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张重辉突然在偏殿拍门大喊!说有大事要同您禀报!”
陈矩火急火燎地说着,与此同时,朱翊钧也听到了偏殿传来的模糊叫喊声。
“他又怎么了?”
朱翊钧看起来很是不耐烦,毕竟这两天以来,张重辉时不时就会整出点动静出来。
眼下前朝事多如牛毛,内阁又一个阁臣都没有,加之上疏为张居正平反的人越来越多,朱翊钧已经快被这一大堆的事情给烦死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张重辉还总是跳出来添乱!
朱翊钧知道张重辉这是想把他给惹烦了,好让他一气之下将对方给赶出乾清宫!
想要出宫?想得美!
眼下张重辉这么个祸害还没出宫呢,外头就已经乱成了这种地步!真要放张重辉出去了,外头肯定更乱!
“回皇爷。”陈矩硬着头皮回道:“张重辉他说……他说他算命算到,接下来……您将要有一大劫!”
陈矩本来是不想将这番‘大逆不道’之言禀报给皇帝陛下的。
毕竟张重辉的这番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诅咒’天子的死罪了!
可正是因为这番话是‘死罪’,陈矩才一定要禀报!
能让正在被囚禁中的张重辉,豁出命去也要上禀皇帝陛下的话,陈矩实在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然而,朱翊钧却是笑了,他并不相信张重辉说的这个什么所谓大劫。
他可是天子,天子怕什么劫难?
除非是天灾,可天灾年年都有,受伤的也不过是他的子民们,这种事情哪怕他是皇帝君父,也无法完全庇佑。
朱翊钧已经懒得搭理张重辉的这些小吵小闹了,在他看来,这摆明了就是张重辉想要以此为借口,来激怒他这个皇帝,好达到其被赶出宫的目的!
又或者是张重辉想要以此为借口,再亲眼见他这个皇帝一次,好当面争取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朱翊钧懒得搭理张重辉,他直接对陈矩说道:
“告诉张重辉,他要是还敢再瞎折腾烦朕,这辈子就都别想出宫了!”
……
万历皇帝的‘霸道语录’很快就传到了张重辉的耳朵里,张重辉也是有些无语了……
虽然他知道万历是怕他出宫去搅浑水,可整天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给关在乾清宫的偏殿里头,就不怕外界对此有所非议吗?
听过金屋藏娇的,藏个男人算什么事儿啊……
“张重辉,咱家问你,你究竟算到什么劫了?”
陈矩还是担心皇帝陛下,加上他知道张重辉私下里学过算命,先不管准不准吧,万一真就有万一呢?
为了那个‘万一’,陈矩觉得,还是得问一问张重辉才行,以防万一!
面对陈矩的疑问,张重辉倒也没有遮掩,他张口就说道:
“陈公公,我也不瞒你,皇上是我大明朝的天子,天下万民皆由天子庇佑。
可天子也是人,是人便会不可避免的出错,这是人之常情,圣人也无法避免。
我们普通人犯了错倒也不打紧,自会有是非因果等着咱们。
可皇上不一样,皇上是大明朝的天子,天子若是犯下了错,那便会由苍天来惩……”
“等等!”陈矩打断了张重辉的大逆不道之言,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
“陈公公,那我就直说了啊。”张重辉也不墨迹了,直话道:
“我掐指一算,今年上天定会降下灾祸于皇上,届时大明朝定会掀起一片渤然大浪!
为避免此灾,我建议皇上下令,将近年来那些可能冤狱的案件,重新再审判一次。
这不仅是在为‘某些’可能被冤屈之人平冤昭雪,更是在为皇上……”
“你给我闭嘴!”陈矩大声斥断了张重辉的话,这位一心为主的老太监此刻气得牙齿都在发颤了!
陈矩也算是听明白了,张重辉说那么多废话,到头来的目的,还是贼心不死于为张居正平反一事罢了!
“咱家警告你!别再提张居正这三个字!”陈矩直接撂下狠话道:
“你要是再提这晦气的名字!咱家就……就断了你的吃食!让三天饿九顿!”
面对如此‘吓人’的威胁,张重辉好像真被吓到了一般,还夸张道: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我不说就是了!话可以不说,饭可不能不吃啊!”
陈矩头也不回的走了,值得一提的是,他接下来去的地方,是钦天监。
虽然他不信张重辉的鬼话,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
与此同时,东宫。
对于年仅十四岁的皇太子朱常洛来说,这短短的两日时间,是极其漫长且煎熬的。
对他最好的老师郭正域,被皇帝父亲的锦衣卫抓进了诏狱里审问,都已经整整两天过去了,他却连老师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
朱常洛还是很担心郭正域安危的,毕竟这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先生了。
可朱常洛这个太子却连为老师说句话,求句情都不敢。他能做的只有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最终结果。
“王安,我是不是很没用啊?郭先生待我那样好,我却都不敢去父皇面前,为他求句情,说句话……”
朱常洛已经两天没睡好觉,吃好饭了,本就瘦弱的少年此刻更是憔悴的不像样子,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王安心疼小太子啊,就像陈矩心疼皇帝一样,见小太子这么难受,他忙是温声安慰道:
“太子殿下,您才十四岁,又无人照拂……而且您这般无奈,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这不能怪您!”
“可是……”朱常洛满脸歉意道:“就算妖书是郭先生弄出来的,他也是为了我啊……”
朱常洛虽然年纪还小,可他却也知道,这次的妖书案,归根结底还是大臣们为了巩固他的太子位置而弄出来的。
不然,早晚有一天,他的太子位置都会被他的福王弟弟所取代……
“哎呀!太子殿下慎言呐!”王安被吓得都要伸手去捂住小太子的嘴了,生怕这‘大逆不道’之言被外人听了去!
有时候,巧合往往是致命的。
就在这主仆二人正好说到如此‘秘密’的悄悄话时,一道不小心路过的人影,闯入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谁在那!”上一刻还蔫吧沮丧着的朱常洛顿时紧张起来,对着那道熟悉的人影就是大吼道:
“给本宫滚过来!”
朱常洛的情绪之激动,饶是王安也被惊着了一下……
再回头朝那令人眼前一亮的可人儿看去,王安心下也只能是无奈叹气。
王有芙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少女发育的极好,曼妙的身姿,玲珑的曲线,天生妩媚却不自知的绝美容颜,但凡是个男人瞧见这样的美人都会挪不开眼睛。
然而这样的美人,却是并不得小太子的喜爱,反倒还要三天两头的挨其打骂。
至于具体原因,王安并不知道,他只听太子说过,这女人是郑贵妃派来监视他的。
可王安也去调查过了,王有芙跟郑贵妃压根就不认识,她甚至还被郑贵妃责罚过。
王安不懂太子为什么不喜欢这样漂亮又乖觉的美人,他也只能是唏嘘,实在是可惜了这样的绝色啊……
被小太子这么一喊,王有芙便知道,自己又要挨罚了。
这些年来,她跟在太子身边不是挨骂就是挨打,外人眼中老实谦逊的太子在她面前却是残暴无比,动不动就是打骂。
王有芙本来就胆小怕事,被打了骂了这么些年,她更是胆小如兔子。整日里除了低头,说话也只敢细声细气,生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一般。
在人群里,她更是只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谁。
然而,就算王有芙再怎么卑微谨慎,她终究还是逃不掉众人的目光。
要怪也只能怪,她长得实在是太招眼,太勾人了。
尤其是那双媚而不自知的桃花眼,稍稍多看人一眼,便会给人一种,她在勾引人的感觉。再加上她那年轻又傲人的身段,实在是令人想不看她都难。
就连太子的那些讲官们,来东宫教学时看见她,也总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有些还会趁没人时上前跟她搭话,像是长辈询问晚辈一般。
实则心里怀的什么心思,懂的都懂。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王有芙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小脸吓得恨不得低到那纤长白嫩的脖颈里。
她这副受了惊的小白兔模样,若是放在别的男人眼里,早就恨不得将她扒光吃净了!
朱常洛也已经十四岁了,按理按情来说,也该行男女之事了。
可每当朱常洛想起,眼前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是他弟弟朱常洵不要给他的,他心里就一阵恶寒反感!
原本的男女之欲,在这种扭曲的怨恨之意下,彻底转变为了烦躁与屈辱,导致他一看到王有芙就想打她骂她!
朱常洛甚至还能在打骂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时,找到一丝‘出气’了的快感!
就好像,他打的根本不是一个可怜无辜的奴婢,而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弟弟朱常洵一般!
这扭曲的心里想法,朱常洛是不会说出来的,每每打骂王有芙时,他也总给出,王有芙是郑贵妃眼线这么个说辞。
王有芙又挨打了,她被朱常洛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白皙娇嫩的脸蛋瞬间红了印子。
“太子殿下,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王有芙哭着求饶,她真的只是路过而已,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然而此刻,外人眼中窝囊的太子朱常洛,此刻却跟‘超雄’附体一般,又给了王有芙一巴掌,大骂道:
“贱婢!还敢顶嘴!赶紧滚!要敢说出去一个字!本宫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时候却又是相通的。
就比方此时此刻,顺天府,一个普通的宅子内。
已经赌到身无分文的李进忠,在经历了一系列十分之复杂的思想挣扎过后,他终于还是相信了,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挡住了前程好运!
李进忠本来还不信命,但当他得知干爹张重辉,先是遭了大难,险些丧命于倭寇手下!
后又得了大运,救了皇后母女,如今更是得天子恩赏,不仅复了亲叔官职,还被皇帝留于宫中招待!
这下子,李进忠不得不相信――干爹算命算得是真准啊!
既然干爹算命都已经这么准了,李进忠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李进忠本来还想出去找个专门的地方,去了这‘二两肉’,可当他得知外头阉人居然要五两银子打底时,他被惊呆了!
尻!不就是一刀子的事嘛!这么贵!抢钱呢??
于是乎,李进忠一咬牙,一跺脚,选择了自己亲自动手!
“不成功,便成仁!干爹都飞黄腾达了!我一定也可以!”
李进忠喊着口号,下一刻,手起刀落!
“啊!!!!”
痛!痛不欲生!痛定思痛!
痛!太痛了……
……
就在李进忠挥刀自宫的那一个瞬间,他那正在皇宫里头接受皇帝陛下‘热情招待’的干爹张重辉,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般,骤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嘶……奇怪了……”
回想着方才梦中,万历皇帝头上戴着的那顶纯金帽子,张重辉记得,他现实中好像没见万历皇帝戴过啊。
……
又是一连好几日过去了。
对于现如今外头发生的事情,张重辉可以说是全然不知,只能靠猜和算。
而万历皇帝虽然巴不得让张重辉死,可却并没有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了张重辉,餐餐有酒有肉,好像真的是在‘招待’人一般。
只是谁家招待救了妻女的‘恩人’,是用大门紧闭的方式呢?
张重辉被关着的这个偏殿,距离万历皇帝居住的主殿并不远,虽然门窗都已经被封死了,可外头的动静他却仍旧听得见。
张重辉听得见,门外时时刻刻都有着成批手持枪铳的禁卫军们,在来回巡逻!
有时候,张重辉甚至都能听到妃嫔,以及皇子皇女们前来给万历皇帝请安的动静!
这其中便有郑贵妃的哭哭啼啼,以及熊孩子福王朱常洵的哇哇乱叫……
总之,外头的声音,张重辉大部分都能听得见。
只是令张重辉有些奇怪的是,他都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居然从没有听到过,万历皇帝起驾出去溜达的动静!
万历皇帝难道就那么不爱出门吗?
整天窝在宫殿里头就不腻吗?
“张公子,今儿皇上特地交代了,今后您的膳食,就由光禄寺负责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送吃的了。”
前来给张重辉送饭的小宫女一边从食篮里端出着饭菜,一边有些不舍地对张重辉说道。
这个送饭的清秀小宫女名叫艾儿,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这个艾儿在给张重辉送饭,她也是这些日子里,跟张重辉有所交集的宫人中,唯一一个敢跟张重辉聊几句话的宫人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变成光禄寺了?”张重辉顺嘴一般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吃喝都是万历宫里小厨房做的饭菜,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给他换成宫里的‘大食堂’光禄寺了?
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啊?也没发生什么吧?”艾儿一脸天真纯然,小姑娘像是没有一点防备一般,心直口快道:
“我只听说皇上突然发了顿好大的脾气,然后陈公公就让我以后都不用给你送饭,还说以后由光禄寺的人给你送了。”
“这样啊。”张重辉点了点头,对于万历皇帝突然发了顿大脾气一事,他似乎并不敢兴趣,没有再问下去。
见张重辉这样淡定,艾儿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转而她又满是惋惜道:“唉,张公子,以后咱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嗯,是啊。”张重辉也是摆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叹道:“除了你,别人都不肯跟我多说一个字,今后见不到你,我怕是要无聊死了。”
“唉。”艾儿也是叹气,又说道:“张公子,这可能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吗?你可以问我,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张重辉看了艾儿一眼,他有些意外于这小宫女的‘直接’,目的性这样明显,看来万历皇帝压根就不是让她来套话的。
“有啊,我想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张重辉也不客气,能问问题,他自然要问。
“什么问题?”艾儿亮起了眼睛。
“话说……”张重辉回想起了近来时常出现在模糊记忆中的那顶金帽子,疑问道:
“我怎么没见皇上戴过那顶,用全金丝制成的金丝翼善冠啊?”
“啊……啊?”艾儿似乎没怎么听明白这个奇怪的问题,怪怪回道:“张公子,皇上没有什么用全金丝制成的翼善冠啊……”
“没有吗?”张重辉也是愣了一下,喃喃道:“我怎么记得好像有啊……”
“张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才见过皇上几次啊?哪就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了?”艾儿只当张重辉是在打趣她,又笑道:
“再说了,全金的帽子怎么戴呀?晃眼睛不说,戴着也不舒服吧?更不提,皇上又不是喜好奢靡的人。”
“这样嘛。”张重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张公子,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艾儿又问道。
张重辉想了想,问道:“皇上平时都不出门吗?”
“啊……啊?”艾儿又一次被奇怪到了……
这小郎君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总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
半晌后,艾儿提着空空的食盒,从乾清宫偏殿出来后,转头就进了乾清宫主殿。
……
“禀皇爷,张重辉就问了这些。”
艾儿很快就向皇帝陛下禀报完了,自己跟张重辉在不久前的所有对话。
话音落下之际,原本还靠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朱翊钧,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就问了这两个问题?”
“回皇爷,他就问了这两个问题。奴婢问他还有没有想问的,他说没有了。”
“知道了,退下吧。”
“奴婢遵命。”
艾儿退下了,朱翊钧却是奇怪了起来。
好端端的,张重辉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两个问题?
又是问帽子,又是问怎么不出门,却不好奇他这个皇帝为什么会龙颜大怒?
难不成,这小子早就已经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了?
朱翊钧不知道张重辉在打什么鬼算盘,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愤怒到都想把桌子给掀了!
望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朱翊钧真的很想下令,让人把这些‘大逆不道’的奏本全都给烧了!
因为这些奏本的内容,除了那烦死人的妖书案以外,几乎全都是为张居正鸣不平,为张居正平反的!
朱翊钧真的快被气死了!他不知道他的臣子们都吃错了什么药!互相攻讦弹劾也就罢了!
居然还有一大堆人,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跟在沈一贯的屁股后面跳出来上疏,要为张居正平反!
朱翊钧很清楚,沈一贯之所以上疏为张居正平反,是为了明哲保身,逼不得已才为之!
可这些后来为张居正平反的大臣们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些人也跟沈一贯一样,被人给抓住了把柄?
朱翊钧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些为张居正平反的臣子们都疯了!简直全都疯了!
“来人!把这些给张居正鸣不平的朝臣名字记录起来!全部罚俸一年!”
想为张居正平反?想得美!
为一个有罪之臣鸣不平,罚俸都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
罚俸而已,不过万历皇帝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身为大明朝的皇帝,朱翊钧就算是下令将这些大臣们全都给砍了,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然而,有些事情,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便是千斤也打不住。
这并不是万历皇帝第一次罚官员们的俸禄了。
之前,因为当时的礼部尚书于慎行骂皇帝骂得太过难听,万历皇帝一气之下,也曾把一整个礼部官员们的俸禄给停了。
然而,这一次罚俸带来的结果,却是朱翊钧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
《续忧危议》,和上元节暴乱这两件事情都还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为张居正平反的浪潮就来临了。
前朝,后宫,东宫,到处都是乱成一团,闹得人心惶惶。
然而,这一大堆的破事都还没有处理完,一场新的风暴,就来临了!
万历二十三年,二月初一日。
京师下雨了!而且是雷电交加的大雨!
老天爷下的这一场雨,似乎是专门冲着‘’的儿子,那位君权天授的‘天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