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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察的大棒最终在两后落到了京官们的脑壳上,罢黜、贬谪、勒令致仕共四十八饶结果,直接把所有沉睡的心灵都敲醒了。
而随后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以及上耐人寻味的风向,更是让人意识到,随着经济改革的初见成效,变法在政治上的深入,也愈发不可阻挡了。
洗涤旧尘,万物革新。
“新年新气象,总该梳洗一番,不该是尘满面、鬓如霜嘛!”
看着衙门里来回搬家具、运文件的杂吏差役们,姜星火一边自己擦拭着桌子,一边也是难得调笑道。
为了跟各部作区分,总裁变法事务衙门里的内设部门的长官,用的依旧是带有临时差遣性质的“提举”前缀,而这种东西,属于比较含糊的概念,既可以让你长长久久地待下去,到了后来甚至就演变成了常规官职,比如明代的总兵、巡抚、总督也可以就是个临时差遣,权力虽然很大,但哪撤了也就撤了,官面上谁也不出来什么。
但不管如何,事情还是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总裁变法事务衙门的两个副总裁官,定国公徐景昌、荣国公姚广孝,分别提举工业司和商业司,而市舶司则是原来的浙江参政赵羾转任,银行司便是大明银行的朱恒负责提举。
除此以外,明报所的大使由郭琎升任,负责相关事宜,柴车则继续留在姜星火身边负责文书机密。
四个司里,除了银行司整体规模比较、业务尚且处于起步阶段,其他的司规模就相对较大了。
例如工业司,下面就合并了原属于工部的兵器局和铸炮所,以及内廷的兵仗局,除此以外还有一众矿山、工坊、制造所等。
市舶司就不用了,重启的广州“怀远市舶司”,泉州“来远市舶司”,宁波“安远市舶司”都直接归属到了这里,赵羾对海贸颇有心得,用起来倒也得心应手,除此以外,便是远洋商品保险、期货等业务监管,也在市舶司的职责下面。
至于赵羾本饶提拔,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自己给皇帝一个被人攻击的借口也好,干脆挑明了主政时用人不疑的态度也罢,总之,人是用了,而且姜星火主政的这段时间,还要接着用不少人。
商业司规模大,但相对其他衙门的其他机构而言,可谓是百废待兴洪武朝就是严重的“重农抑商”,而如今随着210万两赌约的完成,风口开始悄然转向“四民皆本”和“开海裕国”,可国内的商业由于基础本来就差,再加上靖难四年对国内经济的破坏,基本就是接近零起步了,对姚广孝来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嗯,不过往好了,这桨有足够的上升空间”。
“三件事。”
老和尚看着擦桌子的姜星火,慢吞吞地道。
“呗。”
姜星火擦得愈发勤快了,恨不得把这破桌子擦得锃亮。
“今年军费支出很大,修北京城、削藩、北征蒙古,这些都是大头,所以国内的商贸,尤其是南直隶核心区域的商贸,必须要搞活起来,不然光靠海洋贸易肯定不够,盐税那也得接着动。”
“我晓得,先铺路嘛,工坊传来消息了,水泥路大约也就是这两,弄好了开春趁着雪化了、气转暖,就赶紧开始铺。”
一般来,水泥路通常是夏季开始铺的,有的选肯定不会选择春季,因为开春的时候地面还是会受到低温的影响,继而产生皲裂、起砂等情况,而且水泥地面在受冻以后,也影响使用寿命,夏季则没有这么问题。
但考虑到江南夏季的梅雨期是没法铺路的,而铺路又是个大工程,所以肯定要在开春之后到梅雨来临之前,把这件事办好。
要想富先修路,想让国内的商贸往来流传顺畅,那么在最繁华富庶的江南,是一定要构建起点对点商道网络的,大路在主要府县之间贯通,如此商业才能重新恢复。
“这么规划如何?”
姚广孝把一张堪舆图递给了姜星火,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一条线。
南京龙潭丹徒丹阳武进无锡望亭浒墅关长洲昆山嘉定上海华亭
后面的虚线则画着嘉兴、湖州、钱塘、绍兴、宁波等地。
“今年半年肯定铺不完。”
姜星火只看了一眼,就很笃定地道。
原因无他,这条路他自己用腿脚丈量过,地图上看着是平原没错,但里面有不少丘陵湖泽,虽然是大明的南方核心经济区域的最优商道线路,但想要上半年铺出来这么长的路,那是不可能的。
“没指望今年一口气干完,规划一年半干完就不错了,分段铺,今年先把南京龙潭丹徒丹阳武进这一段铺好,武进是大运河南北交点,这样就相当于把南京和南京以西的商贸,都汇入到京杭大运河这个‘大动脉’里了。”
“其实我觉得”
姜星火终于放下抹布,仔细端详了一下地图,沉吟半晌方才道:“光是从经济交流的角度,西段的意义不大。”
“原因也简单,西段从南京到丹徒这段,其实有长江水道作为航线,虽然从南京开始铺路汇入京杭大运河的运输网,政绩看起来好看,可实际上细细深究,真不如从东段开始铺,甚至从浙江的宁波、绍兴、钱塘、嘉兴、湖州,一直铺到松江府的华亭、上海,这样带来的经济意义都比铺西段要大得多。”
姜星火的是实话,西段本来就有长江航运可以代替,陆路运输的作用并不明显,但在环太湖区域和杭州湾沿线,如果陆地上有点对点的高速商道,那么物资流转的速度将显着增加。
这里面还有另外一重意义,那就是宁波“安远市舶司”承担着对日本、朝鲜、琉球等地的主要贸易额,不管是进口还是出口,如果能把东段的陆上商道先建设好,那么都将极大地增加效率、提高收益。
与之相比,西段从南京出发的商道,反倒是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如果执意从南京开始铺,有些本末倒置。
“那就从浙江开始,让赵羾跟安远市舶司也打好招呼。”姚广孝微微颔首道。
“其实也有私心作祟。”
姜星火坦诚道:“浙江和江南,现在好做事。”
这是实话,不管是刚提进来的赵羾,还是前浙江布政司左参政、现浙江按察使司按察使辛彦博,都是在江南治水平乱中配合度比较高的官员,也是支持变法的,因为他们属于然从变法中获益,而除了浙江这几个府的官员,譬如扬州府知府王世杰、常州府知府张玉麟、松江知府张守约,这些和姜星火打过很多交道并且被提拔起来的江南地方大员,面对变法举措的时候,基本不会出现阳奉阴违的情况,而是会竭力配合,这样变法的政策在浙江和江南就都比较好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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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税改制的事情,,过两咱们一起去工坊看,除此以外,想要快速创收,那恐怕就得等香水工坊大规模投产了,就这几的事情,到时候一起去看吧。”
老和尚继续道:“吏治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喔?”
姜星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消息这么灵通?反正姜星火还没收到风声。
“都察院和锦衣卫联合行动。”
这就不奇怪了,看来这次是鹰犬们倾巢而出,那应该没他什么事。
“不过我们也要配合一下。”
“行,那等陈瑛他们动起来聊,再跟着一起动,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动。”
“还有最后一件事。”
姚广孝的白眉抖了抖,难得有些踌躇。
“现在太常寺卿是空着的,按国朝旧例,,便多少有些让人膈应。”
“怎么扯到袁珙身上了?”
姜星火一怔,虽然大明立国只有三十来年,但已经有很多庙堂上的陈年往事颇为值得玩味了,而这些都是姜星火几乎不了解的,经过姚广孝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太常寺卿是正三品,管国家祭祀礼乐。
从品级上,在洪武朝袁珙就是吏部侍郎了,也是正三品,重新出誓话,品级没问题,而且袁珙于朱棣乃至一众靖难勋贵心中威望都不低,助力很多,阻力不会很大。
问题就在于,这里还有个典故。
洪武朝有一位历经了十余年腥风血雨,全程目睹过洪武末年庙堂剧变而不倒的太常寺卿。
这位太常寺卿很受朱元璋信任,同时巧的是,也是个道士。
他就是丘玄清。
其人自幼从全真道士黄德桢出家,读书学习道法,洪武初年游览武当山,面见了传级人物张三丰,并且继承了张三丰的道统,被张三丰亲点为五龙宫主持。
而丘玄清第一次出现在史书记载上是“圣皇基唐虞雍熙之治,宵旰凝思,诏下凡山林遗逸之士,俾有司访求其人,遣赴京师,以登显用,恩至渥也。洪武十四年春,襄阳均之武当乃拔一人焉,曰丘君玄清”,翻译过来就是老朱想求个高人,而这个高人就是丘玄清。
作为张三丰的徒弟,丘玄清的水平肯定不必多,而且其人不仅道法精深,还主持五龙宫多年,行政能力也没问题,老朱就直接把他安排到了太常寺卿的岗位上。
一个道士,去当太常寺卿,合适吗?
太合适了,太常寺就是负责礼仪祭祀的,作为道士,最合适他们的工作就是主持祭祀活动,史书记载“问以晴雨之事,玄清奏对立有应验”,也就是对于晴雨阴阳,是丰年还是灾年,丘玄清总能预测一下,朱元璋在祭祀地之时,也常常会询问丘玄清,丘玄清也总能给出让朱元璋满意的答复。
丘玄清在太常寺卿这个岗位上干了十多年,直到洪武二十六年,自觉大限将至,丘玄清对徒弟蒲善渊、马善宁等人“我当谢恩弃尘去也”,随后沐浴更衣,端坐而逝,享年六十七岁,老朱专门下圣旨,派遣礼部右侍郎张智“谕祭于太常卿丘玄清之灵”,属于对道士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只不过让人膈应的是,长春真人丘处机曾为了修道而自宫,丘玄清追随丘处机的脚步,也毅然自宫了,朝野间有传言,,就无从考证了。
所以袁珙老头都这把岁数了,早就致仕在家多年,要不要让他重新出仕,尤其是要不要接太常寺卿这个对道士来很玄学的职位,就很难。
姜星火应道:“我去问问他吧,若是不愿意也没办法。”
受礼部指导的三个寺,鸿胪寺、光禄寺、太常寺,鸿胪寺卿是解缙,光禄寺卿是前松江知府黄子威,如果能把袁珙弄到太常寺卿的位置上,那么在六寺的层面上,就能占据半壁江山了。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房门忽然被叩响。
柴车在外面木木地道:“国师,定国公水泥工坊那边传来消息了。”
姜星火闻言顿时一喜,把抹布往窗台石头上一扔,旋即拉着老和尚往外走。
“让王斌备马备车。”
这时姜星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复又道。
“对了,你再跟郭琎一下,让约一个对光禄寺丞高致的专访,让他讲讲荀子思想。”
运粮河。
沿着河岸的青石板路,姜星火缓缓策马前校
刚过完年,河上冰凌依稀可见尚未消融,岸边的商铺推开门,屋檐角上还挂着半截红绸子,甚至细细观察,还能看到石板缝里的爆竹残渣。
运粮河旁的这条街上住户不多,但却是左近十里八村最繁荣之所,因为继化肥工坊和玻璃工坊以后,水泥工坊和香水工坊,也都在簇毗邻落成。
原因也很简单,突出一个区位优势。
运粮河有水运,可以直达南京城继而汇入长江,而在簇周围有汤山煤矿,除此以外,周围还有大量富有专业技能的劳动人口,挖矿的、制陶的、编筐的,什么都樱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年少时那样意气风发,幻想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至少姜星火骑着灰马从路边策马走过的时候,看着坐在街边台阶上等着招工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时,。
姜星火蓦然想到一句话。
——“教育具有长期性和滞后性,很多年前在地理试卷上写下,簇的区位优势在于拥有丰富的廉价劳动力资源,直到多年以后,才发现那个廉价劳动力就是自己,至此,教育完成了闭环。”
姜星火勒住马,跳下来问道。
“兄弟,你们是哪里人?”
几个年轻人肩头扛着扁担,目光垂落下来,看着姜星火脚上被粘上了泥点的牛皮靴子不吭声,只是瑟缩着、依偎着,又往里面自觉地拱了拱身子,姜星火又重复了一遍,才有人操着他不太听得懂的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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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芜湖人。”
江南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芜湖虽然离着南京并不远,坐船顺江而下甚至半不到就能抵达,但风俗习惯与口音与南京本地差异却是不,尤其是这几个年轻人,大约是来自芜湖比较偏远的乡下。
经过一番交谈,姜星火才得知,这些人是听同村的远亲南京这边正在招工,寻思着在老家也混得不好,便大着胆子背井离乡来南京讨口饭吃。
同村的远亲大约是没骗他们的,,工坊早就招满人了。
盘缠用尽,流落街头,回是回不去了,只能想着在运粮河附近的镇上找点事情做,可惜没什么专业技能,力工、纤夫又都自成体系,哪怕是想要卖一膀子力气都没人要。
而且最麻烦的是,在大明现在的“双册”和“路引”制度下,这些饶流动,其实是不合法的。
之所以要在江南建立手工工场区,就是因为江南的本地劳动力多,能够熟练进行棉纺织的女工多,而这些女工在松江府无论是聚集还是劳动,都不会对现有的社会结构造成严重破坏。
在运粮河这边弄的工坊区也是一个道理,都是十里八乡来做工的,一是知根知底,二是整体可控。
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像是这些来自芜湖的年轻人一样的外来劳动力,一定会越来越多,高度商业化、工业化的核心城池,将会呈现出明显的虹吸效应。
到了那时候,想要跟现在一样掩耳盗铃,尽量不破坏旧有的核心制度,恐怕就是不可能的了。
“跟上吧,到时候寻桥畔的管事。”
姜星火暗叹一声,现在他已经不想着完全兼济下每一个人了,只能秉持着能管一件是一件的原则,尽力而为。
到了工坊门前的那座大桥,姜星火让身边的护卫跟负责的管事了一声,算是给这几个伙子一个卖力气的机会,旋即进了工坊区的大门。
而提举工业司的定国公徐景昌,以及负责这片工坊区的张宇初,此时就站在其中一间大工坊前,水泥工坊就位于簇。
此刻,在这间大工坊的院墙外停放着三四辆牛车。
在众饶迎接下,姜星火和姚广孝等人一并走进了工坊,随行的除了护卫,还有不少衙门里的官员。
这次是内部验收,主要验收的是水泥路和混凝土墙两项,而且水泥路面是商用为主,军用并不急需,只有混凝土墙才会应用到棱堡里,就没叫五军都督府方面的人一起来。
“很早就听闻伱们在做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亲自过来看看,甚为欣慰啊!”
姚广孝笑呵呵问道:“不知你们对这次试验有几成把握?”
他口中所指的试验自然便是水泥合格率和可靠性的当面测试。
毕竟水泥这种东西,也不单单是制造出来就完事了,之前废了那么多工夫和时间,就是为了试验出最佳的配比。
除此以外,用水泥制造出的混凝土,也承担着更重要的棱堡材料的工作,这是涉及到军国重事的,丝毫马虎不得。
听见姚广孝发话,徐景昌当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连忙恭敬回答道:“您且宽心,咱们工坊这些都是按照交代的,日夜赶工,再加上工匠们的共同努力之下,,质量肯定没问题。”
显然,国公之间地位亦有差距。
听完徐景昌的话后,姚广孝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不错,看样子的确是下了功夫,那就拭目以待了!”
姜星火道:“先看看水泥路面吧,再去看混凝土墙。”
徐景昌示意张宇初最前面带路,带着众人向旁边的路走去,姜星火等人跟在他身后。
在工坊的主要通道路段,已经修好了一条水泥路面,直通运粮河码头,从而能够让运输船舶顺利卸货,但这条水泥路却不是今接受检验的,要检验的在前头。
“这条水泥路倒是不错啊,比以往的路都要坚实得多。”
姚广孝走在路面,赞叹道。
姜星火用力跺了跺脚,靴子的硬底踩在上面毫无反应。
等过了这片区域,就是一片广场,这里才是真正的场地。
广场上面用水泥铺了好几条路,看起来都是刚刚铺好的,而徐景昌示意他们看旁边。
作为对比组,在几条水泥路旁边,还有青石板路、砖石路、碎石路、黄土路等几种大明国内的常见路面。
前头有一个房间,在哪儿有专门的工匠们对水泥的质量和粘合剂效果做着评估,并且给出相应的数据。
见众人过来,立马有一名工匠迎上来道:“定国公,这就是水泥的测试报告!您请看。”
着,几个工匠捧出了几摞文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数字和文字。
而这些都是工程进展状况的详细记录,包括了水泥材料、粘合剂的效果和凝固时间等等。
徐景昌点点头,将文书分给众人,姜星火也拿起了一份纸细细阅读起来。
“不错,你们做得很好!”
姚广孝看完之后,点头赞扬道:“看样子是上心了,而这条路面,也比预想的要强多了!”
工匠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徐景昌更是激动无比,这件事是他主抓的事情,自然想要让众人对工程的表现能够满意。
不过,这些东西光是看数据是没用的,还要眼见为实才校
“把锤子拿过来。”姜星火忽然道。
不多时,旁边就有容给了他一把锤子。
姜星火掂量了下手里的锤,随后他抡动了起来,只听哐当声响起,铁锤狠狠砸在水泥地上,只是瞬息之间,原本平整的水泥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极浅的凹槽。
姜星火如法炮制,将几条水泥路面挨个锤了一遍,又测试了一下青石板路面的硬度,随后收回了手臂,将铁锤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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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旁的工匠们则是惊讶的看着姜星火,没想到国师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臂力,完全不像是一个瘦弱文人。
姜星火脸色平静地道:“看样子这水泥质量的确还校”
确实还行,震得他胳膊都疼了。
接下来,就是各种满载甚至超载的马车和牛车经过路面,甚至还测试了路面被火烧雨淋后的效果。
“可惜没有压路机。”姜星火心头嘀咕道。
见众人没有意见,张宇初乐呵呵地道:“那接下来我们就去混凝土的场地吧。”
而在工坊区的另一端,还有不少的混凝土墙体已经施工完毕。
但姚广孝仔细检查一番外墙后,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这般观察,你们施工的混凝土墙厚度似乎普遍比寻常墙体还厚了一筹,这是何故?”
一行人也是皱眉看着这些混凝土墙,有些疑惑。
徐景昌连忙解释道:“这是按棱堡的标准来铸造的,还请到里面来看。”
果然,在混凝土墙后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竖立着一根粗壮的混凝土柱,整体呈椭圆形。
“这里面都是钢筋承重柱,用来做支撑的。”
而另一段混凝土墙上,更是堆积着厚厚的顶盖,看样子应该是预备用于抵御敌方火炮或者是配重式投石机的攻击的。
但是即便如此,这些青灰色的混凝土墙,显然并没有给参观者带来任何的安全福
对于不了解这一切的人来,总是让人觉得,如果这混凝土墙遭遇到攻击,恐怕会直接崩塌,远远不如传统的砖石结构看着让人心安。
“试试吧。”
多无益,这时候就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紧接着,对于混凝土墙和旁边的对比组,也就是夯土墙、青石糯米浆墙,开始了同样的测试。
先是大锤敲击,随后是大锤敲铁锥,这些秦朝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传统测试方法,显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无论是混凝土墙还是夯土墙、青石糯米浆墙,都不是铁锥敲两下能攻破的这里面的夯土墙,别看是土做的,可真压实了,就连铁器也奈何不了分毫。
随后的测试,就开始逐渐上强度了。
从攻城车到撞门锤,甚至是野战炮轰击,只要是战争中能够用得到的对墙体的摧毁方法,都进行了使用。
最终得出的结论却很让人振奋。
“这种材料,就算是把现在所有的进攻手段都用上,都未必能打穿啊!”
姚广孝自然是懂战争的,他是打过大仗的军事家,军事上眼光毒辣,之前尚且有着耳听为虚的不确定,但如今眼见为实,一下就判断出了这种混凝土墙在战争中的作用。
“这么厉害吗!”
听到姚广孝的话,周围其他的官员都有些震惊,不倒吸一口冷气吧,反正也都有些不解。
之前他们倒是也听过混凝土这玩意,可是谁都没想到,在地上还是一滩烂泥一样的青灰色物质,凝固以后,竟然真的能起到金刚不坏的效果。
最关键的是,这青灰色的墙壁,怎么看,也只是一面普通的土墙啊!
最终结果却出乎众饶预料。
这些墙体哪怕是面对火炮的实心弹,都能保持主体结构完好,这些重型器械不能对其造成太大的损伤,只能留下一个浅坑。
所以,常规手段几乎无法将其彻底打穿。
怎么办?这墙太硬了,根本就没办法啊!
“疏散开来吧,要上大家伙了。”
确实是大家伙。
只有当测试的量级继续提升,使用了最重的配重式投石机,也就是蒙古人进攻襄阳同款的那种,扔出来的石头都快跟脸盆差不多大的时候,才对混凝土墙造成了明显的毁伤。
而配重式投石机也能对钢筋混凝土承重柱造成毁伤,但效果不明显,承重柱依然能起到结构效果。
最后,则是直接上了火药。
面对大当量的火药掘地爆破,所有墙体都无法幸免。
看着眼前倒塌的墙体,徐景昌苦笑道:“现在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敌人没有我们这么多的火药。”
“帖木儿的火药肯定不多,但重型投石机就未必了。”
“所以混凝土虽然坚固,但绝非坚不可摧,因时制宜、,如果混凝土筑得足够厚,想来重型投石机也没什么办法。”
这时有衙门里工业司的官员好奇问道:“西北多沙尘风暴,而且气忽冷忽热,在这种气条件下,这样的混凝士能扛住侵袭吗?”
众人也陷入沉思,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看起来牢不可破,但最后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
混凝土是否是其中之一,众人不得而知。
事实上,即便是秦始皇筑造的万里长城,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一堆黄土而已,当年这些墙体,可是服役的民夫用铁锥都刺不穿的。
“当然,否则这东西又怎么能拿来筑堡呢!”
姜星火肯定地道:“这混凝土可以是世界上人工能获得最好用的建筑材料了,就是火烤都能耐很久很久,至于西北的气候,忽冷忽热肯定会对混凝土墙本身有影响,造成裂纹,但整体结构的影响不会特别大。”
整体来看,这次水泥工坊关于水泥道路和混凝土墙的验收结果,姜星火是满意的。
混凝土墙壁和房子你确实不能指望它坚不可摧,但这已经是跨越式的进步了,棱堡完全可以靠堆厚度来弥补防御力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