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神探:睁开双眼,我被铐在审讯室 > 第六百四十二章 今年的雪有点早

  这话倒是没错。

  钱大康损坏监控的行为“帮助”警方锁定了钱宇的嫌疑,而翻抽屉的行为也“帮助”警方找到了指控钱宇杀人的证据,深夜外出的行为,更是“帮助”警方找到了钱宇的作案工具。

  站在钱宇的角度,他的父亲确实帮了倒忙。

  卓云不去和对方掰扯这些没用的,抓到了就是抓到了,就算没有钱大康,他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卢政凯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而且陈益在专案组,此案侦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审讯继续。

  钱宇表示,纪景福是碰巧撞上的,只能杀掉,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将作案工具在外面处理,是因为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不管扔在哪都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第一次作案的精神高度紧绷,这才先带回家,准备第二天再说。

  在他看来,警方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查到自己头上,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只是没想到,父亲在他回家后发现了不对劲,询问无果后偷偷进屋翻看抽屉,找到了染血的匕首和衣服。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卓云问。

  钱宇淡淡道:“我在洗澡,身上血腥味挺浓的,闻着不舒服,顺便把避孕套冲进下水道。”

  毫无悔改之心,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卓云转头看向观察室方向,单面镜那里是一片模糊。

  到现在为止,从钱大康家卫生间所采集的样本中并未发现受害者dna,说明钱宇身上应该是没有沾到生物痕迹,或者已经冲刷的很干净了。

  无所谓,证据链已经很完善。

  “继续说,洗完澡出来后,和钱大康聊了什么。”卓云道。

  此刻,钱宇脸上的淡笑难得有了收敛,微微低头沉默。

  父亲终究是父亲,面对钱大康的质问,面对钱大康得知真相的崩溃,当时钱宇的脑子有了空白。

  他无法回答父亲的问题,承认自己杀人后,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钱大康反复追问,钱宇始终一个字都不说。

  为什么杀人

  他该怎么回答呢那种无法遏制的冲动,多年来正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卓云:“你只做过这一起案子吗左右都是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连环杀人案的开端只是推测,可能不是开端,需要问一问。

  钱宇抬了抬眼皮,对死亡并无反应,说道:“是。”

  卓云倒没有质疑,阳城的未结案件已经过了一遍,并未发现相同或相似的案情。

  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只能说纪景福太倒霉了,这段时间刚好住在新头镇,刚好在保养车辆的时候遇到了钱宇。

  若唐弘毅早点查到纪景福,死的或许就不是他了。

  惨案一定会发生,区别只是受害者身份,钱宇的冷漠非常直观,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正如苏盈所说,那场手术应该真的对他造成了极大影响。

  但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杀人动机,很难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审讯没有停止,卓云选择间接方式,从心理角度,从思维角度,针对杀人动机的问题对钱宇再次展开攻伐。

  “看到孩子,你是什么感觉”

  “很想……摸摸他们,很想……听听他们呜咽的叫声。”

  ……

  “成年女性呢”

  “想尽情的摧残她们。”

  ……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高中吧。”

  ……

  “高中的时候,你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喂过流浪猫,摸过流浪猫……杀过流浪猫。”

  问到这里,卓云顿了顿:“怎么杀的”

  钱宇舔了舔嘴唇:“用刀。”

  观察室。

  周业斌提到早年的那台手术,指出医生是否有可能出现重大失误,难道他们不知道人的额叶杏仁核区域一旦受到损伤,后果很有可能非常严重吗

  陈益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相关问题就不是刑警该管的了。

  卢政凯猜测:“对医生来说救命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他们也无法左右吧苏法医也说暂时没有权威科学能证明这一点,只是理论而已。”

  周业斌微微点头。

  医生救死扶伤,当年钱宇伤的很严重,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后遗症的问题……再严重的后遗症,也没有生命珍贵。

  可是,纪景福一家四口死的无辜,这又怎么算呢

  深究起来,还是当年打人者的错,如果钱宇没有被打没有进医院没有动脑部手术,后面的一切或者都不会发生。

  但……再往前深究,如果钱大康没有做情报贩子,也就不会惹到仇人,儿子钱宇也就不会被打了。

  因果循环啊,有因,才有果。

  不知钱大康,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

  ……

  黑色塑料袋上检测出了钱大康的指纹,证据和钱宇供词摆在了他面前。

  面对这一切,钱大康老泪纵横。

  这次,陈益进了审讯室。

  怎么说呢,钱大康这个人算比较特殊,毕竟是孟毅的好朋友,朋友的朋友,某种程度上也算……朋友吧。

  “很遗憾。”陈益递过去一根香烟。

  钱大康颤抖着双手接过,费了好半天劲才对准陈益递来的火光,烟雾徐徐上升。

  吸了一口烟,钱大康慢慢平静下来。

  男人对烟草的依赖,不仅仅有生理原因。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钱宇不对劲的”陈益询问。

  钱宇性格的改变非一蹴而就,作为朝夕相处的父亲,钱大康应该很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过于在意罢了。

  一个躺过icu、动过大手术的孩子,痊愈后性格有了改变也很正常。

  “哎。”钱大康长叹,“当年从医院出来这孩子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我也没有多想,经历了这种事他肯定需要时间走出来,却没想到他的改变……远不止于沉默。

  钱宇啊,小时候很喜欢小动物,也很有爱心,但动了手术后开始冷漠了,大街上看到虫子会踩死,遇到流浪猫狗会一脚踹飞。

  我骂他,他的眼神甚至让我感到了一丝恐惧,到了高中才好点。”

  陈益:“没想过带他看看吗”

  钱大康:“看过,脑科和心理医生都看了,没用,这都是我的错,我只能尽力去补偿他。”

  通过对话钱大康,陈益大概明白了钱宇的性格波动情况,像不规律的函数曲线。

  起伏,回落,起伏,回落,最终在高中大学的时候突然拔高,最终演变成为无情的杀人凶手。

  可能,和心理发展有关。

  可能,和脑部创伤有关。

  总之,悲剧发生了。

  陈益:“你觉得,钱宇的改变和那场手术有关系”

  钱大康没有否认:“只能是那场手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越说越魔怔,审讯室只剩下重复的默念,陈益不再多聊,转身离开。

  张门海的事情也问清楚了,那天晚上的确是钱大康故意灌酒,在张门海神志不清的时候,聊起了早年的“往事”。

  当然,“往事”是钱大康瞎编的。

  “你忘了我以前和你聊过啊,出卖我的是一个叫纪景福的家伙,好好想想是不是”钱大康笃定。

  张门海在迷糊中随口附和:“哦哦……有点印象,真不是东西啊。”

  篡改记忆,比强加记忆要容易的多,不得不说钱大康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可能他没指望真的能成功,只是想为儿子多做点什么,弥补对方当年所受到的无妄之灾。

  包庇罪,钱大康需要在监狱待上几年了。

  他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儿子的一生已经迎来终点,他人生的意义也同样失去。

  鉴于两人都未曾提起钱大康妻子,也没有线索指向对方参与包庇,专案组在经过问话之后,将其排除在了案件之外。

  三天之内,案件侦破,专案组所有人终于可以放下高度紧绷的神经,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疲惫感和困倦。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大家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偶尔打个盹就算休息了,这对身体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没办法,刑警就是这样,遇到案子不眠不休是常有的事。

  卢政凯也累够呛,让众人该休息的休息,该好好吃饭的吃饭,满血复活后,还要继续准备迎接未来新的挑战。

  特案组六人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审讯完毕的钱宇,告别刑侦支队离开了市局。

  不知为什么,当查到凶手是钱宇的那一刻,腾大斌他们心中的那团火没有点燃,想象中对凶手的愤怒并未如期而至。

  可能,凶手形象和他们预想中有很大不同,以为是个变态,没想到比变态还要冷血的多,简直可以说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微弱的血缘亲情。

  对待这样的人,升不起愤怒,取而代之的是让自己都觉诡异的平静。

  大概是感染力的缘故吧,凶手对所作所为毫无波澜,杀人如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丝毫不觉得后悔,相应,腾大斌几人也不由得对凶手毫无波澜。

  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人,那只是有着人类思维的杀戮机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欲望,为杀而杀。

  “他要是在国外,应该会有很多势力组织喜欢吧。”说话的是腾大斌。

  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恐惧的人,太适合作为工具了,就算忠诚度无法保证,总会有控制的办法。

  陈益:“见过”

  腾大斌摇头:“没有,我见的……都还算正常人。”

  ……

  第二天陈益去了丽致,钱大康的事情,需要让孟毅知道。

  得到消息后,孟毅有些愣神,下意识在脑海中捋了捋,确定之前给经侦支队帮忙和当前案件没什么关系。

  就算钱大康没有提供线索,钱宇还是会杀人,纪景福全家还是会死,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相互平行的两件事,不存在交点。

  “为什么呢,钱宇和纪景福有仇吗”孟毅无法理解。

  陈益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说道:“可能,和早年的手术有关系吧,脑部手术,谁又能说得清楚。”

  孟毅似懂非懂,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叹息钱大康一家的遭遇,也叹息无辜受害者的死。

  “说到底还是钱大康自己种下的因,他现在内心相比非常后悔。”孟毅意识到这一点。

  得罪人的活,能不能全身而退真的看运气。

  自己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家人。

  这件事,为某些灰产敲响了警钟,当钱好赚的时候,你要警惕其背后隐藏的反噬,赚钱越快,反噬越大。

  挺过了反噬,才是大家眼中的成功。

  “后悔是肯定的,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最不缺的情绪就是后悔。”陈益晃动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孟毅:“你也有后悔的事”

  陈益笑了:“废话,我又不是神仙。”

  孟毅:“聪明的人,后悔总要少一些,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阳城”

  陈益:“这两天吧,年前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过年再聚。”

  孟毅点头:“嗯。”

  马上步入十二月,说快也快,年龄越大越觉得时光飞逝,身上的责任多了只顾着往前走,却忘记停下来欣赏当前的风景。

  成年前为自己而活,成年后就是为他人而活了。

  今晚陈方两家约着一起吃饭,久违的家庭温馨。

  明年夏天,两家孙子就要出生了,这是双方老人在今年明年最期待的事情,没有之一。

  酒过三巡,方松平郑重宣布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引来了其他四人的强烈好奇。

  距离分娩还有六七个月,超前的有点过了,其实可以再沉淀沉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不可说啊,明年你们就知道了。”面对几人的询问,方松平笑而不语,似乎对自己所选的名字颇为满意,卖起关子。

  看着方松平露出对赌胜利者的笑容,陈志耀嘴角微抽,对名字质量深表怀疑:“还没出生你就取好名字了男女区别怎么办”

  方松平两个字解释:“通用。”

  陈志耀:“……”

  沈瑛:“……”

  她白了一眼自己丈夫,当初就不该让两人用对赌的方式决定命名权,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陈益和方书瑜相互对视,也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以方松平的学识和地位,应该不至于看上陈大炮、陈翠花这种名字。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路人的呼喊声,陈益下意识转头,警察的条件发射让他立即站起身来到窗前。

  目光所及之处,是飘起的小雪。

  雪的浪漫和记忆,让所有北方人在第四季度都很期待下雪,原来刚才的呼喊是欢呼,有点反应过激了。

  方书瑜也走了过来,看到外面的飞雪,她目光亮起露出笑容:“真好,年年见,却年年都是惊喜。”

  陈益不知在想什么:“今年的雪,有点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