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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所谓恐惧,说到底不过是易于操弄的情感

  清澄的.绝对是疯了!

  虫惠利美能够察觉到,竹井久在某一瞬间,已经不再恐惧自己内心最害怕出现的事情,反而是因为恐惧的刺激,变得更加亢奋,状态更加火热。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部分人能够利用恐惧。

  像是不少人喜欢在悬崖上攀岩、在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中跑酷、在冰川中玩自行车越野。

  对于这些人而言,恐惧是他们用来刺激自身,用来证明自己尚且存活于世的证明。

  他们中的不少人,明知道自己或许下一刻会摔伤或坠亡,但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会让他们血脉喷张,让他们越发欲罢不能。

  但是这种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通常不会出现在女高中生这个人群当中,甚至在极限挑战的人群里,也并非每个人都真的视恐惧如无物。

  很大程度上,这些极限挑战的人敢去蹦极、敢去高空跳伞、做这些极端危险的事情,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只想体验刺激,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死。

  就像有些蹦极谎报自己体重的人,最终也不过是一头扎进下方的水里,而不会面临真正的死亡危险。

  即便真的有人想要自尽,在跳下去的前一刻,会因为恐惧而驻足;用一根针在视网膜前0.1毫米停留,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闭眼或退缩。

  所以绝大多数人,面对来自死亡的恐惧,身体会表现地非常诚实。

  除非真正是精神状态有问题,把恐惧当做是刺激的那类人,才能够真正意义上连同身体的恐惧一并克服。

  清澄的这位部长,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已经开始享受起了恐惧。

  完全克服恐惧后的她,能够将这种情绪转化为纯粹的刺激,激发起她火热的状态!

  所以这种状态下,虫惠利美读取到的信息是不准确的。

  别说是恐惧能够控制她们的躯体了。

  连她们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虫惠利美表情无比怪异。

  无视恐惧的人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但出现在女高中生身上,就非常不可思议。

  尤其是刚才她释放的恐惧,明明对竹井久是有效果的,可突然间对方就好似有了某种觉悟一般,将那份恐惧视为无物。

  这种转变,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简直莫名其妙!

  虫惠利美神色变换了好一阵,最终才平复心境。

  虽然不知道清澄的竹井久为何突然能够抵抗自己的恐惧,但这种始终是小概率的事件,场上还有两选手会受到自己恐惧的影响。

  麻将终究是四个人的游戏。

  一个人从自己手心逃出,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逃脱升天。

  “荣,4200点。”

  在竹井久逐渐起势的时候,虫惠利美选择了直击新子憧。

  还行,和竹井久这样的变态终究是少数。

  阿知贺的少女,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对恐惧的敏感程度,和这个年龄段的正常高中生毫无差别。

  只要能控制住她一个,不断直击,虫奉行的点数也能顺利超过百花王拿下二位。

  新子憧表情一顿。

  自己刚刚一瞬间的精神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伴随着恐惧和不安的感觉。

  对于新子憧来说,她一直以来最恐惧的,便是谣言。

  从初中之后,因为身体长开,颜值也逐渐在女生之中脱颖而出,她经常被人造黄谣。

  离开阿知贺这所女校后的她,进入了阿太中学。

  这所中学是晚成中学的下属初中,基本上进入阿太中学的人未来能够更容易进入晚成中学。

  因为阿知贺的麻将部随着赤土老师的离去而被废弃,她为了能够打麻将所以去了这所中学。

  阿太中学虽然是女生居多的学校,但毕竟不是女校,并且和霓虹的大多数学校一样,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小团体。

  不是从小学就在阿太就读的新子憧,自然面临着融入小团体的困难。

  一开始新子憧以为只要像在阿知贺儿童麻雀俱乐部那样,努力表现地友善就能够和大家成为朋友。

  但发现不是那样。

  在霓虹学校里,一旦你没能跻身于这些小团体之中,她们就会用极尽恶毒的方式来排斥你。

  只要她跟男生说两句话,很快就会有人散布她在早恋的谣言,最终谣言发展成自己十二三岁就已经开始在做援助类型的交际活动。

  这让新子憧非常恐惧,并因此对异性产生了极大的抵触排斥,哪怕是跟男生说几句话都极为不舒服。

  虽说后面在南梦柯面前一副婊里婊气的模样,但她也只会在自己熟悉的朋友面前才会不在意这些。

  而且说起来,她能够正常交流的男性貌似也只有南梦彦一个人,对其他男生,她都是拒而远之的。

  但这又让新子憧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恐惧。

  自从见到南彦哥和园城寺怜坐在长椅上,异常亲昵的那一幕,她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和南彦哥相处的时间实际上很短,而且她对南彦的感情也绝对没有到那一步,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唯一能够正常交流的异性朋友,在她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让她产生了害怕这个‘唯一’最终会离开她的恐惧。

  新子憧握着前方的麻将牌的手在不断颤抖着。

  明明现在是在打全国大赛,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这种儿女情长所牵绊着,她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比赛上才对啊!

  可这个时候。

  身旁穿着百花王制服的女生突然不经意地轻笑了一声。

  新子憧对过去的恐怖回忆,在这一刻被打断了。

  她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突然笑出了声的蛇梦子,连同竹井久还有虫惠利美也一并看了过去。

  “抱歉抱歉,我在想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不自觉地就笑出声来。”

  见到各家都朝自己看了过来,蛇梦子赶紧道歉。

  虫惠利美表情怪异。

  明明自己施加了恐怖的情绪,按理来说每个人只会得到可怕的回忆和对未来最畏惧事件的体验。

  百花王的中坚,居然还能笑出来。

  可问题是……

  打到这里,对方的肢体语言带来的信息,全都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对方和新子憧一样,都受自己的恐惧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

  “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出牌吧。”虫忍不住催促道。

  “好的,我现在就出牌。”

  蛇梦子微微一笑,切出一张字牌后面带红潮说道,“主要是这副场景,很像和我弟弟妹妹一起打麻将的时光,很开心呢!”

  新子憧忍不住说了一句:“和自己亲近的人一起打麻将,确实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就像她在阿知贺儿童麻将部那样。

  哪怕那时候的她输多赢少,面对小学时就展露麻将天赋的小和几乎难求一胜,但那确实是她感到非常幸福的一段童年时光。

  “是啊。”

  蛇梦子接着道,“所以如果能和弟弟在全国大赛上交手,绝对是非常快乐的事情,我很期待和他的对局。”

  “……?”

  新子憧怔住,“你的弟弟也来到了全国大赛?他打进了半决赛么?”

  “当然!”

  听蛇的这番话,新子憧有些惊讶,然后顺着梦子的话祝福道:“那你们应该有机会见到的。”

  这对姐弟的天赋未免也太高了吧,姐姐能够在百花王这种私立贵族学校打中坚,弟弟也能打进半决赛!

  不过姓蛇的男生,好像没有一个,要么就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替补选手;要么她们不是亲姐弟,姓氏不同。

  但能够闯进半决赛,说明蛇梦子的弟弟天赋绝对不低。

  只是一时间新子憧没有去猜到底是哪一支队伍,现存的队伍一共有十二支,有男生的队伍好像挺少的。

  比赛上的选手闲聊,其实也比较常见,像是有话痨属性的爱宕洋,每打一张牌就用关西腔骂骂咧咧。

  所以这种程度的聊天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紧接着,蛇梦子的话,却让场内场外的所有人,包括百花王本队的选手,都神色剧变。

  “是啊,虽然他的队伍现在已经遇到了,可是很可惜他这一场并没有打中坚呢,不过希望决赛应该还有机会遇到。”

  闻言,新子憧不禁眨了眨眼睛,心思玲珑的她很快感觉到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而在场外,没有仔细思考的福与恒子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蛇选手说已经遇到了自己弟弟所在的队伍,那到底是……”

  “是南梦彦。”

  藤田靖子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只有这个答案才符合条件。

  其实藤田没有太长的思考路径,只是单纯分析了最后的一句话。

  在蛇看来,自己弟弟基本上能够保证进入到决赛。

  而这样的选手,还是男生,符合条件的只有南梦彦一个人!

  百花王的众人,此刻也都是神态各异。

  “蛇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比赛上还攀亲戚,跟人介绍自己弟弟,她弟弟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占用比赛的时间?赶紧给我快点打完比赛啊!”

  赤水潮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老子管你弟弟是谁,别浪费比赛时间,我们是来看比赛的,比赛来看你炫耀自己弟弟!

  “蛇的弟弟,应该是南梦彦吧。”

  这个时候,豆生田枫扶了扶眼镜,冷静开口。

  “!!!?”

  赤水潮瞳孔瞪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K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来依潼眸子一亮,才知道这位大姐姐,原来是坏叔叔的姐姐啊!

  等赤水潮重新接回脑回路后,立刻就破口大骂:“不好,咱们百花王好像出现了一个叛徒!”

  “这一点不用担心,蛇同学有些特殊。”

  尼曼淡淡的声音响起,“她不会因为对手是南梦彦,而手下留情的。”

  之前她确实看不懂蛇梦子,这个女生给她的感觉极为特殊。

  但现在她明白了。

  没猜错的话,她和南梦彦是一类人甚至比南梦彦更加极端和疯狂。

  而这种人,即便在战场上遇到了南梦彦,她也一样会竭尽全力去击败对方。

  情感这种凡俗之物,对于平时的蛇梦子而言或许会珍惜一二,可一旦她陷入疯狂,那绝对是一文不值的。

  说起来。

  她之前还调查过南梦彦的身世背景,然而其与蛇一脉的联系,竟然在某个时刻被彻底抹去了,连她一时也没能明察。

  不过这样也正好。

  姐弟相残、手足相侵,是她更加乐于见到的一场大戏。

  .

  清澄的休息室内,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南梦彦的身上。

  “?这是南梦学长的表姐?”

  “南梦学长的表姐,没想到是位这么优雅知性的女生。”

  “京太郎别想了,南彦学长的表姐,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南彦学长,这真的是你的姐姐么?”

  几个一年级生瞬间炸开了锅。

  要知道南彦可是很少说自己的家庭状况,她们仅仅知道南彦有一个‘很不可爱’的妹妹。

  但她们并不知道南彦原来还有个姐姐!

  “嗯,梦子确实是我表姐。”

  南彦爽快地承认了。

  在霓虹,非亲生的姐姐一般会称作「妹」,不管是堂姐还是表姐都是同样的称呼,而表亲或者是堂亲,从姓氏上就能分辨出来。

  原村和还有saki,都是面露惊讶地观察着电视机前的那位优雅女生,能够感觉到这位女生的气质,和南彦学长确实有着相似之处。

  “嘛,难怪南彦颜值这么高,原来表姐也长得这么不错啊!”

  染谷真子摩挲着下巴,仔细对比着这对表姐弟。

  两者都是非常纯正的黑发黑瞳,而且黑瞳中又隐约显现一缕红芒,从这一点看两人的外观确实有着相近的地方。

  不过还是很难想象,久帝这一局要面对的,是南彦的表姐啊!

  能够成为百花王的中坚,想必也是天资卓越的选手。

  “之前跟表姐打过几次麻将,好像都是惨败收尾。”

  南彦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言,清澄的众人各个都是带着惊恐看了过来。

  真的假的?

  这位表姐的天赋,比南彦还高?.

  场上。

  竹井久脸上的表情同样显露出几分震惊。

  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分析出来了。

  阿知贺和虫奉行是全员女生,蛇说期待和弟弟的对局,那么肯定不是本校的选手。

  所以只有可能是她们清澄!

  而京太郎跟其他人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家庭信息已经被摸的一清二楚,所以蛇只有可能是南梦彦的姐姐。

  这让竹井久倍感惊讶。

  同样震惊的还有新子憧。

  一开始她还在想到底是谁,毕竟清澄除了南彦以外,还有一个男生,可看到连竹井久都一脸惊讶的神情,她顿时明白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性了。

  眼前的蛇梦子,是南彦的「妹」!

  难怪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这位大姐姐,越看越亲切。

  原来如此!

  见比赛因为聊天而拖延了半分钟,虫惠利美眼皮抽搐了一阵,有些不悦道:“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能不能赶紧开打!”

  南梦彦确实厉害,可他再厉害也不在场上。

  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们俩,终究不过是在她的恐惧之下,瑟瑟发抖的孱弱之辈罢了。

  虫惠利美这样想着。

  “吃!”

  新子憧突然间喊出了副露,一组【六七八索】出现在了副露区域,并且打出了九索。

  而且牌河也是明显的断幺形状。

  已经是第六巡了,这个喜欢速攻的小美女应该已经断幺成型了吧。

  虫的能力瞬间发动,将恐惧降临到新子憧的身上。

  然而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新子憧的身体反应,却让她读不出信息。

  怎么回事?

  紧接着的下一巡,虫惠利美打出的八筒直接放铳。

  “荣。”

  新子憧推倒手牌。

  【二三四五六七万,四四索,六七筒】;副露【六七八索】

  只有断幺一番。

  点数小的不可思议。

  可这对虫来说,却是极大的不利。

  明明一直被她恐惧所控制的少女,现在的肢体动作突然显示不出信息来了,转而变成了非常奇怪的信息。

  兴奋、期待、无与伦比的激动、想要比赛结束后去和蛇梦子聊天、想要找梦子姐姐闲聊关于南梦彦的事情。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阿知贺的女生兴奋的肢体语言中透露出来。

  唯独没有出现的,是她手牌的信息。

  从蛇突然聊起自己弟弟之后,新子憧就没有了方才的恐惧。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牌局,不知不觉来到了南四局。

  “我一直在想,人类为什么会诞生恐惧这种情绪呢?”

  突然之间,蛇梦子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开口。

  “原本它是一种自我保护性的情绪,但很多时候也会妨碍到自身,让人失去前进的勇气,将人们变得弱小和畏惧。

  明明是出于好意才诞生的情绪,可是它在很多时候却偏偏干了坏事,并且它的诞生还不受自我的控制,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人类对自己的恐惧产生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让它只在合适的时候出现。

  又或者在不需要它的时候,将这种情绪压制下去……”

  虫表情错愕:“你到底在说什么?”

  蛇梦子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而是徐徐说道:“所谓恐惧,说到底不过是易于操弄的情感。

  既然是情感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用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去覆盖它。

  就像小时候见到过一些故事里,母亲能够从恶魔的手中救下孩子,是因为她对孩子的爱大过了恐惧。

  所以……”

  蛇梦子双手合十,显露出一脸开心的笑容:“只要用人们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和快乐,将爱和勇气激发,就能够轻松超越恐惧,战胜自我!

  就像硬盘一样,只要将原来的文件覆盖掉,那么上面的信息就无法恢复,人类的感情其实就和硬盘的信息如出一辙!

  只要被更深的感情覆盖,恐惧就不再出现。

  惠利美同学,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此刻,虫惠利美内心咯噔一下,异色的瞳孔看向蛇梦子的方向。

  这个女人漆黑的瞳孔闪烁着犀利的红芒,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