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哥,你这一手可真不赖。”
那魔姑忽又笑声道,“要换了我,可不一定使得这么利索。你是跟谁学来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李小白自不去理她,眼见那黄脸魔君扑来,倒也是求之不得,抬腿间已将地上那筒骨朝对方横踢了去,口中只道:“还你了!”
他意也不在跟这几个小魔喽啰缠斗,只想能速战速决便了,这一脚上使的劲力也是不小。那筒骨翻旋飞出,呼呼风响,那黄脸魔君自不敢伸手去接,半空中以手上筒骨一撩,本是要缓下劲来再去抓拿。
岂知那飞旋的筒骨势头大大超乎他意料,这一撩未减其势,倒是使得那筒骨稍微偏了点航向,径向旁侧那红脸魔君身上旋飞打去。
那红脸魔君手持哭丧棒,自不及多想,只两眼一瞪,一棒挥出,偏又将那筒骨往对侧一青脸、一蓝脸两魔君处飞旋狠打了去。
那青、蓝两魔君一个使的丧门钉,一个使的大铁锤。两人配合倒是默契,只一眨眼间,那筒骨上已多了两根丧门钉,同时只听啪一声,那蓝脸魔君铁锤一挥,已将插着两钉的筒骨、一下往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一下接二连三、连四,各人自是均未曾预料到。便在那筒骨刚给砸下之时,各人这一岔神间,那紫脸魔君一把大镰已倏忽劈出,直向李小白肩侧砍去;那黄脸魔君一根筒骨遭断,有如失了一臂,怔在原地哇哇大叫了一声,几乎也在这同一时间,手上一根筒骨挥得更猛,飞身径又向李小白当头扑砸而来。
两人这一动,其他红、绿、青、蓝四魔也自不多耽搁,随后纷纷抢上,一时哭丧棒和大铁锤乱舞、丧门钉和透骨针乱飞,齐向李小白一道疾攻了去。
李小白一时是顾左难顾右,也好在是有这长鞭在手,当下扭身退闪一避,同时一抬手间,鞭上又已把那黄脸魔君手上筒骨缠住夺了下来。
他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人,无论谁遭祸及,自是都大有不妙,这时倘若再行退避,即便对方飞来的暗器未必能伤了身后两人,也势必给了对方几魔可乘之机,心念电闪间,只也不闪不避、随即顿身一定,长鞭紧接着又是几下呼呼连甩。
只听得嗤嗤、啪啪几声,先后打来的透骨针和丧门钉,眨眼却都一一刺入了那筒骨中,且几乎也在这同一瞬间,各魔或手或肩、或胸或脸上,无不都给这鞭上一根筒骨,有如风卷残云般挨个扫了一遍。
“公子哥哥,你好棒,嘻嘻……”
那魔姑显是颇为欣喜,不由笑着道,“这一手叫什么,你教教我好不好?”
“这叫……就叫‘一鞭扫六魔’。”
李小白本待不答,仍随口道,“你们几个,还有谁想再来一鞭?”说罢在长鞭手柄上按了按,一条软鞭立时刀锋突起,嗤啦啦一溜到底,直把缠在鞭尾上那筒骨喀声截断碎裂。
他适才一鞭几下在六魔身上疾扫而过,也是临机应变,并未触开这鞭上机关,倒非有意相让,自是因为那十数同门弟子仍在对方手上、生死未卜,这时间自不能轻下杀手,以免牵累同门遭难。
那六个魔君也自不料一根鞭子到了他手里,竟然会有如此迅疾之势能威力,倘或打在身上的不是那钝头的骨头,而是利刃利刺,又当如何?六魔这一下几乎同时中招,莫说对方有那长鞭之利,便是寻常一件兵器在手,自问又如何能及?虽然均未受伤,这回却也可谓已是一败涂地,心下纵有不服,六魔也已自知难有胜算,除了那黄脸魔君眼见两根筒骨兵器都已遭毁,嘴里嘟囔着什么,其余五魔一时皆未出声,各自呆立出神。
“只要我这妹子高兴,你想怎么逞能都行。”
那魔尊站在各魔之后,一直冷眼观斗,这时忽才又开口道,“他们这也是看在我这妹子的份上,这才有意容让,这你都看不出来么?小子,你倒是我见过还算有点能耐的人。只是不要太不识时务,以免误了自己。”
李小白本待是要引得他出手,好设法擒下,见他躲得老远,还在那大说什么风凉话,正要出言相激,忽听那醉仙老翁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公子掌门,你的人都在这,你是不是先来看看?”
“你倒是挺识时务,还知道远远躲开我。除了滥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你又有什么本事?”
这会儿反正那魔姑还在自己手上,李小白得知门人便在左近,倒也不怕那魔君会跑得了去哪,或再闹出什么乱子,想着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只哼了哼道,“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说罢看了看武破天,示意让他带人先行,长鞭随手扫落几根树枝,随后转身紧跟慢走。魔尊等几个各有心思,只不及多说,很快自也一道跟了去。
行过里许,出了树林,到了一处溪谷,但听流水漴漴,时有猿啼,再往前只见高山环立,并无去路。星月黯淡,溪流水急,却不甚宽,载着一道清辉蜿蜒远去,对岸山脚乱石林立,依稀见了几个人影。
刚过溪岸,没走几步,李小白脚下不妨踩到了什么,喀声而断,不由一凛。四顾看了看,却才瞧清眼前乱石丛中间或突起了几个土坟荒冢,周围碑倒碣碎,骸骨隐隐,棺木散乱,四下森然,竟是到了一处乱葬岗。
那老翁等醉仙门一行站在不远处一块大石旁,默然不语。附近坟地空处或坐或站着十来人,正是原先随同武破天一道的那十几个逍遥门人弟兄,看着倒没什么事,此外并未见着其他什么人。那十几个逍遥门人见了李小白和武破天走近前来,却没人出声或起身见礼,只个个目光呆滞,微露惧意,显是仍受制于人,难得自由。
武破天略看了一眼,数了数连自己刚好一十三人,倒没有少了谁,只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硬来要人怕是难成,对那醉仙老翁道:“糟老头,你把我的人带到这鬼地方干什么?你是不是给他们喝了什么迷魂汤,快把解药拿来,放了他们!”
“我们醉仙门只有好酒佳酿,没有什么迷魂汤。”
这时只零星飘了几点小雨,那酒神仍在旁给那老翁撑了伞,这会儿抢先便道,“你说话可要客气点!”
武破天之前在船上叫他吃了一掌,料是他心中仍有不快,瞥眼见附近地上几个酒坛东歪西倒,转念又想到此前斗酒之事并未比出个结果,看来对方这多半又是想借故找点事,随口道:“我已经够客气的了。怎么,你是想再拿酒来跟我比比,非得输得心服口服才肯放人?我这会儿也正巧有点口渴,反正不忙,倒也不防跟你好好比一比。”
“你想喝酒也不是没有,要想跟我比的话……”
那酒神似乎并没有要比试的意思,只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这里一共十二个人,不多不少。不如你先喝个十二坛,喝够了再说。要是喝少了一坛,那也不用比了……当然要单手倒着喝,人不能倒,酒也不能漏。”
武破天听这意思,是要一坛酒换一个人了?平常要说喝个十坛八坛,他这也该醉得不成样,要说倒着喝,怕是最多三五坛也得倒了,这十几坛下来不得醉死?自不免有些发怵。不过这可是要拿酒换自家弟兄的命,怎么能含糊?一怔之下,他也自不多想,当下喝声道:“喝就喝,谁怕谁?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