辉,他还用钱来诱惑张重辉从……从了……”

  眼见都到这种时候了,女儿不但不顾及自己这个皇帝老父亲的脸面,甚至还急着帮张重辉一个外人说话,朱翊钧气得脸都紫了!

  “儿,好了!”朱翊钧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他直接便是作主道:

  “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光是听见一些没头没尾的话,这算不得数!你先回去吧,杨春元的事我会让人去查,你就不要再管了!”

  ……

  朱轩就这么被皇帝父亲给‘赶走’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拿帕子抹着眼泪,不知道的都以为她被皇帝父亲骂了。

  然而,哭哭啼啼的小公主在回到后宫后,却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母后,父皇他该不会还要我嫁给杨春元吧?”朱轩脸上已经没了哀伤,有的只是担心。

  “放心吧儿。”王喜姐对女儿说道:“你父皇那个人疑心颇重,一旦他起了疑,即便那杨春元不是断袖,可在你父皇的眼里,他也已经断断配不上你了。”

  “呼……那就好。”朱轩捋了捋胸口,为自己这门婚事凉了感到庆幸。

  庆幸之余,朱轩也是奇怪道:

  “母后,我发现父皇好奇怪啊,他好像对那张重辉的意见很大……

  可……他明明那么不喜欢张重辉,为什么还要让他去东宫给常洛做伴读呢?”

  “圣恩难测,谁知道呢。”王喜姐只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看透了什么,却也不说。

  “诶,母后。”朱轩望着闹哄哄殿外问道:“皇祖母这是‘又’找了宫外的戏子来唱戏吗?”

  “嗯,你皇祖母近来愈发喜欢热闹了。”王喜姐笑说间,随口提了一句今日见到的画面,道:

  “我今儿瞧见,那些唱戏的里头,有个小姑娘生得极漂亮,人也特机灵,你皇祖母可喜欢她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

  “这样啊。”朱轩没去多想,却是‘本能’地心中奇怪起来,脱口而出道:

  “皇祖母怎么会喜欢一个戏子呢?”

  ……

  西苑。

  天黑了,二月初的京师寒风瑟瑟,西苑的湖水更是冰凉刺骨。

  醉了酒的张允修虽然只在冰凉的湖水里泡了没一会儿就被救了上来,却也是因为着凉而发烧了。

  “五郎还没醒吗?”朱翊钧疲惫地撑着额头,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朱翊钧倒不是在关心张允修的身体,他只是怕张允修在新婚第二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西苑里头罢了。

  虽然死一个罪臣之后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桩婚事是他这个皇帝亲赐的,若是张允修就这么死了,传出去的话,肯定会对他这个皇帝的名声有损。

  “回皇爷的话。”陈矩回道:“张司丞暂时还没有醒,不过想来应该也无大碍了,醒来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应该?”朱翊钧苦笑道:“你也知道是应该,落水可是能要人命的,当年武宗正值壮年落水都救不好了,更何况张五郎还是喝醉了落水……”

  陈矩也是沉默了片刻,毕竟在这个年头,落水的确容易死,可他见皇帝陛下这般担忧,便又是强行安慰道:

  “皇爷,您别太担心张司丞了,他虽然还没醒,可奴婢听说,他时不时便会说些梦话。都已经会说话了,想来应该是无大碍了。”

  “说梦话?”朱翊钧侧起了脑袋,问道:“说的什么梦话?”

  “回皇爷,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呓语,具体说了些什么……奴婢也不太清楚。”陈矩如实回答道。

  陈矩本就只是为了安慰一下皇帝陛下,好让疲惫的皇帝能够安心入睡。

  然而,正是这样一番强行安慰的话语,却是让原本还疲累不已的万历皇帝没来由的起了精神。

  朱翊钧不仅不困了,甚至还要亲自去看一看,张允修到底都在说些什么梦话!

  ……

  与此同时,顾宪成府上。

  郭正域坐在“嘎吱”作响的椅子上,颇为激动地对顾宪成说着今日的种种经过。

  其中,便有张重辉威胁他的那番话!

  “顾叔时,那张重辉也太放肆了!他仗着背后有皇上撑腰,竟放言我要是敢再拦着他跟太子接触,他就让皇上罢了我的官!

  此子实在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咱们应该想个法子让他赶紧滚出东宫,省得被他带坏了素来安分老实的太子!”

  郭正域的生气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快被张重辉给气死了。

  想他身为东宫太子最为敬重的师傅,今儿下午居然被张重辉这么个伴读给掐着‘七寸’威胁了!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弄那什么狗屁的妖书了,白白进去蹲了十几天的牢子不说,现在更惨,手上还有把柄被张重辉给捏住了,让他处处遭着掣肘!

  相比于郭正域的激动,顾宪成却是仍旧淡定,甚至还笑道:“哈,美命,张重辉一个小孩子而已,能翻起多大浪花?会不会小题大做啦?”

  听顾宪成这样说,郭正域顿时更急了,道:“顾叔时,你该不会也向着他吧?我可警告你,这小子不简单!他现在是皇上的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皇上废了太子!”

  “嗯,你说的也对。”顾宪成完全不反驳,还顺着郭正域的话,煞有其事道:

  “张重辉现在的确是皇上的人,所以咱们现在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太子,更不能让他带坏太子。”

  “所以呢?”郭正域急问道:“有什么法子能把他从东宫赶走?”

  顾宪成低头做沉思状,片刻后,他抬头道:“要不咱们也像沈一贯那样,找个杀手做掉张重辉吧?”

  郭正域沉默了,他看着顾宪成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方在跟他搞笑。

  毕竟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重辉现在是皇帝陛下的人。

  莫名其妙弄死张重辉事小,惹得皇帝追查的话,事情可就不小了。

  “顾叔时,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郭正域严肃道:

  “我知道你现在向着张重辉,可那小子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他跟叶进卿一样,都是谁对他有利,他就站在谁的那一边,这种人是靠不住的!”

  “谁又不是呢?”顾宪成笑笑道:

  “美命,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倾尽自己的所有心血,把太子当成将来的皇帝来培养,你怕万一福王易位,储位更替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你也要想一想,太子也是人,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你是他的先生,以后呢?等他登基后,你敢保证那时候的太子不会变吗?”

  这一次,郭正域彻底坐不住了,他直接从摇摇晃晃的破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

  “没错,我的确是怕储位更替!我怕储位更替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对太子的好‘只是’为了将来太子登基后能够权柄大握!

  可太子是我的学生!我说句僭越的话,我不仅将太子当成学生来培养,我更是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顾叔时,我知道我说的话这些你可能不信,可我还是要说!

  我郭正域就算是活不到太子登基那天,就算是永无入阁之日,我也绝对不能让好好的太子,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败坏了德行!”

  看着郭正域直指苍天的豪言壮语,顾宪成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

  然而最后,顾宪成却是笑了,笑得满是讽意。

  最后,顾宪成丢给了郭正域一番话,正是这番话,让郭正域产生了动摇之意。

  “将皇帝当成儿子来看待?郭美命,你想当下一个张居正不成?还是说,你也想被抄家?”

  ……

  西苑。

  朱翊钧已经坐在张允修床边快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里,张允修睡得极死,完全没有如陈矩所说的那般‘时不时’就说梦话。

  “你不是说他时不时便会说梦话吗?朕都等半天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朱翊钧不悦问道。

  “回皇爷,奴婢……”陈矩也是汗颜了,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会无聊到,专门跑来听张允修说梦话啊……

  陈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只能是跪下磕头认错,毕竟张允修说梦话一事,他也是听其他宫人们说的,他自己也没有现场听到过。

  眼看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动静,原本还好奇心满满的朱翊钧也是等得没了期待感。

  朱翊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聊到专程跑来看张允修说梦话,或许是想从对方梦话里听出一些什么端倪。

  又或者说,他想看看张允修是否也像他一样,时常被噩梦笼罩着,连睡觉都不安宁吧。

  等了半天也没结果,朱翊钧也累了,起身准备回去歇息。他只希望今晚的祖父不要再骂他了,就算是要骂,能骂轻些也好。

  “爹……大哥……别走……”

  刚起身要走的朱翊钧,突然听到了张允修虚弱的声音!

  朱翊钧顿时来了精神,忙是又坐了回去!

  “好疼啊……好疼……”张允修皱着眉头,睡梦中的他好似受到了天大的痛苦一般,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是无济于事。

  看着张允修陷入噩梦的痛苦神色,朱翊钧却是笑了,笑得过瘾又欣慰!

  一想到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么痛苦,他就痛快多了!

  为了能更清楚的听清张允修在说些什么梦话,幸灾乐祸的朱翊钧,耳朵都快贴到张允修的嘴巴上了。

  就在朱翊钧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对方都在说什么时,耳边却是传来了这样一句清晰的话:

  “陛下……您在做什么?”

  朱翊钧:“……”

  ……

  万历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七日。

  时间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由于高烧一直反反复复不退,故而这半个多月以来,张允修一直住在西苑里,由御医诊治。直到这一日,身体好全了他才得以出宫回府。

  张允修刚回到府里才不久,张重辉就来了。

  在向张重辉说完了半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后,张允修止不住地奇怪道:

  “我实在搞不懂,皇上他好端端那样子做什么?而且自从那晚以后,我虽然一直住在西苑里,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张允修满眼都是怪异,张重辉对此却是没多少意外与好奇,只顾问道:

  “皇上答应你回江陵一事了吗?”

  张允修摇头道:“我没来得及问,不过我也不想回去了,在京师念书也是一样。”

  张允修还有话没说出来,他不想回江陵的最大原因,其实是怕张重辉自己一个人没有帮衬。

  “其实……”张重辉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没说出来,只道:

  “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朝堂就要乱了,我们得趁于慎行入阁的那一段时间,让你考进翰林院!”

  “于慎行……真的能入阁吗?”张允修疑问道:“皇上那么厌恶他,恐怕……不太可能吧?”

  “你放心。”张重辉说道:“皇上会让他入阁的。”

  “为什么?那么多翰林学士,为什么偏偏是于慎行?”

  “因为,皇上没得选!”

  ……

  与此同时,西苑内的万历皇帝不仅得知了张允修回府一事,他还得知了另一个让他为之震怒的消息!

  他派去民间开矿收税的矿监,居然莫名奇妙的激起了民变!

  而且,还被活活打死了!

  朱翊钧很清楚,一群刁民哪里敢活活打死代表着皇帝的矿监?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激起民变,并想要借此为由,阻止他继续开矿收税!

  朱翊钧真的愤怒了,他这个皇帝都已经被逼得缩在西苑里头苟且度日了,可他的臣子们却还要逼他!

  是想活活逼死他这个君父才肯甘心嘛!

  “查!给朕查!”朱翊钧震怒下令道:

  “给朕查清楚究竟是谁在生事!朕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