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如心跳,风摇似鬼嚎,将诡异阴暗的气息铺满整个剧场。
《来自魔渊的英灵》,配以癫狂的现代舞,向人们展示恶魔降临人间的景象。
群魔乱舞中,花姗姗步履其中,以沙哑低吼的超低音咏叹调,将故事带入了第二幕。
光亮的华服褪去,露出象征腐化的斑驳长裙,她整个人气质摇身一变。
容颜枯萎,生命凋零,她在痛苦中翻滚,在挣扎中嘶嚎。
“我终日为恶魔戏舞,我永世为邪神奴仆”
“看那树影交错,是苦难斑驳”
“看那潭渊池底,是囚笼苦望”
“看那血穹之上,是恶鸦盘转”
“看那漫山巍崖,是爪牙环伺”
“抬头是血月低嘲,垂首是群山鬼啸”
“吾终将丧身于此,也将永世沉眠于此。”
光明终于远去,黑暗吞噬了希莉雅的灵魂,她的声音逐渐尖锐刺耳,花姗姗又用了一种奇诡的戏腔摇曳,让人直观的听到那扭曲挣扎的灵魂,终于在失智后步入疯狂。
曾经的山原守护者,终于不堪痛苦折磨,变身成为魔王爪牙:腐化灾祭希莉雅。
急转直下的剧情,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这个艰难的守护者感到揪心。
花姗姗也仿佛恶魔降身,以一身黑暗造型,凝视全场,颓然陨落。
陆野从第一次认识她就感觉到,她最让人着魔的真不是百变的声线和纯熟的演唱技巧,而是她一旦进入角色那种摄人心魄的代入感,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燃烧着灵魂,向全场传递着澎湃汹涌的感染力!
无论是第几次听,陆野都悠然感慨:
此曲,无人能敌!
此女,何人可匹!
自此,魔王的阴谋顺利成功,将守护者腐化堕落,希莉雅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祈求神明。
直到有一天,神明终于回应了……
自此,第二幕谢。
场内场外无人不是心神动摇,被故事中的痛苦震撼的遍体寒津。
第三幕起,神明垂帘,终于向希莉雅提供了帮助,但代价却是沉重的。
为了拯救故乡山原,也为了寻求自我救赎,希莉雅最终和神明做了这笔交易。
她以血肉为躯,以信仰为魂,并以魔法生命中仅存的纯洁为献祭,于苦难泥淖中诞生了一名少女——她的女儿,阿依兰。
安洁终于登场,带着她独特韵味的魔法咒语式唱法。
深蓝色的裙摆,身披张牙舞爪的荆棘。
她在劫难中吟唱空灵悲苦,在绝望中低颂哀思忆母。
一声又一声“妈妈”,唤不醒被恶魔裹挟的灵魂,也救不了残破堕落的躯壳。
希莉雅虽然没死,却已经彻底丢掉一切生存的意志,彻底沦为恶魔的奴仆。
阿依兰幼小稚嫩的身躯坚强的站起,开始了她百折不挠的抗争。
在安洁的咏叹曲结束后,故事进入到了最精彩的编排阶段。
此时的舞台,由明暗两部分组成。
明亮的部分,是荆棘公主阿依兰在接受磨炼,攀登山峰,她一个稚嫩的孩子却背负痛苦,克服艰难,以羸弱的身躯对抗强敌,去摘取立于山巅象征力量的利剑。
阴暗的部分,则是腐化灾祭希莉雅在煎熬中被魔王驱使,引领黑暗的力量向人间进发,吞没故土,腐败家园,散播出无尽的痛苦和扭曲。
最终,少女阿依兰获得正义之剑,艰难高举,倾情高唱:“妈妈……我终将寻得你的归途。”
而痛苦挣扎的希莉雅,翻滚跌落,在苦难中陪唱和声:“阿依兰,你终有属于你的归宿……”
如果说前两幕以歌声入戏,又以剧情入瓮的话,第三幕则以精致的编排和巧妙的舞台设计展现母女二人的艰难和宿命。
交融在一起的,不只是歌者的苦痛,还有聆听者的魂灵。
到了第三幕结尾,即便是最挑剔观众都已经脱离了品评的视角,而是彻底投身其中,感受这个苦难故事的延续。
直至尾声,四幕起。
蓝色华服的荆棘公主在光明力量的协助下,与黑暗力量殊死抗争,最终赢得了胜利,在终场时再次见到希莉雅。
对白剧情里,正义伙伴解释了希莉雅孕育阿依兰的目的——黑暗侵蚀已无法改变,阿依兰就是希莉雅灵魂的寄托,虽然她生于黑暗,但她将代替母亲,永远向往光明,守护光明。
阿依兰的使命,就是延续希莉雅的愿望,守护她曾经的信仰,并终结她痛苦的生命。
于是,阿依兰在剧情高潮中,结束了母亲的痛苦。
最终,在大型舞蹈《历尽苦难,追随光明》陪伴下,两位女主角深情对唱。
“我吹过你轻抚的山风”
“我走上你编织的小路”
“你教给我生命的模样”
“我却只想和你携手相望”
“若有朝一日,星河斗转,乾坤迁移”
“我愿舍弃血肉,踏破星河”
“只为成为你脚下的影子”
“只愿成为你手中的风铃”
“为你轻歌,与你相依,永世不离”
布满星空的舞台上,最后只留下了两人的灯光。
希莉雅被吊索逐渐升空,在空中逐渐的隐去、消失、湮灭。
阿依兰则立足废墟,仰望远盼,高声呼唤:
“妈妈……”
安洁全力伸出的手,试图抓住母亲的踪迹,却终将一无所得。
悲戚,无助,叹息,这不正是她自身的写照吗……
这一声妈妈,让陆野也禁不住为其鼓掌喝彩。
母女生离死别,故事就此落幕。
立于舞台一侧的陆野,近距离目睹了安洁的虔诚,也看到了花姗姗凋落的花瓣,目光和舞台另一边的白令相遇了。
陆野轻轻一笑,摊手:
你看,没砸。
白令也笑,摆了三个手势:一、八、六。
陆野淡淡一笑,这妖女,又来撩人。
幕布拉开、灯光重现时,全场早已掌声雷鸣,山呼海啸。
无论是孩子们,还是花粉团,甚至还有那些家长都一股脑的涌到舞台前,和答谢的演员们相拥合影。
这一幕,就用事实诠释了,什么是主流,什么是年轻,什么人们所喜爱。
因为这是感人至深的故事,它必将为人所传诵。
蒋社长抽了下鼻子,用小拇指捻去眼角的湿润,猛然惊醒,回头看向姓徐的阿姨。
老阿姨已经仪容尽失,端庄不再,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真的……太、太、太好哭了……呜呜呜……好可怜的孩子……”
专家人士们,自始至终,无一人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