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这两日以来,赵士桢不仅称病在家,甚至还将赵府的大门关了起来,除了出门采买的婆子以外,其他人全都不让出门。
“岳丈,为何这两日要关门闭户啊?”张重辉似乎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询问起了老丈人赵士桢。
赵士桢十分苦恼地摇头叹气道:“唉,外头出大事了,贤婿啊,咱们没事还是别出门的好,省得招惹到是非,被无辜牵连。”
“什么大事啊亲家公?”张允修也是一脸茫然地问道。
被接连询问的赵士桢却是一脸纠结,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说。
这下子,张允修倒像是急了一般,质疑道:“我说亲家公,你该不会是故意编出一个什么‘外头出大事’的幌子来忽悠我们的吧?我侄儿虽然是来你家上门的,但上门又不是囚禁,你总不能将他这辈子都关在家里头吧!”
赵士桢本就是个急性子,被张允修这样三言两语污蔑之后,他当即就激动了起来,并将外头发生的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叫我编幌子来忽悠你们?亲家叔,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乱啊?
如今整个顺天府到处都是‘妖书’满天飞,此‘妖书’不仅牵涉到了立储一事,还牵扯到了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
除此之外,内阁的申首辅和许阁老也被牵涉其中,唯一没有被牵扯到的王阁老,现在更是饱受于风言风语之中!
皇上对此事大怒不已,正派锦衣卫满城搜捕那写妖书的不要命贼人呢!你们的身份本就敏感,这种时候你们要是还出去乱逛,不是徒惹一身骚嘛?
我不让你们出门,也是为了你们着想,结果亲家叔你倒好,居然污蔑我编造幌子?我赵某一生光明磊落,从不行那种宵小之事!”
赵士桢十分激动的解释完后,还很愤怒地将袖子甩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
听到此番回答的张重辉和张允修,只不动声色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呀,原来是我误解了亲家公你的一份好心啊,过错过错,都怪我。”张允修又恢复了平常的儒雅谦逊,连连笑着认错。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士桢这种直脾气也是不爱记仇的人,见张允修这般谦虚认错,当即便也不再气了,只不过他还是不怎么喜欢张允修这个亲家叔。
“岳丈大人,那本‘妖书’里头,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啊?怎么能牵扯到这样多的人?”这一次,换张重辉来问了。
“唉……”赵士桢又叹气了,这次他回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一次的妖书,跟你们家的张太岳有那么点关系,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出门。”
“啊?”张重辉脸上写着茫然:“跟我祖父有何关系?”
“其实关系也不是很大,就是……”赵士桢终于还是憋不住,说了出来:“那妖书其实也不是书,就只是一页字报罢了。”
说话间,赵士桢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纸,这便是那传说中的‘妖书’了。
“你们自己看看这内容吧,看完等下我就把它给烧了。”赵士桢将‘妖书’递给张重辉,末了又叹气道:
“算了,烧不烧都一个样,反正现在满大街都是,说不定哪阵风一吹,就能吹到咱家里头来了……”
张重辉并没有接下赵士桢递来的这封妖书,而是往后退了两步,示意让张允修来接。
这细微的一个举动,让赵士桢愈发满意这个不僭越,有礼貌,又守规矩的好贤婿了。
张允修接过‘妖书’后,打开查看了起来。
只见这所谓的‘妖书’,标题虽名为《忧危议》,其内容却是两个人的对话。
这对话的两人,一个名为‘朱东吉’,另一个则是内阁次辅许国。
内容如下。
【朱东吉曰:今天下不平,国本未固,大人以为如何当好?】
【许国曰:当今圣上迟迟不立皇长子为皇储,皆因圣上宠妃郑氏诞有皇三子,圣意属意皇三子为储君罢了。】
【朱东吉曰:《皇明祖训》有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圣意有违祖宗礼法,大人以为如何当好?】
【许国曰:倒也简单,圣上可效仿宣宗废后之举,改立郑氏为皇后,如此一来,皇三子便是嫡出。】
【朱东吉曰:当今皇后虽无嫡子,却也诞有公主,且德行贤淑,并无一丝错处,当今圣上若是效仿宣宗废后之举,恐遭世人非议,令世人寒心啊。】
【许国曰:那是圣人的事,我等臣下只需忠君即可。】
【朱东吉曰:如此说来,大人认同圣上之意,也属意皇三子为皇储是也?】
【许国曰:自然。】
【朱东吉曰: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还要联合百官一同上疏,劝圣上立储君于皇长子?】
【许国曰:申瑶泉的名字在我之前,此乃他所为,并非我心愿。】
【朱东吉笑曰:大人说笑,申瑶泉当时在家养病,你莫不是要效仿张太岳驱逐高中玄之举,以此计来将申瑶泉驱出内阁,将元辅之位占为己有吧?】
【许国曰:哈哈哈哈。】
《忧危议》的内容就只有这些,文章最后的“哈哈哈哈”四字可谓是耐人寻味。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张允修似乎看不懂一样,问起了赵士桢。
赵士桢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有些嫌弃地直白解释道:
“这《忧危议》其实就是在说许阁老想像你爹张太岳当初搞垮高拱时一样,他也想要借此立储风波将申元辅赶出内阁,好让自己当上元辅。”
“这样啊。”张允修一脸恍然大悟,又问道:“这朱东吉又是谁?”
赵士桢答道:“朱是皇姓,东意指东宫,这朱东吉就是个假名字,想来应该只是用来暗射东宫如今无主一事。”
“原来是这样啊。”张允修‘再一次’恍然大悟,又‘再一次’问道:“所以这封‘妖书’到底是谁写的?那歹人找出来了吗?”
“这顺天府上百万人,每天人来人往,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歹人啊。”赵士桢摇头又道:
“自从皇上不上朝,不理吏政开始,我大明朝的许多官位都处在空缺无补之中,许多地方都已经因为‘无官’管制而变得混乱不堪,无纪可言。
顺天府虽然贵为天子脚下的京师,可这些年以来,治安也是愈加的疏松,有些人甚至连路引都不用,也能进京。
眼下别说是找到那写印妖书的歹人了,就连这妖书是怎么传得到处都是,也无人知晓。”
听完这番话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张重辉突然感慨了一句,道:“原来京师的治安都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啊。”
赵士桢无奈笑笑:“你进京时应该也瞧见了,满大街都是异族人在做生意,卖什么的都有,就连卖金瓶……咳咳,总之,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别出门了,毕竟这‘妖书’之中有你们家张太岳的名字。”
张重辉点点头:“那小婿就依岳丈大人的话,暂时不出门了。”
赵士桢见女婿这样乖觉,不由得更加喜欢了。
许是太过高兴于得了这么个好女婿,赵士桢居然萌生出了,想让未来女婿与自己那久居于后院之中的宝贝闺女儿见上一面的想法。
但一想到自家傻闺女儿那呆不楞登的样子,赵士桢当即便把这个刚萌生出来的想法给憋了回去。
“不行,成亲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俩见面!”赵士桢心里想道。
万一让未来女婿知道,自家闺女儿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吓跑了可怎么办?
只有等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这好女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赵士桢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张重辉与张允修二人也从来都没有提出过,想要见赵家小姐一面的想法。
这两方都十分默契的沉默着,毕竟各自都在心怀鬼胎。
……
老赵家在短时间内,还算是比较安宁的。
然而在赵家以外,‘妖书’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可就全都倒大霉了。
本来第二天就要回老家的申时行,直接被皇帝下令‘留’在了申府中,如今是想走也走不了。
而其中被涉及到‘立储’一事的郑贵妃,更是遭到了朝臣们的猛烈攻击,弹劾她狐媚惑主,错乱江山的奏本,多的都快把万历皇帝朱翊钧给淹没过去了。
更有甚者,甚至还翻起了一件旧事。
在万历十八年时,一个名叫‘陈矩’的宦官为了巴结郑贵妃,从宫外带回来一本名叫《闺范图说》的书。
这本《闺范图说》,是一个名叫‘吕坤’的人著作的,里面采集了历朝历代以来,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种种贤妇烈女的光荣事迹。
此书在民间流传甚广,许多人家都会买一本回去,给自家闺阁女儿观看并学习。
陈矩带回来的这一本书,可以说是拍马屁拍到了点上,深深戳中了郑贵妃的心巴。
封建社会的女子以‘贤德’与‘贞烈’为荣,郑贵妃许是这些年以来被朝中的大臣们喷成了臭狗屎感觉不太好受,于是乎她便想借用这《闺范图说》来为自己立一个‘贤德,贞烈’的人设。
也就是说给自己刷威望。
于是,郑贵妃动用了‘钞能力’,命人将这本《闺范图说》进行续写,以东汉明德皇后为开篇,她郑贵妃本人为终篇,并且,她还亲自加写了一篇序文。
这本‘狗尾续貂’过的《闺范图说》,就这样完成了,郑贵妃对里头的内容表示很满意。
但光写出来了还不够,郑贵妃又找来了她的伯父郑承恩,以及她的兄长郑国泰,让他们将这个‘新版’的《闺范图说》大规模印刷,并传播于民间,以此来树立自己的‘贤名’。
就是这样的一件事,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
这只不过就是有钱又有势的贵妃娘娘,想要给自己出一本书而已,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毕竟在小说行业极其发达的大明朝万历时期,有的是钱多的没地花,找人给自己出书的。
然而正是这样一件平常的事情,却是让朝中的文官们抓住了把柄。
大臣们纷纷上疏弹劾郑贵妃之所以重新刊印此书,其实是因为包藏了祸心,想要利用‘虚假传播’自己的贤名,来力压皇后一头,好为‘妖书’中的‘废后’一事,提前做好铺垫与准备。
其最终的真实目的,仍是为了给她自己的儿子皇三子朱常洵,夺取太子之位。
郑贵妃有没有这个心思,只有郑贵妃自己才知道了。
而时任山西巡抚的吕坤,也就是《闺范图说》的原作者,可谓是倒了十八辈子大血霉。
心血来潮写了一本小说,好不容易有点小火,结果居然被当今贵妃娘娘拿去狗尾续貂续写了一番。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现在此事还牵扯到了‘国本’之上。
远在山西的吕坤在得知此事之后,只觉得这霉倒的糟糕透了。
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躲过了一劫。
申时行回不了老家惨,郑贵妃被疯狂弹劾更惨,然而最惨的人莫过于内阁次辅许国了。
身为‘妖书’中的‘男一号’,他终于也像申时行一样体验到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感觉。
许国现在真的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由于‘妖书’中自己的存在感太过于强烈,故而许国也没法去内阁办事了,只好躲在家中避嫌。
申时行与许国如今都已经‘坠机’了,事到如今,内阁就只剩下了王家屏一个人。
按理来说王家屏应该能幸免一难才是,毕竟‘妖书’中又没有他的名字。
可大明朝的文官们是极其爱搞事的,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他们热衷于反对皇帝的话,也热衷于反对同僚的话,他们不在乎事情的对错与否,他们只为了反对而反对。
毕竟按照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规矩,谏官们就算反对错了,也不会挨罚。
就算挨罚了也无所谓,大明朝的臣子连砍头都不怕,挨罚那更是一种‘光荣’的象征。
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对于这群熟读经史的读书人们来说,那是张嘴就能来。
于是乎,很快便有屁股坐不住的人,将矛头指向了‘妖书’中并不存在的阁臣王家屏。
有人表示,内阁之中,总共就只有三个阁臣,如今申时行和许国都被‘妖书’牵扯进去了,唯独王家屏一点事情都没有。
所以,有人怀疑,这‘妖书’是阁臣王家屏派人故意刊印散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申时行和许国都因流言而离开内阁,他自己好一步登天,登上内阁首辅的位子!
此想法一经传播讨论,很快便有不少人上疏弹劾起了王家屏。
处在风言风语中的王家屏没有办法,便也只好称病回家,闭门不出。
至此,内阁的三个阁老,集体坠机……
整个内阁办事处变得空无一人,堆积起了许多等待着票拟的奏本。
这些奏本里,有无关紧要的细小事宜,但也有天灾大难,求朝廷抓紧支援的重要大事。
然而,不论这些事情是大是小,在如今的京师,在如今的朝堂,大家的眼睛全都放在了‘国本’一事之上。
所谓:家天下,国天下,家国天下,本为一体。
可那些身处灾难之中,生死一线之间的黎民百姓们,却只能如蝼蚁草芥一般,只能听天命,只能静静等待着。
他们也有家,他们也有国,可在有些时候,似乎有与没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
这仅仅只有一页纸的‘妖书’,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顺天府。
不仅将内阁的三个阁老全都给逼得躲在家里头不敢出门,还将郑贵妃的骂名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最后,更是将万历皇帝朱翊钧给折腾得生不如死。
……
乾清宫。
郑贵妃又在哭,而且这次她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陛下,臣妾让兄长他们去刊印《闺范图说》,只是为了让世人对臣妾家人们的骂名能够少一些,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
可如今大臣们全都骂我想要觊觎皇后之位,可我素来敬重皇后,这您更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敢鸠占鹊巢啊!
陛下,臣妾实在是冤枉啊,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将那‘妖书’的始作俑者抓出来狠狠惩治才行,不然臣妾可就白受委屈了,呜呜呜呜……”
郑梦镜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委屈,朱翊钧虽然自己都头疼死了,但看到心爱的女人哭成这样,也不好对其发怒什么。
“都查了几天了,怎么还没出结果?”朱翊钧对一旁的张诚冷声问道。
“回皇爷的话。”张诚急忙回答道:“骆思恭还在查,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很快是多快啊?”郑梦镜不高兴地插嘴道:“前两天你也说快了,可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张诚也是无言以对,只能汗流浃背地跪地求饶。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内哭的哭,求饶的求饶,可谓是乱七八糟。
朱翊钧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都快要炸开了,终于,他忍不住喝了一声:“行了,都别吵了!”
这一吼,郑梦镜顿时便停下了哭声,大殿的气氛也安静的落针可闻。
“骆思恭到底在查什么?”朱翊钧问了起来:“现在进展又到哪了?”
身为皇帝,朱翊钧其实根本就不用管下面的那些事情,只需要等下面的人,给他一个结果就好。
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妖书愈演愈烈,飞得整个京师到处都是。
抓不到歹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歹人继续传播着妖书,东厂锦衣卫实在是办事不力到让朱翊钧这个‘老板’都怒了。
“回皇爷的话。”张诚忐忑不已,接下来,他准备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一一汇报出来,道:
“骆思恭先是搜捕了全城,结果发现了妖书,最开始是由一个名叫刘二五的人在整个京师到处乱洒。
然而这个刘二五居然是个傻子,不论怎样对他用刑,他都只说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让他传播的。
骆思恭见这傻子审不出什么,就开始查起了整个京师顺天府所有的雕版商家,结果的确查出了东西。
说的确有一个少年,曾于一月之前奔走多处雕版商铺,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人跟石沉大海一样也找不着……”
听到这样乱七八糟的回答,朱翊钧只觉得脑瓜子更疼了,他打断道:“锦衣卫就是这样办事的?”
张诚再次无言以对,只好拼命磕头求饶,与此同时,他心里恨不得把骆思恭给活活掐死!
你小子在后头办事不力,害老子在前头挨骂是吧?尻!
“行了别磕了。”见张诚磕得头都要破了,朱翊钧出声打断,说道:
“京师这样多人,要按这个速度找,找到死都找不到。事到如今是要分析,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郑梦镜擦了擦眼泪,说道:“目的当然是为了逼您赶紧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啊!依臣妾看,肯定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干的!”
“我知道。”朱翊钧语气有些不耐:“关键是谁会这样干?”
郑梦镜动用她那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想,道:“会不会就是王家屏,毕竟内阁三个阁老,就他没在妖书上。”
朱翊钧摇头:“王家屏只是老了,不是傻了。”
郑梦镜听出了朱翊钧是在说她笨,当即心中小气,瘪着嘴不说话了。
“皇爷……”张诚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翊钧发话道。
于是乎,张诚说起了自己的猜测,道:
“皇爷,奴婢认为,有时候往往最不可能的,反倒是最有可能的。
此次妖书事件,奴婢觉得内阁的三个阁老,都有不小的嫌疑。
首先是王家屏王阁老,妖书里没他的名字,按理来说他的嫌疑最大。
奴婢也认同贵妃娘娘的看法,觉得王阁老的确有这个动机。
其次是许国许阁老,按理来说他的嫌疑应该最小,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奴婢也认为许阁老没这个可能。
但往往置之死地而后生,以身入局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风险代价大到容易反噬。”
说到此处,张诚不再说了,寓意显然,他要将揭露‘真凶’的高光时刻,留给皇帝陛下。
“所以……”朱翊钧听出来了,道:“所以最有可能的人,是申时行?”
“皇爷圣明。”张诚这才继续说道:
“此次妖书之中,申阁老可谓是唯一的受迫害者,而且妖书中矛头直指许国许阁老,偏偏不久前才出了许阁老代替申阁老签名联合百官上疏一事。
此事让申阁老遭受百官谩骂,不得已之下只好辞官回家,想来他定恨极了许阁老,加以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奴婢觉得,申阁老最有可能是幕后指使。”
朱翊钧面带思索,摇了摇头:“他都收拾好行李要回去了,在这种时候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不符合申先生的为人,朕不觉得是他。”
“皇爷。”张诚再次说起了那一句话:“往往最不可能的,偏偏才是最有可能的啊。”
这一回,朱翊钧沉默了,他看向桌边那张令他愤怒的‘妖书’,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上头的‘张太岳’三个字。
回想起申时行与张居正生前的关系,朱翊钧不由得猜测道:
“难不成申时行走之前,想给朕来个大的?”
……
北镇抚司。
这些日子以来,骆思恭可谓是头疼不已。
实在是这妖书来的离奇,尤其是那最开始散播妖书的居然是个傻子,这让他更难办了。
“老大。”陈印走来汇报:“如今的妖书已经有好些个不同雕版印刷的版本了,有几种甚至还印错了字,将张太岳给印成了张大岳,还有一些……”
“停停停!”骆思恭打断了这种无用的话,头疼道:“不用看了,这是有人在凑热闹,搅混水。”
如今妖书的版本多得不行,一看就是有人在跟风搅混水,不然也不会在抓到刘二五这个‘头犯’以后,妖书还能满天飞。
“就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骆思恭问道:“那三个阁老的家人审得怎样了?最近都有没有出现哪些异常往来?”
“也没有说什么异常往来啊……”陈印回答间又想了想,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就只有申时行的家里,前几日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特殊的客人?”骆思恭眯起双眼,问道:“申时行都要垮台了还有人敢去他家?什么不怕死的客人?”
“说起来还是咱们的老熟人了呢。”陈印笑着调侃道:
“还记得七年前那场抄家案吗?去申时行家的客人,一个是当年傻了的张允修。
另一个,是当年自称又杀人又放火的六岁娃娃,张重辉。”
啊……我这两天真的在相亲……
这一章还是刚刚才写好的……
另外,虽然只有一章,可这一章整整七千字啊!
一章更比三章强!绝对量大管饱!
所以各位老板们,千万不要养书啊!
我这就去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