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听着厌烦,也不去搭理她,心知对方一魔一仙两拨人无非也是一丘之貉,只对着那魔尊道:“那你就试试看!”手上一挣,一只手已挣脱开来,另一手仍缠握着软鞭,也不怕那妇人在鞭上再弄出什么古怪,说着忽一下提拉着软鞭一端,愣将她整个身子悬吊在了船外河面半空,又道:“你还是快想办法,叫他们放了我的人!”
这会儿雨也不算大,四下仍有些天昏地暗,风儿呼呼轻吹,带了一股凉意,船上其余各人见状无不一呆。那魔姑呜呜哇哇乱叫,也不知是哭是笑,只身悬在船外晃悠了几下,也不敢乱动挣扎,惨白的脸上两只发红的眼瞪得老大,倒真有些吊死鬼的模样,抽抽噎噎道:“小哥哥,你好坏,我讨厌你!呜呜……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才对我这么狠?哇啊……我要杀了你!呜呼……我做鬼也要拉你一起!”
李小白听得直皱眉,也不知她这是真伤了心,还是故意矫作,眼前却莫名闪过苏薇的身影,只也不知她现下如何,是开心是落寞?是讨厌自己才躲开了来,不愿再见到自己,还是恨不能死也会想要跟自己在一起?一时也不由有些呆了。
他原也没想要把那妇人怎样,只不过略施狠手想着镇住对方各人,听她这呜呜咽咽,多半不是作伪的哭诉怨骂,倒也不禁有些为之动容,不知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是不是另有别由?不免也想自己如此这般待她一个女子之流,会不会当真太也粗蛮狠心了些?
正自闪念,那魔尊突然一声大喝:“小子找死!”骷髅手杖猛然一下当头便劈了来。
“魔尊息怒……”
蓦地一声噹响,却是那‘醉仙’老翁倏忽抢上,鹤嘴木杖当空一挡,架开了那骷髅铁杖,笑着道,“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
魔尊怒瞪了两眼道,“醉老仙,你到底站哪边,是帮他还是帮我?!”
“魔尊不要见怪……这位掌门公子,也请稍安。”
醉仙老翁缓缓道,“说起来大伙儿都是为了一件事,很快大家就要成为盟友,又何必分什么彼此?”
“你们要开什么魔仙大会,只管开你们的。”
李小白听着两人言语,料来关系到他们那‘魔仙大会’的事,还想着要拉上自己一道,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一时只道,“你们的事我不想参和,你们也别想着拉上我。”
各人这一通闹乱,不觉间船已行将靠岸,到了一处渡口附近。近来河水大涨,岸边渡桥已早给河水没过了顶,水面依稀只留了一道桥影,倒像是由岸上钻身到了河中饮水捕猎的一条巨蛇。掌舵那船夫也是见惯风雨,对船上这些江湖豪客的喊打喊杀似乎也早见怪不怪,一路来对各人的呼喝打骂只如未闻,这会儿忽才赶鸭子也似地,不知说的哪地方言口音、扯着嗓子大嚷了一句:“上岸咧上岸咧!河神龙王要来吞人哩,下趟给再多钱俺也不跑咧!”
“嘻嘻……终于到岸咧!公子哥哥,我知道你是跟我闹着玩的,对不对?”
悬挂在船外那魔姑听得船要靠岸,忽而像条上了钩的鱼也似晃了晃身子,咧嘴怪声娇笑道,“这样吊着可不好玩。你手累不累?快拉我上来,我给你揉一揉……”
“好了。公子,我们这也是不打不相识。”
撑伞那人这时已不声不响走到老翁身侧、给他挡着雨,那老翁说着看了醉鬼、酒魂两人一眼,示意把武破天带来跟前,“我们也没打算要伤了你的人,只不过让他带个路。我这就让他们把人放了,你是不是,也该把魔姑先拉上来?大家上了岸,有话再慢慢说。”
那鬼魂两兄弟听得掌门发话示下,自不怠慢,这才架拥着武破天走近了来,只仍守在他身后两侧。武破天身上确也没伤,只穴道受制、行动未便。
李小白料来那老翁当非虚言,也不多说,随即一下将那妇人提拉上了船来,只仍抓拿了软鞭、挟持了对方挡在身前,看了看那魔尊,这才道:“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先问几句话,再考虑放不放你的人。”
魔尊哼了哼,这会儿才收回了手杖,往船板上一顿,黑沉了脸也不说话。
“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白身形一晃,几下连点给武破天解了穴,随口道,“你怎么样,其他人呢?”
“这个,这个……”
武破天遭人生擒制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憋了一肚子气不说,还连累得李小白身陷重围,遭遇非难、处境艰险,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支吾几句,讪讪道,“属下该死!未能,未能及早预料到这些人别有用心,害得掌门险些这个……这个遭受折辱。请掌门责罚!”说罢弯膝便要跪下。
李小白愣了愣,心知他意下指的自是那妇人魔姑的事,忙伸手扶起、免他跪拜,又隐隐感觉似乎有些不妙,口中只道:“武大哥,先别说这些,你没事就好。其他门人弟兄……在什么地方,他们可还好?”
“这个,他们……”
武破天似也未料到会生出眼下许多变故,不无茫然道,说着两眼怒瞪,一下想到了什么,“都是他搞的鬼!这个什么酒神,就是个大忽悠!”对着给那老翁撑伞之人,忽地挥掌猛扑了去。
“愿赌服输,这可不能怪谁!”
撑伞那瘦高个始终未发一言,却原来是醉仙门大弟子、字号‘酒神’,到这会儿才一张口说了一句。他撑伞那只手分毫未动,眼见武破天单掌独臂欺身击到,只也不紧不慢、单手一臂翻掌迎敌,一边说着,倏忽间已接了数招。
“我这可还没输!”
武破天口中说着,手上劲势更威,单掌呼呼不停。
“住手!”
李小白心下莫名,瞧着两人单臂对一掌,以快打快、均是刚猛一路,一时难分高下,撑伞那‘酒神’倘若腾出另一只手来,料是武破天肩宽体壮,也自有所不敌,想来个中蹊跷,与那‘酒神’自是大有干系,一声断喝、手上软鞭忽已甩出,直取对方持伞一臂,“把话说清楚!”
那‘酒神’脸色微变,只不愿以伞挡鞭,自也不想给鞭缠打在撑伞的手臂上,另一臂忙回掌当胸一格,反手撩开了鞭头,便是这么一缓,肩侧已给武破天结结实实拍了一掌,身子不由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站立不稳。
“公子不要动怒。”
几乎同一时间,那老翁说着手杖一横,看似随意,实已使上了浑雄内劲,只轻轻一扫,便将武破天整个往后撩退了几步,“这也是个小小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