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寅宵站在一处气势恢宏同时无比诡异的人工开凿的地下设施中。
不远处是一扇半开着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门上挂着一颗摇摇晃晃的灯泡,虽然不甚明亮,但最起码能看得清路。
宁寅宵觉得此刻自己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协调感。
不是充斥鼻腔的腐败潮湿的气味,也不是身上都是摔下来时磕碰的淤伤,宁寅宵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边缘清晰,没有光晕,不可能是在梦中。
可是,看第二眼的时候,宁寅宵震惊地发现,自己时刻戴在左手手腕的、内藏了蓝色贤者之石的护盾手表,和右手中指上镶嵌了红色贤者之石的闪电戒指都不见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跌落的时候掉了?
不会呀?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宁寅宵努力地呼唤两块宝石,没有一点回应。
平时也不是完全不会摘下这两块宝石——比如洗澡的时候,就会把戒指和手表摘下;但即使摘下了宝石,自己也能感应到它们在哪里。
可是此刻,却完全感应不到。
平复了一下心情,反思目前的现状,宁寅宵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以神游出体的方式,飞到艾琳身边;
可此刻自己为什么会跌落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而且,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神识视觉,失去了两块宝石,彻底变回一个普通人;甚至磕的一身伤。
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屏幕也摔裂了,好在手电筒功能还可以用。
不能浪费电量,既然这里多少有点灯光,先凑合一下吧。
现在得先搞清楚状况,再下定论,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寅宵走向这座地下设施的大铁门,门上的那颗灯泡昏黄,把斑驳的人影投射到墙面上,摇摇晃晃的影子十分诡异。
大铁门的上方,暗红色的油漆涂画着几个硕大的字,但斑驳得看不清了。
走进大铁门,是一条很长的甬道;甬道左右两侧都是一些空荡荡的房间。
有的房间有灯光,有的没有;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玻璃,也没有门,就是一个接一个格局不同的隔间。
整个甬道仿佛就是一个老式中学的楼道,墙面刷着齐腰高的绿漆,地面是平整的水泥。
其实,这个甬道远比一般的中学楼道要宽大许多,宁寅宵估摸着,这里并行两辆载重卡车都不会觉得拥挤。
“有人吗?”宁寅宵冲远处大喊。
“有……人……吗……”回音袅袅,空空荡荡。
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是什么情况?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
弄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宁寅宵没有办法,只好沿着这座地下设施的甬道,一直向前走,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离开的办法。
每路过一个空房间,宁寅宵都会从空着的门洞伸头进去看一看;就算是没有灯光的房间,他也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一下,试图找到一些端倪。
绝大多数房间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偶尔有几个房间,摆着一些款式老旧的桌椅,看样子也得有五十年以上的历史了。
在这个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的地下设施走了一阵,饶是胆大如宁寅宵,也开始本能地有些害怕了。
不会突然有个鬼啥的跳出来吧……
这个念头一起,不远隐隐地发出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踩在纸上。
宁寅宵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四下踅摸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干脆捡了块砖头提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没有人,也没再有更多的声音了,连一点风也没有。
战战兢兢地又走了几步,没有发现新的动静,宁寅宵稍微松弛了一点,刚要把砖头丢掉,突然前面黑影一晃,明明白白地有一个人从一间隔间里钻出来,跑进另一个隔间。
“谁在那里!”宁寅宵大喝一声,提着砖头就追了过去。
冲进那个隔间,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一间空旷的方形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颗灯泡倔强地发出黄色的光。
宁寅宵汗毛直竖,站在房间的门口,提着砖头,仔细反思着目前的情况。
突然,对面不远处的房间,明显有人影晃动。
宁寅宵这回豁出去了,提着砖头冲进房间,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妈呀!”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你要干嘛?你是什么人?”对方质问道。
宁寅宵一看,这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老式的绿军装,没戴帽子,头发有些枯黄。
往脸上看,是一张消瘦但蛮英俊的面庞,戴着一副很大的圆框眼镜。
这个人看着有点面熟,宁寅宵甚至觉得,他长得多少有点像周惟志,所以心里就多了一份亲切感,少了一点芥蒂。
这个男人左手捧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右手捏着一根老式灌水钢笔,好像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宁寅宵突然闯进来,打乱了他的记录,还把他吓了一跳,这反倒让宁寅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同志,你个子够高的呀,是篮球队员吗?”戴眼镜的男人把手中的小本子合上,把钢笔盖好,插到绿军装的前襟口袋里,面带微笑地问道。
宁寅宵觉得自己莽撞地闯进来,手里还提着块砖头,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倒退到门口,悄悄把砖头扔在角落,回答到:“
那个……大哥,我是从上面摔下来的……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回去啊?”
“上面?”男人皱着眉,看了看天花板,纠结了一下,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说道,“小同志,我看你摔得够呛,灰头土脸的,没摔坏吧?跟我走吧,去洗把脸,边走边说。”
说着,便走出这个空房间,领着宁寅宵前进。
宁寅宵心里着急,想赶快搞清楚现状,可是现在自己的神识视觉消失了,灵肉分离的异常感也没有了,两块宝石也不见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跟着这个男人,往建筑的深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