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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张献忠的下场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便都闻声看向江面上。

  刚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张献忠阵前杀人的事情所吸引,没人去关注长江。

  此时看去,就见江面上有五艘五百料的大型战船,正逆流而上,已经到了离水门不远的地方了。

  最前面的那艘战船船头,站着几个人。

  为首那人,身穿戎装,但是却被一名青袍文官以及另外一名穿大红绯袍的官员,以及一名武将所簇拥。

  这个人,就是刚才说话之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大部分人都能得到一个结论:这个人难道就是当今皇帝?

  震惊之余,夔州城里的朝廷官军,自然一个个都是振奋了起来。对他们来说,不管其他,朝廷援军竟然这么快就赶到,那就已经是让他们非常高兴的事情了。

  而城外的大西军军卒,都是震惊。张献忠也不例外,万万没想到朝廷军队竟然这么快就赶来增援了?

  想到这,他首先转头看向张定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说朝廷军队回南京休整了没?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江面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战船,当即大声喊道:“你就是当今皇帝?”

  说真的,他有点不信。当今皇帝在他印象中,是个懦弱的人,被那些文官武将随便糊弄,让他下罪己诏就下罪己诏,不是懦弱又是什么?

  真正的皇帝,又怎么可能有错,真要有错,那也是臣子的错!

  反正对张献忠来说,皇帝就应该是这样,而不是当今皇帝那样!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人,身穿一身戎装,在船头昂然而立,气宇轩昂,有种不可侵犯的气质。

  这和他印象中的皇帝相差太大了,以至于他不得不确认一下。

  然而,夔州城里面的曾英等人,虽然不认识皇帝,但是他们却认得皇帝身后那个青袍官员,不就是去求援的川东参议冯大人么?

  冯大人都站在那人身后,恭恭敬敬的样子,又没反驳刚才的话,那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就是当今皇帝没错了!

  虽然他们很诧异为什么皇帝这么快领军赶到,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了,连忙都跪下向江面上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万人的喊声,回荡在夔州城的上空,让大西军这边,看得默默无言。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才是真正正牌的皇帝,是他们骨子里认为的那个皇帝!

  不过如今已经不是他们的皇帝,并且他们还站到了这个皇帝的对立面了。

  张献忠看到朝廷官军的气势,随着这个皇帝的到来顿时高涨,反观他这边,明显是低落了不少。

  这夔州府本来就难打,如今怕是更难打了。而且明国皇帝都已经领军赶到,估计回头更多朝廷援军也会赶到。这么一来,他就等于被堵在蜀地,逃都没地方逃。

  不愧是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张献忠脑子一转,立刻抓住了一个关键的点,当即对着已经要停靠到水门的战船大声喊道:“你不是要单挑么?有本事来啊,我们两个皇帝单挑,分出个胜负!”

  如果说,他能单挑抓住或者打死当今皇帝,就算再不利的局面,都能被他翻转过来,这就是他认为的关键点。

  当然了,他也有听说过当今皇帝的一些事情,说什么阵前单挑,赢了谁谁谁的。

  说真的,如果说当今皇帝偶尔赢了一个,那有可能是真的。但如今呢,他是听说当今皇帝赢了这个,又赢了那个,他就觉得不靠谱了!

  作为皇帝,有这么厉害,那怎么不上天呢?

  以前的窝囊,又会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肯定是因为皇帝的身份,那些当官的最喜欢拍马屁,就给吹出来的了。

  什么红夷大炮,一炮糜烂几十里;如今又有什么皇帝,武勇盖世无双!

  呵呵,就这些当官拍马屁的伎俩,谁不知道?

  此时,张献忠在喊话,但是崇祯皇帝的战船已进入水门,因此,暂时没有理会他。

  这下好了,张献忠喊出话之后,见当今皇帝不回话,他就又想多了。

  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皇帝是银枪蜡烛头,传说中的单挑战绩都是吹出来的,所以不敢和他单挑!

  那可不行!

  如今局势对他不利,如果不抓到皇帝或者杀了皇帝,就这蜀地四面封闭的,逃都没地方逃的!

  如今之计,就只有激怒皇帝了!

  这么想着,张献忠又大声喊道:“刚才某人不是说要和朕单挑么?皇帝对皇帝,怎么,不敢了,孬了?还配当皇帝么?”

  听到他的话,城头上的朝廷官军都是怒了。

  那是真正的皇帝,不是这种自封皇帝的反贼,身份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和人去单挑呢?

  曾英等人,此时都去迎接皇帝,暂时都没理城外。

  张献忠见了,便又大喊道:“朕告诉你,你的凤阳祖坟其实是老子挖的。当年虽然是闯王带头,但是他其实没想过要挖你家祖坟,是老子看不顺眼,挖了你家祖坟。你不是大明皇帝么?享受着皇帝的继承好处,不敢给你祖宗报仇么?老子等你单挑,要是不来你就不配当明国的这个皇帝!”

  听到他这话,李定国顿时大惊失色,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献忠。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两军阵前说出来干什么?光彩么?

  而城头上,在张献忠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就见崇祯皇帝已经出现,看着城外,冷声喝道:“朕一直认为,大部分人是因为活不下去而造反,情有可原。因此朕早有旨意,赦免天下造反的人。”

  “但是李自成把太原的粮食抢空,无视太原那么多人命,只想坑死朕。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不配为人。因此,朕独不赦他!”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城外的张献忠,又继续冷声喝道:“如今,又有你,屠杀百姓,吃人肉,挖人祖坟,种种坏事皆做得出来,恬不知耻反而洋洋得意。你也不配为人,朕要亲自打杀了你!”

  说完之后,他扫视城外大西军军卒,又大声喊道:“你们都是娘生爹养的,也都是有祖宗的人,跟着这种不把自己当人的人,晚上能睡得着么?朕今日打杀了他,是为人间除害,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想要为他报仇,朕都接着。想要改邪归正,那就放下刀枪,朕赦免你们,可从军,也可解甲归田,早日还天下太平!”

  大西军这边,被崇祯皇帝说得默默无言。

  说真的,他们对张献忠其实都有意见。不说别的,就一条,张献忠不准他们娶四川媳妇,那就是和他们过不去。在四川几年,如何能有认同感?

  并且,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可如今张献忠却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大义上就没有名分。

  做贼做得时间长了,连礼义廉耻都可以不要了。如果没有人揭破,没有对比,可能也就这样了。

  但是,一旦被揭破,一旦有了对比,那就不一样的!

  真正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人,还是很少的。

  此时,张献忠看到自己军中的反应,顿时大怒,当即用手指着城头的崇祯皇帝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靠一个嘴皮子,喜欢瞎逼逼,如今看来你这个皇帝也一样,有本事就下来手底下见真章,耍嘴皮子算个毛能耐?”

  曾英听得大怒,虽然他也听过有关当今皇帝的传说,但和张献忠一样,觉得是夸张了的。

  此时,他担心皇帝受不了张献忠的激将法而去单挑。那有个万一就麻烦大了。

  因此,他立刻在城头上大声请战道:“陛下何等身份,岂容贼头侮辱!末将愿出城,把贼将首级提来献于陛下!”

  古代人讲究主辱臣死,身为臣子的,遇到这种问题,自然是非常激愤。

  包括张天相等川中将领,也都是纷纷请战,表示愿意替皇帝去单挑,杀了张献忠。

  反而是跟随皇帝而来的将领,却是比较淡定。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去抢这个单挑机会,那就是不给皇帝露脸的机会,不为皇帝所喜的。

  也是如此,看到有人都想走捷径,就想着把大明皇帝给制住从而轻松获胜,他们就会觉得很搞笑。

  也不想想,以皇帝之尊能出战,没有绝对把握,能出战么?

  以前有这种念头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此时,城外的张献忠看到城头上的情况,顿时又要说话,就怕皇帝真的不敢。结果却没想到,就听崇祯皇帝大声说道:“朕一向说话算话,不但是赦免该赦免的人,还是答应阵前单挑,只要朕说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会更改!”

  说到这里,他一摆手喝道:“开城门!”

  曾英听了,有些犹豫。皇帝要是败了的话,他真负不起这个责任。

  就他看皇帝的样子,也不像特别能打的。反而是皇帝身后站着的那个武将,该是个能打的。

  方正化也已经麻木了,这种情况,他早就不会劝了。看到曾英等川中将领的表情,他就明白这些将领心中的担心,便微笑着说道:“万岁爷已经下旨了,还不照办?”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道:“一会就给你们看看,万岁爷神威无敌!这贼首敢单挑,也算是你们有眼福!”

  曾英听得很是诧异,要知道,他在川中将领中,算是非常能打的,以勇猛威名。他和张献忠交过手,脸上至今还有张献忠留给他的一个刀疤。

  怎么看,皇帝都不可能比他厉害吧?

  不过他虽然有狐疑,却也不敢抗旨不准,便立刻下令开城门。

  张献忠在城外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喜,兴奋地对李定国说道:“看来这个皇帝也和黄来儿一样是个没脑子的人,一激就上当了,哈哈!”

  他一向看不起李自成,如今又看不起当今皇帝。

  但是,李定国却是眉头一皱。事情真这么顺利,他反而觉得其中有诈。

  可是,他也和大部分人一样,不认为当今皇帝真的是武勇盖世,打死都不信的那种!

  因此,他只能提醒张献忠小心。

  对面,城门缓缓地打开,明国皇帝提着一个巨大的盾牌,走路出了城门。

  张献忠一看,顿时哈哈大笑道:“不是说你神勇盖世么?竟然连骑马都不会?”

  说完之后,他拍拍面前的马脖子喝道:“既然是阵前单挑,老子可不会因为你不会骑马就也跟着让马和你步战!”

  城头上,曾英见了也是大惊。他真以为皇帝确实很厉害,结果没想到,皇帝连骑马都不会,就这样出城去单挑?那张献忠骑马冲锋,如何能挡?

  于是,他连忙对方正化道:“公公,陛下不会骑马,如何能行,还是末将去替吧!”

  方正化听了,一点都不着急,微微一笑道:“万岁爷全套行头之下,还没有战马能驼得住,因此万岁爷临阵之时,皆是步战!”

  曾英:“……”

  说实话,他不理解,到底有多重会让战马都驮不动?

  方正化看到他的表情,便明白他在想什么,便再说道:“万岁爷那盾牌是纯铁打造,重达百斤。万岁爷本来还有个铁锤,也是有百斤之重,不过这次他没带出城。”

  曾英:“……”

  他一直认为皇帝那个盾牌,该是用铁皮包裹木盾牌而已,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个纯铁打造的?

  事实上,不要说他,包括张献忠同样认为,明国皇帝手中的盾牌是铁皮包裹木盾牌而已。因为看皇帝举着那个大盾牌一点都不吃力。

  此时,面对这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可以一举翻盘的机会,张献忠却是一点都没让,全副武装,骑着战马,也驱马走向阵中。

  骑兵对付步兵,明显是欺负人,这种阵前单挑,一看就不公平!

  张献忠怕有人会说,因此,都没等崇祯皇帝走到阵中,他就开始催马冲锋了起来。

  “……”

  急促的马蹄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中。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阵中决战的两个人。

  朝廷官军这边,其他人还好,唯独川中将士,一个个都是非常担心起来。

  那张献忠骑在马上,手握长枪,带着满脸的狰狞往皇帝那冲过去的。就这气势,这冲击力,皇帝还只有一面盾牌,这该怎么打?

  要知道,高速跑动中的战马,威力可是非常大的。对面是步军的话,不但要防马背上骑士的攻击,还要小心不能被战马撞到,处于完全的劣势。

  并且高速冲锋中的骑士,一击不中的话不等步兵攻击,战马就已经跑出去很远,压根就难以攻击到的。

  而如今,皇帝只带了一面盾牌,他会怎么打?

  “……”

  马蹄声越来越急,战马也越冲越近,就见马背上的张献忠的脸色更加狰狞,还外带一丝得意,握着手中长枪,微微倾斜了身体,做出了刺出前的准备,只要再挨近一些,这重若千钧的一枪,便能刺过去了。

  另外,他驱赶着战马,也是往皇帝身上撞过去的。只要皇帝避让战马,他这一枪就能趁势刺过去。

  他才不怕明国皇帝那块盾牌格挡,就算能挡住,可这高速跑动的战马冲击之下,明国皇帝能握得住?冲撞倒地是最可能的情况,甚至他的手臂骨折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张献忠也有点纳闷,为什么明国皇帝一点都不慌,反而像是淡淡的,很胸有成竹的那种?

  没等他想明白,双方已经靠得差不多了,正在这时,就见明国皇帝动了!

  只见明国皇帝握着的盾牌稍微往后缩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前扔了出去,砸向张献忠的战马。

  张献忠好歹是战场厮杀出来的人,只是一见明国皇帝的动作便已知晓他要干什么,顿时大喜,当即握枪一挑,就准备把这面盾牌挑开,不让战马受伤。之后,明国皇帝手中就再没有武器,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然而,当他的长枪碰到那面砸到面前的盾牌时,忽然就感到一股大力传来,他压根就挑不动这面盾牌,连他的枪一起砸在了他的战马之上。

  顿时,那战马的肩膀位置,顿时扁了进去,战马一声哀鸣,当即向前倒去。

  高速冲锋中的战马,突然倒地,那马背上的骑士,十之八九不是摔死,那至少也会被摔得不轻,不死即伤!

  好在张献忠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事,并且他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因此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立刻腾空而起,没有被战马带翻。

  但是,在惯性之下,他也依旧往前扑去。

  好一个张献忠,如此情况之下,他接连向前翻滚,消耗那往前的冲击力,滚了好多个滚之后才站住了身子,不过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到这时候,他终归是安全着地了。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是震惊,看得他们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在所有人中,该是崇祯皇帝最是悠哉。

  他仿佛刚才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缓步走过去,走到倒地哀鸣的战马边上,把张献忠的那杆长枪捡了起来,顺手一枪扎在马脖子上,帮它结束了痛苦,然后往张献忠走了过去。

  张献忠的脸色铁青,立刻站了起来,拔出挂在腰间的腰刀,然后稍微弯着腰,握紧了腰刀,蓄势以待。

  只是一会的功夫,优势全无。如今明国皇帝还捡了他的长枪用,让他的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妙。

  但是,有腰刀在手,也未必就不能打长枪的。

  这一战,鹿死谁手还未知!

  看到这里时,城头上的朝廷官军,明显轻松了不少,因为是个人都看出,明显是当今皇帝更占优势了。

  接下来,就再看什么样个龙争虎斗,最终当今皇帝赢得单挑!

  就见崇祯皇帝走向严阵以待的张献忠,也不是那种手握长枪的正常刺枪姿势,而是握着长枪,就像是握着一根教鞭一样的那种握法,就见他举起来之后,就往张献忠身上抽去。

  这动作一起,那枪杆子便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砸向张献忠。

  张献忠本来看明国皇帝的握枪方式,心中就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出来,明国皇帝压根就不会枪术。结果没想到,明国皇帝这长枪当棍子砸向他时,竟然如此凌厉。

  速度太快了!

  张献忠感觉躲不过去,便连忙双手握住刀柄,然后斜举格挡,试图卸力而后刀锋便能刮着枪杆子砍向皇帝握刀的手。这便是用刀的面对长兵器的一个反击招式。

  不管如何,张献忠闯荡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都有应付的套路。

  然而,他以前有用的套路,在崇祯皇帝的面前,却是无效的。

  因为有一句俗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崇祯皇帝握着长枪当鞭子抽下去,压根就不是张献忠那把刀能挡住的。

  呼啸地枪棍刚砸到腰刀上,就把张献忠震脱手了,余势不消,又砸在了张献忠的身上,当即发出了一声凄凉的惨叫。

  “啊……”

  崇祯皇帝看到疼得卷成虾米的张献忠,冷笑一声喝道:“让你挖朕得祖坟!”

  说完之后,又是一枪棍抽了下去。

  “啊……”

  “让你残害百姓!”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是一枪棍抽了下去。

  “啊……”

  “让你吃人肉,不当人!”

  说完之后,崇祯皇帝又是一枪棍抽了下去。

  “啊……”

  崇祯皇帝口中说一个罪名,便一枪棍抽下去。张献忠压根无从辩驳,只能以惨叫回应。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都有些心惊了,就仿佛皇帝那一枪棍抽下去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蛋疼,真得很疼!

  李定国这边,张献忠的手下,想要去救时,被崇祯皇帝冷眼一扫,顿时就让人都不敢动了。

  他以步胜骑,整个过程,就犹如大人打小孩一般,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惊。

  就这样,崇祯皇帝一边数落罪名,一边抽,活活把张献忠抽死了,就在两军阵前!

  随后,他丢了长枪,转头看向大西军这边,当即大声喝道:“首犯已被朕处死,其余皆可赦免。要有不服气的,朕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