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徐庶出使
“子瑜此来，所为何事？”
寒暄过后，周琦饶有兴趣的问道。
诸葛瑾微微行礼，道：“吾此来为救将军性命也！”
许褚闻言，当即手按刀柄，虎目圆瞪，喝道：“竖子休得口出妄言，欺吾手中之刃不利耶？”
周琦眼睛微微眯起，就这样静静看着诸葛瑾，想要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诸葛瑾却丝毫不惧，反而仰着脖子，道：“某大好头颅在此，将军想杀便杀，某绝不眨一下眼睛。”
许褚大怒，当即拔出佩刀，携带这么多年冲锋陷阵的杀人气势，直接挥刀朝着诸葛瑾的脖子斩去。
刀锋携带劲风而来，诸葛瑾却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丝毫惧色，甚至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仲康休得无礼！”
眼看刀锋即将斩掉诸葛瑾首级，周琦终于开口了，对着许褚出言呵斥。
“嗡！”
刀锋携带强大劲风，停留在了距离诸葛瑾脖子不足三寸的位置，刀身因为骤停的缘故，还在轻轻颤抖，嗡嗡作响。
诸葛瑾表面看似丝毫不惧，实际上在面对许褚那骇人气势的时候，手心却是已经冒出了汗珠，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也在轻微颤抖。
直到许褚挥出来的长刀停了下来，诸葛瑾才稍稍舒了口气。
他此番虽是为了结盟而来，却也代表徐州牧刘玄德，自然不能卑躬屈膝，弱了自家君主的气势。
很显然，双方的第一次交锋，诸葛瑾略占上风。
周琦挥手示意许褚退下，而后饶有兴致的看向诸葛瑾，问道：“子瑜何出此言？”
诸葛瑾笑道：“车骑将军可知，你已经命不久矣？”
看着诸葛瑾这般老掉牙的说客出场方式，周琦却也不为所动，道：“孤坐拥两州之地，麾下战将千员，雄兵二十万。”
“试问天下之大，谁人敢取孤性命？”
“谁人又能取孤性命？”
诸葛瑾却是正色道：“将军无故先伐荆州，如今又出兵攻打益州，视朝廷法度于何地？”
“袁本初见将军势大，岂会坐视不理？”
“彼若令天子下诏，号召天下诸侯共击将军，将军又如何应对？”
周琦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道：“孤受天子册封，为车骑将军、假节，督荆、扬、交、益四州兵事。”
“刘景升自任荆州牧以来，不恤百姓，不修仁德，以致荆州上至世家豪绅，下至平民百姓，皆请愿令孤起兵攻之。”
他起身张开双臂，道：“孤伐荆州，上合天意，下顺民心，大军所至，士人、百姓无不箪食壶浆出门相迎。”
“子瑜所言无故先伐荆州，岂不可笑？”
众人闻言，尽皆汗颜，没想到自家主公脸色如此厚，不过却没有人敢当面反驳。
诸葛瑾自不相信周琦的鬼话，然而荆州已经被其拿下，现在再讨论荆州的问题已经没有必要。
更何况，周琦当时的确假节，有督南方四州军事之责。
他朗声道：“攻打荆州暂且不表，车骑将军此番攻入益州，恐怕没有道理吧。”
“若吾所料不差，恐怕要不了多久，天子就会降诏责备车骑将军，并且收回将军持节之权。”
“彼时，将军有何借口继续攻打益州？”
周琦正色道：“子瑜此言差矣，不论以后如何，至少如今孤仍有督南方四州军事之责。”
“况且并非孤主动兴兵攻益州，乃是巴郡士人、百姓不堪刘焉父子与东州人氏压迫，主动起兵将巴郡交由孤管辖。”
“孤岂能无视百姓如此拳拳之心？”
“且那刘焉断绝交通，妄造天子车辇，不纳朝贡，明显已有不臣之心。”
“其子刘璋未得朝廷册封，擅自关押朝廷所封益州刺史，并且自领益州牧之职，此举与叛逆之举有何区别？”
“先帝封孤为车骑将军，主掌征伐平叛，岂能坐视不臣之人占据巴蜀之地？”
“孤伐益州，顺天应民，无可指摘！”
周琦之言铿锵有力，居然让诸葛瑾无言以对。
他苦笑两声，道：“车骑将军雄辩之才吾不及也，然将军恐怕不知，朝廷并不认可将军之行为，已经降诏令吾主以及豫州袁公路起兵南下，以攻将军。”
“将军此时若不撤兵，待荆、扬两州被大军攻克，悔之晚矣！”
周琦闻言，不由脸色一沉。
他虽然早就料到，袁绍可能会趁着自己攻打益州之际，搞些小动作，终究还是想着二人毕竟有旧情，抱着些许幻想。
却没想到，袁绍行事居然如此果断。
恐怕自此以后，曾经相交莫逆的二人，真的就只能走向敌对面，刀兵相向了。
他死死盯着诸葛瑾，沉声问道：“子瑜此来，欲宣战耶？欲示威耶？”
感受着周琦身上那久居高位所带来的的压迫，诸葛瑾却是摇头道：“车骑将军想岔了。”
“吾主素闻车骑将军受先帝器重，忠君爱国，特派我来与将军缔结盟约，共兴汉室。”
诸葛瑾的这番话，反倒让周琦与田丰等人诧异。
周琦与田丰交换了一下视线，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问道：“孤亦闻玄德公忠义、仁厚，只恨不能与之一见。”
只不过，周琦却仍旧咄咄逼人的问道：“既然袁本初以天子名义，让玄德公起兵攻我，玄德公为何非但不从，反而要与孤缔结盟约？”
诸葛瑾叹道：“朝廷先后经历董卓之乱，李郭汜之乱，还有天子东迁之乱，满朝公卿死伤无数，天子看似乃天下共主，实则成为野心勃勃之辈手中傀儡。”
“汝南袁术四世五公，世受皇恩，却不知报答朝廷厚恩，袁氏兄弟反而野心勃勃，割据一方。”
“袁本初西迎天子，看似对汉室忠心耿耿，然自天子移驾至邺城以后，其所封皆为自己心腹，几乎将朝廷以及天子完全架空。”
“此等野心勃勃之辈，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吾主虽碍于天子威严不得不从，却也知晓车骑将军受先帝托孤之恩，心向汉室，这才不忍与将军刀兵相向。”
“吾主欲虚张声势佯攻丹阳，却遣我暗中前来与车骑将军订立盟约。”
“盟约若成，永不相背！”
周琦闻言，不由脸色肃然，思量半晌以后说道：“兹事体大，子瑜暂且下去休息，待孤与臣下商议完毕以后，再给子瑜回复。”
诸葛瑾离去以后，周琦当即看向田丰以及徐庶，问道：“刘备与孤结盟之事，是否可信？”
田丰沉吟半晌，道：“应该不会有错。”
周琦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田丰道：“徐州乃四战之地，刘玄德四周皆强敌环视，每日战战兢兢。”
“主公当初没有选择趁乱攻打徐州，而是夺取荆州，也未尝没有因为徐州不好守且四面受敌之故。”
“刘备若依袁绍之言攻打扬州，必结怨于主公，日后必然孤立无援。”
“彼表面顺从袁绍，反而暗中与主公结盟，却是最好的选择，如此至少能够保住徐州基业。”
周琦问道：“他就不担心孤以后出尔反尔，见死不救吗？”
田丰反问道：“主公会吗？”
周琦闻言，不由大笑起来。
他的确不会。
对于现在的周琦而言，攻打徐州并没有什么好处，把刘备放在那里，反而能够为自己牵制住北方诸侯，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有刘备这颗钉子钉在那里，就不担心袁绍、曹操大举南下。
周琦看向徐庶，问道：“元直以为，可否与刘备结盟？”
徐庶点头道：“自然可以，不过结盟容易，想要让盟约牢固却并不容易。”
“既然主公与玄德公都迫切需要与对方结盟，不如各自交换质子，如此才能让彼此之间取得信任。”
周琦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为了结盟交换质子，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罕见，战国时期秦国就有三位君主年幼时当过质子，他们分别是秦昭襄王、秦庄襄王以及秦始皇。
除了在位时间较短的秦庄襄王以外，秦昭襄王为秦国的统一大业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秦始皇更是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成为了千古一帝。
周琦问道：“若交换质子，当遣何人前去徐州？”
田丰与徐庶对视一眼，却都不敢言语。
派遣质子并非小事，质子身份不够，不足以让双方缔结牢不可破的盟约。
想让质子身份足够，就必须派遣周琦的子嗣。
就连女儿分量都不够，最好是儿子，不过这种事情牵扯到周琦家事，哪怕情商低如田丰，也不敢随便开口。
看到二人皆沉默不语，周琦思索过后，当即恍然大悟。
他沉吟许久，而后说道：“吾闻刘玄德娶了糜竺之妹，不久前刚刚诞下一子，乃是其嫡长子，可有此事？”
田丰道：“确有其事。”
刘备长子并非刘禅，而是早在徐州之时，就育有一儿两女，不过后来刘备兵败，妻儿都被曹操掳走，此后一儿两女就下落不明，再无记载。
正是因为此事，中年无子的刘备才会认了刘封为义子。
直到后来甘夫人生下刘禅，刘备才终于再次拥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现如今，刘备长子刚刚诞生不久，尚且为襁褓中的婴儿，也是刘备唯一的子嗣，分量的确够重。
周琦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走动，过了许久才说道：“孤欲遣统儿赴徐州为质子，交换刘玄德之嫡长子，诸位以为如何？”
田丰、徐庶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前者硬着头皮说道：“刘玄德现在只有一位嫡长子，公子统固然身份尊贵，终究并非长子，质子身份不对等，恐怕刘玄德不会同意。”
交换质子，既关乎双方颜面，又关乎实打实的信任与利益。
周琦虽说实力更强，只不过他现在本就儿女成群，派遣儿子出去担任质子的含金量，可就比不上只拥有独子的刘备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用拥有继承权的嫡长子，周琦却只想派遣次子前去，就更说不过去了。
周琦闻言，不由眉头微皱。
长子周继已经十一岁，这些年周琦一直将其当做继承人培养，年仅十一的周继也没有辜负周琦的期望，聪慧且稳重。
若悉心培养，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费尽心血栽培了十一年，如果只是换取刘备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周琦也有些不甘心。
思量许久以后，周琦想到了自己的宏图霸业，再加上他素知刘备为人，晓得质子在徐州应该不会有危险，终究还是咬牙说道：“若是公子继呢？”
田丰、徐庶两人却是犹豫了，周继可是嫡长子，未来需要继承周琦的基业，派出去当质子多少有些风险。
周琦深吸口气，道：“公子继若始终留在身边，就如囚笼之中的金丝雀，终究难堪大任。”
“派出去担任质子锻炼一番，对其也未尝没有好处。”
周琦遂命人传来诸葛瑾，直截了当的说道：“与玄德公订立盟约，永不背叛，实乃吾之所愿。”
“不过若只是凭借一纸盟约，恐怕很难约束双方。”
“孤欲遣人前往徐州，与玄德公商议具体事宜，子瑜以为如何？”
诸葛瑾闻言不由大喜，急忙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周琦乃派遣徐庶为使者，前往徐州拜见刘备。
徐庶抵达徐州以后，并没有直接商谈交换质子之事，而是率先见到了刘备那尚且不满一岁的儿子，并且记住了对方的容貌特征。
交还质子，并非小事。
刘备儿子太小，又是独子，对方未必愿意。
如果徐庶提前说出交还质子，对方很有可能会使用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把亲生儿子藏匿起来，却是用其余婴孩替代。
婴孩容貌未定，外人很难断定。
徐庶也是打听到了，刘备儿子左脚脚底板上面拥有一颗痣，这才放下心来。
确定了婴孩的身份以后，徐庶这才找到刘备，说道：“车骑将军欲与使君缔结盟约，却又担心一纸文书难以约束双方。”
“不若效仿古法，互遣嫡长子为质子，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徐庶的这个建议，却让刘备有些犯难了。
他今年三十五岁，才中年得子，不知有多么高兴，也将其当做继承人看待。
若将不足一岁的婴孩派出去当质子，先不论会不会有夭折的可能，刘备也担心自己后继无人。
他可不像周琦那般，拥有还几个儿子能够继承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