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暂时和宫野志保分开,来到二十楼。他压低帽檐,通过选手通道,偷偷摸摸地进入后台。
后台空间比他想的要大,评委室、选手在比赛中途的休息房间、还有道具间,都在这里。
工藤新一侧身给两个抬大箱子走出道具间的工作人员让路,他注意到毛利小五郎、阿笠博士全聚集在评委室门口,立刻躲在拐角后。
其实他可以用邮件把青柳彬光叫出来,但他担心阿笠博士说的失踪,想自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帮人在激烈讨论什么,就在工藤新一探出头、想听得更清楚时,他的目光猝不及防和两个人撞上。
站位正对墙角的青柳彬光看到了他,而他身边的女伴怀特小姐,同样看到了。
工藤新一看到青柳彬光转过头,对怀特小姐说什么,那位据说出身背景不凡的女士平静地收回目光。
“没必要报警吧?”
寿华莲整理着拿下发箍后自然披散的长发,身上仍是第一场比赛的婚纱,语气不耐烦道:“她又不是小孩,只是不见了一小会儿。”
短发女孩川田镜美眉头抽动:“喂,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在赛场收到恐吓信的前提下突然失踪,你不担心她吗?”
来自长野的安赔澄香附和地点点头。
决赛总共有二十位选手,只有和寿华莲比较熟悉、之前出现在休息室里的大阪冠军和长野冠军在这里。
“我怎么不担心?”寿华莲挑眉,“我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休息室、浴室、楼道,甚至卫生间找人,难道你要我把所有楼层都跑个遍才满意?”
毛利小五郎表情微妙,他看了看保护目标寿华莲,最后看向雇主:“寿太太,美美小姐有说过她有事要离开吗?”
寿太太脸色不太好地缓缓摇头:“之前在休息室里,在华莲她们前往后台后,我稍微说过她几句,她可能有点不高兴。”
她这样一说,阿笠博士想起当时的场景,迟疑地道:“那时候美美小姐脸色的确不太好。”
“就是这样。”寿华莲说,“她被妈妈教训,然后出去散心,一个成年人难道连自己独处、暂时不想接受外界联络的自由都没有吗?”
“可……”
安赔澄香还想说什么。
“好了好了。”负责人三浦大吾打圆场,“我们可以请酒店工作人员帮忙找美美小姐,你们先去为第二场才艺比赛准备,这才是最重要的。”
工藤新一无语。
坏消息:恐吓信内容疑似成真。
好消息:中招的不是参赛选手,不是重要宾客,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经纪人,不会影响比赛继续进行。
这种负责人真是……
三浦大吾都这样说,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或者说有人有意见,也被大部分人忽略。
毛利小五郎见寿华莲拉着寿太太转身就走,连忙跟上,他的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她,另外两个女孩不情不愿地跟过去。
阿笠博士左右看看,站在青柳彬光另一侧的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工藤新一,见他对自己扬扬下巴,立刻心领神会地跟上他们。
在他们离开后,三浦大吾打开身后评委室的门,转向怀特小姐:“现在是对第一场比赛的评分环节,你们……”
他瞥向并非评委、理论上没有资格进去的青柳彬光。
后者客气道:“她有自己的评分标准,不需要和你们商量什么,所以我没必要跟进去,请诸位自便。”
他对怀特小姐微一点头,然后毫无留恋地大步离开。
这么丢下自己的女伴,怎么看怎么失礼,但他走得理直气壮、女伴也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无法指手画脚。
工藤新一在青柳彬光开口时就缩回脑袋,直到身后脚步声靠近,他才仰起脸,对上青柳彬光打量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青柳先生……”
“这里人来人往,有话过会儿再说。”青柳彬光低声道,“我们先去外面的那个休息室,那里有化妆道具。”
工藤新一忙不迭点头,他跟在青柳彬光身后,走向刚才的选手通道。
现在宴会厅正在进行中场表演,后台走动的人不多。
在路过道具间时,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好从里面出来。他背对他们小心带上门,一转头对上两张脸,身体顿时一个激灵。
“天野先生。”青柳彬光打招呼。
听到姓氏,工藤新一立刻想起来,这位估计就是之前寿太太提到的、纠缠过华莲小姐的世界级木偶表演家。
他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目光,扫向这位木偶表演家的双手,只见对方面容清俊,那双手却粗厚结实,仔细看去,指间还有不少细线缠绕的勒痕。
天野翔一同样礼貌地对青柳彬光颔首:“你好,青柳先生。这位是……”
他看着工藤新一,在看清帽檐下的脸和身上的衣服时,目光变得奇怪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工藤新一:“……?”
这个口气是怎么回事……这个疑似骚扰犯的男人,难道认出了他?
……
路遇天野翔一只是插曲,由于他要登台演出,工藤新一没时间细问他那种奇怪的态度,和青柳彬光一起来到宴会厅外的休息室。
青柳彬光反锁上门,直接走向化妆台,翻箱倒柜开抽屉拆盒子,挑拣出想要的东西。
工藤新一在后面看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再次问道:“那个,青柳先生,你真的得到她们的同意了吗……”
“不要紧,这些是赛方提供的备用品,不是她们的私人物品。”青柳彬光随手往旁边一指,“你先坐下。”
工藤新一摘下帽子,老实坐好。
他慢慢把自己吃下蛋糕、意外变大的事说出来,至于灰原哀,仍然用“小孩子不习惯酒精甜点,身体不适去休息”这个理由解释。
青柳彬光听完后问:“确定是蛋糕?”
“我早上中午吃饭时身体没问题,在吃掉蛋糕后不久突然难受起来,是它的可能性最高。”
工藤新一顿了顿,“青柳先生,你尝得出那是什么蛋糕吗?”
“就是普通的慕斯蛋糕,加了不少酒去蛋腥味和奶味。”青柳彬光走过来,拿起粉往他脸上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用常见的朗姆酒或利口酒,而是用了种花的白干。”
工藤新一被粉糊脸,下意识想躲,结果青柳彬光伸手过来,一把卡着他的下巴,手指捏在下颚,固定住他的脸。
青柳彬光语气温和:“别乱动,我不想做重复劳动。”
“……”
见工藤新一听话配合,青柳彬光手指稍微放缓,但力道仍然很大,让人无法进行任何抗拒或挣扎。
这个角度,工藤新一只能直面着那张脸,他对上那双与往常一样的浅棕色眼睛,忽然问道:“青柳先生,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工藤新一卡壳,“我只是突然这么感觉。”
“那你的感觉挺敏锐的。”青柳彬光笑道,“我今天心情的确不错。”
“为什么?”工藤新一好奇追问。
“你可以猜猜看。”青柳彬光说。
“难道是……”
刚才那名女性的身影跳入脑海,工藤新一刚想说出她的名字,之前某些细节画面随之一起浮现。
他发现,青柳彬光说是她的男伴,但在休息室和评委室门口时,他们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别说正常的挽手,他们之间始终刻意保持一段距离,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不过说到这点,那位怀特小姐似乎有些奇怪。
她是美国人,据说之前还是模特,她今天衣着风格却相当保守,手臂锁骨大腿遮得严严实实,没露出皮肤,脚上也是一双低跟鞋……
工藤新一一不小心思维跑偏,等他回到这个问题,脑子一团糟,只能胡乱猜测:“因为工作?”
少年的快乐很简单,成年人的快乐有时也很简单,比如他爸赶完稿、编辑终于放他离开时,简直比破完案还高兴。
“猜对了。”
青柳彬光又笑起来,笑完,他轻轻一叹。
他没有细说具体的理由,工藤新一眨眨眼睛,没等再次开口,青柳彬光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化妆品。
“差不多了。”他说,“第二场才艺表演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