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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164章奸商是怎么炼成的!通行军中的火铳,是全铜灌制,由前膛、药室、尾銎三个部分组成,造型简单,铸制粗糙。

  上有铭文,如宝源局制等等。

  前膛长短不一,有短铳、中铳、长铳等,口径不一,大小口径皆有,前膛也跟着变长变短。

  大者发用车,次及小者,用架、用桩、用托。

  大利于守,小利于战。

  前膛与药室相通,从药室到铳口逐渐变细。

  药室为椭圆形空腔,室壁有一小孔与室腔相通,称点火孔。

  点火孔上铸有长方形火药槽,槽上安装活动扣盖,称火门盖,装填火药后把火门盖合上。

  保证药室内的火药不受风雨灰沙的侵蚀,保持干燥清洁。

  尾銎中空,与药室不通,尾銎口沿稍大,呈喇叭形,可安装木柄,用来手持,单兵使用。

  药室前后各铸一道加强箍,銎沿加箍,銎外壁.阴.刻铭文。

  先将火药由铳口装进药室,再塞入木.马.子,然后将散弹装入前膛,用火绳通过点火孔点火,引燃火药。

  战场上用三排轮放法:军中置火铳、神机箭为三行,列阵中,待象进,则前行铳箭俱发;若不退,次行继之;又不退,三行继之。

  阿古看禁卫演示,眼里全是眼馋。

  大元时,蒙人也用火铳,但被赶回草原,疯狂退化。

  主要原因是漠北缺铁、缺铜,就算制成了火铳,也没有硝石,制不成火药。

  再加上蒙人没有固定城池,没有工匠持续供应生产,也就无法量产。

  战场上蒙人手里的火器,都是从大明走私来的,蒙人也想拿火铳和大明对射,奈何财力不允许啊,走私买的火器实在太贵了。

  但现在,大明愿意出售火器。

  等以后的战场上,蒙人也拿着火铳,对射明人,到时候看明人的城池,如何挡住蒙人铁骑?

  阿古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买!

  花多少钱都买!

  从靶场回来,阿古想进入军器局内部参观。

  遭到朱祁钰的拒绝。

  “你也不懂制枪,进去干什么?”

  朱祁钰指了指附近的凉亭:“过去坐坐。”

  “外臣遵旨!”阿古磕了个头。

  他倒是把大明礼制学得明明白白。

  朱祁钰坐在凉亭的雅座上,叶盛肃立旁边,阿古则跪在地上:“外臣愿意购买火铳。”

  “领你来,就是要卖给你的。”

  朱祁钰笑道:“只要鞑靼出得起钱,一手钱、一手货,大明敞开了供应。”

  “但是鞑靼退兵之前,是不卖的。”

  这条很合理。

  皇帝也不是猪脑子,现在把火器卖给人家,大宁城就破了,京师也有倾覆之危。

  阿古恭敬地磕了个头:“陛下叔叔,鞑靼愿意倾注一切,采购火铳,价格能不能下调一点?”

  朱祁钰瞟了眼叶盛。

  伱老小子够狠的,从阿古手中刮下来一成的油水。

  这钱一半入户部,另一半归叶盛自己了。

  叶盛正义凛然,老神在在。

  老臣在想,这笔钱该怎么花?

  “价格就别谈了,说是卖,其实是朕赐给鞑靼的。”

  朱祁钰笑道:“若非大明和鞑靼一衣带水,朕是不会赐给牧民火器的。”

  “能否用畜生结算?”阿古满脸希冀。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再讨价还价,朕就把你丢进靶场里当靶子,一铳把你崩了。”

  阿古浑身一紧。

  那火铳的威力,一枪能打个窟窿。

  能疼死。

  听说大明又研制出新火铳,所以将淘汰的旧火铳卖给他们。

  如果新火铳也买来几把,交给鞑靼工匠研制,说不定也能仿制出来。

  别小瞧蒙人的工艺。

  大元退出中原时,他们掳走了大批工匠,虽然这些年死伤殆尽,但技术还是保存下来的。

  “请陛下赐一支新火铳给外臣。”阿古恭敬磕头。

  “赐?”朱祁钰加重声音。

  “买,外臣愿意购买!”阿古上钩了。

  朱祁钰不说话。

  “陛下说过的,大明万事万物都有价格,只要外臣出得起钱,您就肯卖给我们。”

  “你在激朕?”

  朱祁钰冷笑:“新火铳价格高得离谱……这样吧,带他去靶场,让他看看新火铳的威力。”

  “奴婢遵旨!”万功明白了。

  皇帝是要那批废品卖给鞑靼。

  他让军器局的人去演示,火铳是手工制造出来的,制造的人更懂火铳,应该不会出问题。

  待阿古离开。

  “冯孝,把阿古说过的所有话,抄录下来,送去大宁,给于谦看,快!”朱祁钰觉得满都鲁是诈死。

  但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于谦。

  “参见陛下!”

  一个面有菜色的匠人跪在地上。

  他叫裴木头,早些年是木匠,火铳木托,他制造得最好。

  后来改行配火药。

  琉璃铅子就是他带着人生产的。

  他亲手做的,是合格的,但他徒弟做的,全都不合格。

  被皇帝罚了吃一个月猪食,截止到今天,吃了十一天了。

  “裴木头,猪食味道怎么样?”朱祁钰眯着眼看他。

  重建军器局,伙食太好。

  裴木头胖了十斤,这十来天,又瘦回去了。

  他赶紧磕个头:“回禀陛下,俺吃够了,俺不想吃了。”

  “你想不吃就不吃?朕金口玉言,罚不了你?”朱祁钰喝问。

  裴木头赶紧摇头:“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找到了火药新配比方式,威力比以前大了一倍!”

  “火铳?”

  调整火药配比,就得加大口径,把火铳变成火箭筒。

  “不是火铳,用在火炮上。”

  裴木头抓抓头发,他说不出来,只能请皇帝亲眼去看。

  “等鞑靼人走了的,朕看看你说的,若你真的改良成功火药,就算将功补过,免了猪食。”

  裴木头吞了吞口水:“陛下,那能不能让俺吃顿肉?”

  “想得美!”

  朱祁钰不乐意了:“那琉璃铅子,花了朕多少银子?是你吃几顿猪食,就能赚回来的吗?”

  “还想吃肉,等你改良了大炮,或者火铳,再想着吃肉吧!”

  裴木头吓得缩了缩脑袋。

  低着头不敢吭声。

  “那琉璃铅子,真就没法生产了吗?”朱祁钰心有不甘。

  “回陛下,琉璃太脆,操作不当就容易炸膛。”

  裴木头小声道:“俺也想赔皇帝爷爷的损失,但俺的想法,万公公不让俺去做。”

  “你嘟囔什么呢?大点声说出来!”朱祁钰没听清。

  裴木头小心翼翼看了眼万功,咬牙道:“皇帝爷爷,微臣有个想法!”

  他的称呼叫得非常混乱。

  一会俺,一会微臣,叫皇帝一会陛下,一会皇帝爷爷。

  他爹是铁匠,在兵仗局制甲,他小时候却和师父学了木匠手艺,家传的铁匠手艺传给了他弟弟裴铁头。

  因为木工精湛,他经常被工部调去干活,陈祥都动了收徒的念头。

  结果进了军器局,因为吃得太好,听工匠们说皇帝重视军器局。

  他直接舍了木匠活儿,转行去铸铳身,原因是想赚更多的银子,纳一房小妾。

  做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军器局里最吃香的是配比火药的师傅。

  火药师傅不会外传手艺,他就偷着学,做活儿的时候偷学,结果还真被他学会了。

  就这样一个天才,却一个大字都不认识。

  甚至人情世故都不太懂。

  “有话快说,磨磨唧唧像个娘们!”朱祁钰瞪了他一眼。

  皇帝满嘴粗口,却十分对工匠们的脾性。

  这些工匠都不认识几个字,没啥学识,就知道赚钱纳小妾生儿子。

  跟他们说诗书礼仪,他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跟他们聊妇人,他们聊十二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

  都是贱胚,跟他们好说好商量,反而压不住他们。

  没事骂他们几句,抽他们几鞭子,他们才甘之若饴。

  “俺是这样想的。”

  裴木头一说想法,就十分兴奋:“铳杆移到前方来,火绳夹向后,长度减半,固定钉以下的部份被切除。”

  “加了一个东西链上,链结后再连上木头,木头后端连上一个能勾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手指头勾动的手势。

  “扳机吗?”朱祁钰眼睛一亮,这不是扣动扳机的火枪吗?

  裴木头不停点头:“对对对,就是扣动弓弩的扳机。”

  “在发射的时候只要将扳机上压,木头后端会上移,前端下降,带动链结将铳杆往后拉下,接触药室。”

  “当松开扳机时,木头下方弄个东西,将膛线前端推回原来位置,铳杆也自动归位。”

  裴木头一边说一边演示。

  这不就是火枪的原理吗!

  “这是你想的,还是已经做出来了?”朱祁钰压制住激动。

  之前他就胡乱指挥,迫切推动技术发展,结果发展成个四不像,反而不如袖手旁观,任工匠们发挥才智。

  裴木头抓了抓头发:“俺确实偷偷做出来一个,但开火之后,不能自动推回去,需要手动上推。”

  万功目光一寒,他偷材料私自制铳?

  那是大罪!

  从军器局建成之日起,就不许工匠私自制铳,这个裴木头活腻味了吗?

  “拿来给朕看看!”朱祁钰没在意这点细节。

  裴木头跑回宿舍去取。

  为了方便管理,工匠家属都住在院子里,工匠是不允许出入军器局的,需要提督太监万功特批才允许。

  朱祁钰看向万功。

  万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爷,奴婢不是拦着他,而是他之前做错了,赔了很多钱,奴婢就想让他安分一点,好好做事,想更好的为皇爷效力。”

  他没说裴木头私自铸铳的错。

  因为他看得出来,皇爷是很心动的,就等皇爷走后再罚他,此风绝不可助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万一工匠私自制铳,刺王杀驾怎么办?

  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朕建军器局时,就说过了,让工匠们创新发展。”

  “赔了又如何?”

  “成功是从无数次失败中总结出来的。”

  朱祁钰目光闪烁:“这次朕放过你,但不准有下次,知道吗?”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万功不停磕头,脸上冷汗涔涔。

  这时,阿古从靶场回来,看见这一幕,他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跪在地上:“陛下,新铳威力之大、射程之远,外臣前所未见。”

  本来阿古还想着,砸锅卖铁,也要把多多买火铳。

  结果,看完了新铳。

  他就知道了,自己多可笑。

  难怪皇帝要把旧火铳卖给他们呢。

  只要明军装备上新火铳,在鞑靼人傻乎乎往前冲的时候,刚准备举铳,还未进入攻击范围时,明军就拿新铳扫射,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这火铳,买了个寂寞。

  而且,新铳能在雨天使用,一旦明军选择雨天袭营,他们手中的火铳就是烧火棍,都不如弓弩管用。

  阿古算服了。

  难怪皇帝愿意出售火器呢,人家的新火器十分厉害。

  鞑靼要是买了旧火铳,就是韭菜。

  送钱,还送人头。

  “新铳实力确实好一点,但旧火铳也很强的,京师仓库里还有些存货,你直接拿钱就能拉走。”

  朱祁钰对新铳绝口不提。

  阿古咬牙道:“陛下,外臣愿意买新铳!”

  “你买不起,别逞强了。”

  朱祁钰坚决摇头:“而且,这新铳对操作水平要求很高,你们鞑靼人,连老铳都玩不明白,怎么用新铳?”

  “听朕的,买老铳吧。”

  老铳和新铳一比,老铳得扔。

  那玩意拿到战场上去,也是被大明军队横扫,花钱交智商税干嘛?

  “外臣还是想买新铳,请陛下开价。”阿古十分固执。

  “使团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恐怕做不了主,回大宁,和你主子商量商量,反正新铳老铳都在这里,跑不了。”

  听皇帝的意思,是不愿意出售新铳的。

  也对呀,新铳是战场利器,等给明军装备后,威力大大增强,他买回去的老铳就成了烧火棍。

  阿古下定决心,就买新铳。

  砸锅卖铁也买。

  鞑靼有钱,那些贵族抢了几百年了,家里都有金山银山,就算没有,那也有漫山遍野的牛羊,都是财富。

  “今天就到这里吧,退下吧。”朱祁钰懒得废话。

  阿古看了眼叶盛。

  叶盛老神在在。

  阿古却十分肉疼,这老倌儿又要宰一刀了。

  “外臣拜别陛下。”阿古恭恭敬敬行礼磕头,才不舍地退去。

  “上钩了!”叶盛露出笑容。

  “蒙人退回漠北后,军政、经济、思想意识都在退化。”

  朱祁钰笑道:“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有聪明人,也有局限性,诓骗容易。”

  “叶盛,你很会做生意。”

  “这不是贬义,朕要大用你。”

  叶盛两眼放光,做官做官,不就是想位极人臣嘛。

  “微臣谢陛下夸赞!”叶盛叩拜在地。

  这时候,裴木头拿着一只火铳过来。

  冯孝箭步冲了过去,把裴木头拦在火铳攻击范围外。

  裴木头后知后觉,跪在地上,由冯孝检查后,亲手将火铳交给皇帝。

  这就是一把火枪。

  可以用双手持的火枪,发射时手部移动的距离较短,有助瞄准。

  “陛下,这里缺个东西,微臣也没想好,该用什么东西能助推发射,还能弹回来。”

  “弹簧片!”朱祁钰立刻想到了这个东西。

  “何为弹簧片?”裴木头懵懵地看向铁匠张小六。

  他家就是铁匠出身,没听过什么叫弹簧片的。

  “你用铜片试试。”朱祁钰也不解释。

  “哦。”

  裴木头想着,自己打一个铜片塞进去试试。

  只要将火绳装上铳杆,然后将铳杆扳到待发的位置,轻轻一压扳机就会将铜片释放,弹力会将铳杆压入药室。

  “做得精巧啊!”

  朱祁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高举这只火铳:“军器局,讲的是创新。”

  “在前人的肩膀上,推陈出新!”

  “而不是故步自封!”

  “创新,哪有一蹴而就的?总要历经无数次失败,才能成功的!”

  “朕之前就告诉你们,朕等得起,也愿意给你们施展才华的机会!”

  “所以,不要害怕失败,要孜孜不倦的追求创新,求变!”

  “裴木头,赏你一顿肉吃!”

  朱祁钰心情愉悦。

  “俺谢皇爷爷天恩!”裴木头激动得难以自制。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你回去后,就琢磨这弹簧片,研制成功了,就报到宫中来。”

  裴木头不停点头。

  大明的火器从永乐之后,就止步不前。

  因为朝堂不想打仗了,所以停止了创新。

  现在,他治政,他要打仗。

  明人就不会停止脚步,发展创新。

  “走,去靶场看看你研制的新火药。”朱祁钰觉得裴木头是个创新人才。

  靶场外,建立一个高台。

  高台能俯瞰整个军器局,这个高度和距离,大炮也是打不到的。

  朱祁钰登上高台。

  裴木头亲自演示,大炮炸响,泥土翻飞。

  朱祁钰看向叶盛。

  叶盛苦笑:“微臣不懂火器。”

  朕也不懂啊。

  “万功,威力增大了吗?”朱祁钰问。

  “回皇爷,威力增大了不止一倍。”

  万功回禀道:“但弊端也有,火药弹丸变大,不易填充。”

  “而且打几炮之后,炮管温度过高,需要降温使用。”

  “还需要拆解下来通管。”

  弊端是有,但威力是增大的。

  “不错,赏裴木头一枚铜符,他那把火铳做得好,这火药配比也调的好。”

  朱祁钰笑道:“万功啊,像这样的人才要多多提拔,他做事出格些,能忍则忍,这样的天才千年难见。”

  “但是。”

  “支撑大明火器发展的,不止是天才。”

  “更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工匠们。”

  “万功,你管好他们,就是大功。”

  “朕会让光禄寺提回原来的伙食。”

  “奴婢谢皇爷天恩!”万功不停磕头。

  又说了几句。

  朱祁钰就返回宫中。

  进入乾清宫,他开始处置奏章。

  “回皇爷,方才工部来报,库房里的木料、石料全都用尽了,勤政殿正在建。”冯孝小心进来回禀。

  朱祁钰皱眉:“用完了?已经用了多少银子了?”

  “回禀皇爷,宫中计相记载,用了170万两银子,这里面不包括云南、辽东进献上来的木料。”

  “这么多?”朱祁钰抬起头来。

  冯孝吓得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多抠,他最清楚。

  这一下子就用了170万两银子,仅仅是修葺被烧毁的大殿而已,新建的勤政殿尚且不算。

  “把石璞宣来,蒯祥、陈祥一并宣来。”朱祁钰心疼了。

  这么多钱,用在军中该多好!

  朱祁镇一顿乱打,就烧了170万两银子啊!

  把他烧干了卖油,连个零头都卖不出去来!

  他见冯孝还不走,登时皱眉:“还有什么糟心事?一并说来!”

  “启禀皇爷,建造百王府的钱也不够用了。”

  “宫中还有多少现银?”朱祁钰问。

  “回皇爷,现银都用光了,倒是有些珠宝古董,可现在市面上价格太低,没法典当出去。”

  霍!

  朱祁钰陡然站起来:“内帑一千多万两银子,都没了?”

  “巡捕营月末时押解入库的五十万两,还有京师会馆送进来的银子。”

  “都没了?”

  朱祁钰难以置信。

  冯孝吓得不敢抬头。

  怪您大手大脚呀,这个进项归户部、那个进项裁撤,往这撒银子,往那撒银子的,可不就没得这么快嘛。

  “回皇爷,现银只有680万两。”

  “那也花得太多了!才几个月呀,花了六百多万两?”朱祁钰肝火大动。

  冯孝却一笔一笔给他算。

  钱还真都用在刀刃上了,没有乱花胡花。

  “把董赐宣来,看看皇家商行,能不能有点进项。”朱祁钰满脸颓然。

  真的怪他,把很多地方的钞关裁撤掉了。

  先把皇店、皇庄割了,又裁撤钞关,内帑可不没有进项了嘛。

  各地的脏罚银,都留在地方,用于地方建设。

  内帑可不就空虚了嘛。

  朱祁钰嘴里泛苦。

  一夜暴富的钱,来得块,糟得也快,古人诚不欺我。

  这时,石璞进来。

  石璞脸上挂着汗珠,身上有灰渍,显然是从工地上来的。

  蒯祥和陈祥身体都不太好,不停咳嗽。

  “两位病了?”朱祁钰看向他俩。

  “回陛下,微臣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在工地上呆了一个晚上,着凉了,就有点咳嗽,无伤大雅。”蒯祥磕头回禀。

  “让太医给你们瞧瞧,小病大治,你们给朕好好的活着。”

  蒯祥和陈祥二人感动。

  “老尚书,钱用没了?”朱祁钰问。

  “回禀陛下,慈宁宫、仁寿宫、文华殿、御药房全都修缮完毕。”

  石璞跪在地上,肃然道:“又在仁寿宫前建慈庆宫,修缮东华门、徽音门、奉天门,又在奉天门下建军机处排房。”

  “如今正在乾清宫两侧建崇先殿和勤政殿。”

  “而圣母恭请回仁寿宫后,您又想在咸安宫旁侧起中正殿,用来礼佛敬道。”

  朱祁钰一听就头大。

  没错,这几处都是他后加的。

  建中正殿,是为了归化朵甘和乌斯贜。

  “礼佛敬道,就用慈宁宫里面的大佛堂吧,中正殿暂且不建了。”

  朱祁钰道:“但勤政殿和崇先殿是要建的,你算算需要多少钱?”

  “回禀陛下,需要17万两银子。”

  “这么多?”朱祁钰吃了一惊。

  勤政殿和崇先殿是小殿,也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

  石璞满脸苦涩:“陛下,本来确实用不了这么多钱,但现在建嘛,确实得用这么多钱。”

  “别绕弯子,直说。”朱祁钰不耐烦。

  “陛下,这钱的大头是用来给役夫发工钱了。”

  朱祁钰直接不说话了。

  本来夫役是不给钱的,是徭役的一部分,京畿百姓义务承担。

  但皇帝心软呀,想给百姓点赚头,就每人每天给三个铜板,为了抢进度,多时征召二十多万壮丁,每天就需要海量的银子。

  壮丁是要吃饭的,饭钱由光禄寺承担,其实还是花的内帑银子。

  修缮得这么快,就是因为花钱招人,征召的壮丁足够多,壮丁积极性高,才建造得这么快。

  甚至,听说修缮皇宫有钱赚,附近的百姓都往京中涌。

  本来按照蒯祥的计划,是需要三年修缮完毕的。

  但皇帝有钱呀,使劲撒钱,六个月就大部分竣工,剩下些零散的活,两个月内基本完毕。

  “就修缮紫禁城,就花了二百万两银子?”

  朱祁钰肉疼啊!

  为了皇家气派,就要维护这么大的紫禁城,多少家底也不够这么败的!

  “这么多钱,够养多少军队?”

  朱祁钰十分心疼:“能打多少个鞑靼、漠北啊!”

  蒯祥、陈祥不敢说话。

  石璞却道:“陛下,也有好的一面,京畿百姓生活富裕了。”

  “怎么讲?”朱祁钰道。

  “陛下,来干活的都能领三个铜板,比往年多了进项,百姓生活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这倒是真的。

  其实就是搞基建,把国家的钱,变成百姓的钱。

  靠基建再慢慢回本。

  但紫禁城是完全赔钱的,就给皇帝一个人住。

  总得想个办法盈利。

  一直赔下去不是办法。

  也不符合朱祁钰的性格,得赚钱。

  “工钱继续给,朕想办法筹钱。”朱祁钰目光深邃,内帑没银子可不行。

  没钱的皇帝,就是末代皇帝了。

  而且,这工钱只要开了口子,就必须贯穿始终,否则百姓会怎么想?

  聚集了二十多万人,拿锄头都能把紫禁城砸了!

  再说了,朱祁钰也想让百姓过过好日子,这钱花了他不心疼。

  “启禀陛下,宫中建筑还还说,主要是百王府负担太重了。”

  “您要把宅子建得极尽奢华,每天都在烧钱呀。”

  石璞满脸苦涩,抱怨个没完:“陛下,老臣数次催促云南,结果云南也找不到合适的楠木了……”

  “等等,你说什么木?”朱祁钰打断他。

  “楠木,宫殿建制都采用楠木,所采大木,长者至六七丈,围有一丈六、七尺,有的甚至更圆更粗……”石璞理所当然道。

  “石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朱祁钰生气了:“你给那些王爷,用什么楠木啊!”

  “楠木抗朽,百年不烂……”石璞没听明白。

  “老尚书啊老尚书,您先起来!”

  朱祁钰被他逗笑了,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

  把他扶起来:“朕给你捋一捋,咱们把诸王扣在京中,为了什么?”

  “让地方恢复活力,免去诸王的盘剥,让百姓富裕起来。”

  “诸王的王府,朕是说了要建的极尽奢华,但没说,非要按照十王府的规制建啊。”

  “楠木存量不多,进献上来,留着建宫中大殿,不香吗?”

  “那些王府,用杨木、柳木、杉木等等乱七八糟的木头,糊弄糊弄就算了。”

  “只要表面看上去极尽奢华,至于用料,他们也不懂,您说是楠木,那就是楠木。”

  “总不能他们把金柱拆开,检验一番,然后跑到朕这里告状吧?”

  “就算告状,裁判是朕啊,朕说是什么木料,就是什么木料。”

  “老尚书啊,您就太老实了。”

  石璞嘴巴张得大大的,您这不是骗人嘛?

  皇帝把他往黑心开发商的路上引。

  这年头的人太淳朴,啥都来真的,要学会变通。

  “五十万两,能不能把百王府建好?”朱祁钰问。

  “陛下,这未免太少了吧!”石璞给的报价,超过120万两。

  “老尚书,您想想办法呗,只要看上去奢华就好了。”

  朱祁钰道:“那地基打三十丈干什么?七八丈就够了。”

  “万一塌了……”

  “只要他们住进去,塌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跟工部有什么关系?”朱祁钰满脸无辜。

  明白了!

  石璞明白了,皇帝巴不得百王府全都塌了,把诸王都砸死,再不济也都砸成残疾。

  “五十万两,连带着各级将军府,全从这笔钱里面出。”

  又缩减了?

  您干脆别建地基算了,就在方面搭房子,一场大风就塌。

  正好成了您的心思。

  “老尚书,有问题吗?”朱祁钰笑眯眯问。

  “没、没。”

  石璞也不敢有啊:“那勤政殿……”

  “朕住的,你敢偷工减料?”朱祁钰目光一寒。

  噗通!

  石璞跪在地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的意思是,用从百王府裁减下来的木料可否?”

  “陛下,那些都是上好的楠木。”

  石璞赶紧加了一句,担心皇帝多想。

  “那无妨。”

  朱祁钰淡淡道:“紫禁城的每一块砖,都要刻下造砖者、建造者的名字,每一块木头都要有名字。”

  “出了差错,一概诛族。”

  “明白吗?”

  石璞立刻磕头:“陛下是天下最尊贵的,老臣绝不敢出现任何错漏。”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起来吧。”

  “老尚书,有些时候要会转弯。”

  “内帑银子也不是无限供应的,你也要学会给朕省点银子啊。”

  石璞刚起来,又跪在地上:“老臣知道。”

  皇帝是抱怨他花多了。

  他心里也委屈,先前您让我敞开了花的,这时候又怪我。

  “入冬之前,宫中要建造完毕。”

  “微臣遵旨。”

  打发走石璞等人。

  董赐小心翼翼进殿:“奴婢给皇爷请安!”

  朱祁钰问他皇家商行经营得如何?

  “回禀陛下,毛纺已经成型了。”

  董赐神情激动:“羊毛确实能纺织成线,但还是粗糙扎手,奴婢正在派人用材料,将其软化。”

  “不过穷人皮子贱,保暖就好,没那么多讲究。”

  “至于如何纺织成衣,奴婢不懂。”

  “但织娘手巧,奴婢将线团交给那些织娘,许以重利,让她们回家研究去。”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编织成功。”

  朱祁钰一听,脸上露出笑容:“成本如何?”

  “非常低,羊毛忽略不计,织机是商行自己改制的,织工也是我们自己的人,没什么成本。”董赐回禀。

  朱祁钰站起来:“只要纺织成衣,百姓就都能穿得起御寒的毛衣了。”

  “该赏!”

  “改制织机、编织成线的匠人,赐铜符!允其一子参加科举!”

  “以后,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第一个发明出来的,就按照这个规制赏。”

  “董赐,你做的不错啊,要再接再励,继续研制织机,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皇家商行赚钱是第二位的,引领商户的潮流,才是第一要务!”

  朱祁钰其实把皇家商行当成科研所看待。

  “奴婢遵旨!”董赐磕头。

  “朕诏你来,是想问问,商行账面上有多少钱?”

  “啊?”

  董赐一懵:“回皇爷,账面上的银子,都被奴婢拿来扩大规模了,账面上几乎没什么现银。”

  朱祁钰脸色一黑。

  那朕该从哪拆借出一笔钱呢?

  “那你可知,何人愿意接手古董?”朱祁钰忍痛割爱。

  “皇爷是遇到困难了?”董赐小声问。

  “没什么,内帑里存放些珠宝古董,朕想出手一部分,却找不到合适的买家。”

  朱祁钰不会说自己没钱。

  “春闱在即,字画古董在京中盛行,好些生员家中巨富,挥金如土,若有字画被看重,多少钱都愿意出的。”

  对呀!

  京中还有肥羊啊!

  朱祁钰嘴角翘起:“这个办法好,朕打算办个诗会,请些生员品鉴字画。”

  “皇爷,奴婢可代为出面。”董赐不会放过腆皇帝的机会。

  “不必了,那些有钱的生员肯定在会馆里醉生梦死,就在会馆里办,到时候朕亲自去看看。”

  董赐一惊,皇帝出宫可伴随着危险。

  “无妨,朕不会露面,再说了,那是厂卫的地盘,出不了岔子的。”朱祁钰笑道。

  董赐磕头。

  又说了些纸和颜料的问题,才放董赐出宫。

  “冯孝,去把金忠宣来。”

  “皇爷,金公公一惊出京了。”冯孝提点。

  朱祁钰一拍脑门:“朕忘了,现在会馆谁在管?”

  “回禀皇爷,是锦衣卫千户管尧。”

  朱祁钰道:“宣他进宫。”

  “朕要在会馆里办一场诗会,去内帑取几件字画交给他,办得热闹一些。”

  “先不卖,多办几场,吸住了文人的眼球。”

  “再慢慢卖。”

  冯孝明白,先造势,商贾很常见的办法。

  再找几个托,哄抬物价。

  皇帝为了赚银子,也是煞费苦心。

  “可是皇爷,那样能赚几个钱呀?”冯孝苦笑。

  工部缺口七十万两银子,靠卖些字画能赚几个?

  “别急,字画慢慢变现。”

  “会馆能靠诗会,积累起口碑来,进项也是不少的。”

  “还有巡捕营,每个月都往内帑里送银子。”

  “银子确实缺。”

  “但还能坚持一段日子。”

  朱祁钰慢悠悠道。

  冯孝纳闷,这不符合皇爷的性子啊。

  皇爷性子急,做什么事都恨不得唾手可得,这次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等等!

  字画、文人!

  皇帝是用字画钓鱼啊,钓那些从江南来的傻鱼。

  这回乐子来了。

  朱祁钰瞅冯孝乐了:“朕可能微服私访,到时候你最好安保。”

  “皇爷,您出宫是不是太危险了?”冯孝并不放心。

  “朕总要出宫去看一看啊。”

  朱祁钰叹了口气:“都说宫外欣欣向荣,朕想亲眼看一看。”

  “百姓田地里的秧苗怎么样了?”

  “百姓过得生活如何?”

  “朕都该知道的。”

  “所以朕只信你,你为朕遴选卫士,多多增加护卫,朕也不说话、不露面,应该没事。”

  朱祁钰按捺不住出宫的心。

  当然,在出宫之前,他还要让厂卫在京中清洗一遍。

  正好舒良在京中,让他做完就走。

  “告诉舒良,朕可能微服出宫,让他扫清障碍。”朱祁钰目光闪烁。

  “奴婢遵旨!”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

  到了晚间,他没诏妃嫔侍寝。

  胡濙建议他七到十天一次,他遵循医嘱,睡觉。

  ……

  而此时。

  大宁城内。

  于谦看着宫中传来的消息,眉头皱起。

  “胡豅,你怎么看?”于谦给胡豅看。

  于谦十分欣赏胡豅。

  胡豅剑走偏锋,思维跳脱,正好和他相补。

  虽然胡豅心里对他不屑一顾,起码表面要装一装的,于谦全都看在眼里,他就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傲气。

  “回太保,麾下以为满都鲁是诈死!”胡豅十分确定。

  胡豅看完,递给于康看。

  最后看的是提督太监齐卓。

  按理说,齐卓应该最先看,但齐卓跟随于谦出京,一路上极尽隐身,完全是个透明人。

  从不干涉于谦的任何决定,也不频繁上奏给皇帝,仿佛宫中对于谦信任至极。

  “于康,你怎么看?”

  “回大帅,标下以为是诈死!”于康说话言简意赅。

  历练几个月,他也成熟多了。

  齐卓也跟着点头,表示认同。

  于谦嘴角翘起:“蒙人也会耍计谋了,可惜碰上了更高明的陛下。”

  “满都鲁诈死,想让陛下急功近利,强令本首辅出城野战。”

  “可他没想到,陛下非但不下旨,还在回奏中告诉本首辅,一切战机尽掌于本首辅之中!”

  “陛下如此信任,本首辅唯有用一场大胜,报恩于陛下!”

  于谦真的被感动到了。

  皇帝在回奏上,亲笔写下:无论胜败,京师由朕来保,太保随意施为。

  足见皇帝给他的自主权。

  领兵打仗在外,最怕的就是中枢指手画脚。

  皇帝不但放权,还给他撑腰,哪怕是战败了,京师他亲自来守,绝不怪罪于谦。

  就这份雄心,于谦感动至极。

  “太保的意思是?”胡豅讶异。

  “将计就计。”

  于谦抚须而笑:“满都鲁不过是莽夫罢了,本首辅亲自教他用计。”

  胡豅和于康对视一眼,十分不解。

  满都鲁是诈死,鞑靼实力未损。

  倘若开城野战的话,不正中满都鲁下怀嘛?

  二羊了!我说这几天我这么累呢,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没劲,有点小发烧,我也没在意,以为就是困,天天睡,脑子乱糟糟一片。今天下午浑身哆嗦,以为是发烧了,结果准了,羊了。今天吃了药,精神了,还会坚持更新的,读者大佬们安心,把昨天欠的字补上了!希望大家健健康康的,不要羊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