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的肆妖监很好找,到了朱华街就能看到一座高耸的鼓楼。鼓楼里有肆妖监的番役负责监视周围的状况,鼓楼顶端立着一根横向的箭。有事发生,箭头会指向出事的地点,若无事,箭头始终指向肆妖监方向。
类似的鼓楼在大都内还有很多,不管城中哪里出现事端,肆妖监都可以快速做出反应。
王放跟着鼓楼箭头的指引,很快找到了肆妖监。
肆妖监大门盖的非常气派,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肆妖监”。
衙门外是一片开阔地,铺着平整的青石,边缘环绕着十多座大型石雕。有人形;有兽形;有兵器;有战车……王放悄悄开无妄之眼看了看,发现这些石雕内有玄机,应该是某种厉害的机关。
在肆妖监大门外,前来举报妖情的百姓排起了长队。一个接待番役坐在一张桌子前,有些不耐烦的拿着笔做着记录。
王放走近后,就听到番役对面前的老汉说:“关于你孙儿这几天不拉屎的事情,我们肆妖监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他没有中邪,也没有被妖怪附身,身体非常康健。
他拉的屎,被你家邻居的狗趁热吃了,就这么简单。”
老汉倔强的说:“我孙儿拉屎的时候,他家的狗怎么就瞅的这么准?那狗一定是妖怪!官爷,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我的邻居。”
番役恼怒的拍桌子说道:“你当我们肆妖监是什么地方?你们邻里纠纷的事去找大都府,若再无理取闹,小心我抓进冰牢!”
听到要抓自己进冰牢,老汉赶紧跑开了。
番役正想喊下一个举报人,瞥见了靠近的王放,就指着队伍后面说道:“举报妖情到后面排队。想好看到的是不是妖,最近衙门里人手不足,不要见风是雨,拿我们消遣着玩。”
王放亮出腰牌。
番役噌的就椅子上蹦起来,行礼道:“卑职拜见百户大人!”
王放知道对方误会,解释道:“我不是你们肆妖监的人。这块腰牌是一位百户借给我的,我此次是为归还腰牌而来。”
“哪位百户敢把自己的腰牌随便借人?”番役很是疑惑,但不敢怠慢。他双手接过腰牌,仔细辨识上面的纹路,惊讶的说:“是鬼车百户的腰牌!”
王放终于知道了河神庙花轿中女子的名字,不过“鬼车”更像是一个代号。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王放问道:“鬼车百户可在衙门里?”
番役将腰牌交还给王放,回答:“鬼车百户从没有显露过真身,只有督公知道她是谁。不过鬼车百户的侍女此时在衙门里,平时也是由她代行百户之责。”
王放没想到花轿中女人竟然这么神秘,而且不能见到鬼车,拉关系的计划似乎就泡汤了。
“既然鬼车百户的侍女在,请带我相见。我想亲自归还腰牌,并当面道谢。”
面对一位能从鬼车手中借到百户腰牌的人,番役哪敢拒绝。
“请公子随我来。”
可是见到番役要走,排队的百姓立即聒噪起来。
番役怒斥道:“我进去喝口水不行吗?”
转而面对王放,番役立即变脸:“公子,请。这些刁民来报案,十个有九个是自己的臆想,还有一个就是想骗赏金。现在的大都城已经没有那么多妖怪了,尤其为了新元节顺利,督公把所有在外的千户和百户都召集来,妖怪更加不敢造次。
请小心门槛!”
王放跟着番役进了肆妖监,发现里面比自己想象的更深更大。所有衙门里的番役都非常忙碌,可见新元节临近给他们增加了多少工作量。
番役带着王放穿过了两进院子,再走过一条阁廊来到招待客人的地方。
“公子请坐,请喝茶!我这就去找青婵大人,请您稍候。”
番役为王放倒上一杯茶,就转身走了出去。
王放本来想端起茶喝,但听到青婵这个名字,顿时一股胃酸反窜上来。他记得在河神庙跟在花轿旁边的婆子就叫青婵,那妆容画的真一言难尽。
不应以貌取人,把腰牌还了,道完谢就走。
王放暗暗告诫自己。
没有等太久,一个靓丽的小姑娘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她穿着蓝色棉袍,穿官靴,戴乌纱帽,腰带上挂着一个香囊。
见到王放,小姑娘就打趣的说:“我说今天怎么有喜鹊在屋檐上叫,原来是俊俏的小郎君来了,这一路北行可还顺利?”
王放猜不透小姑娘的身份,就问:“你是哪位?”
小姑娘哈哈笑了起来,转而用老态的声音说道:“河神庙一别,小郎君就不记得老身了吗?”
王放听出了声音,顿时惊讶的说:“你是,你是那晚轿子旁的婆子。”
青婵又恢复少女清脆的声音:“小郎君!我青婵在肆妖监可是有千面狐的称号,简单的易容术而已,比不上小郎君你的法术大气。”
王放睁开无妄之眼,看到青婵散发出来的势与人的真不一样,就说:“你是狐妖?”
“都说我是千面狐,当然是狐妖了。小郎君,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若是得了白内障,需尽快找大夫瞧瞧。”
王放恢复眼睛,说道:“一个小法术而已。”
“太谦虚会讨人厌的!我家小姐可是对你夸赞有加,恨不得以身相许。”
王放知道小丫头嘴巴厉害,就不再跟着她的话头往下说下去。拿出百户腰牌呈上:“这块腰牌的确给我们减少了很多麻烦,此次来肆妖监除了归还腰牌,还想着当面道谢。可惜鬼车百户不在,青婵姑娘就代为收下吧。”
青婵拿过腰牌,直接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然后就对王放问:“想不想加入我们肆妖监,正好有个小旗的缺让你补上。”
王放没想到青婵竟然邀请自己加入肆妖监,你一个百户的侍女,补小旗的缺是你能做主的吗?
那可是从七品!
“青婵姑娘,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