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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荀攸设计破公孙

  单独被刘备接见问及,诸葛瑾反而没有了方才的锋芒毕露,开始变得谦逊而有礼。

  之所以如此,只因此时的琅琊诸葛氏,远不如历史上那般显赫,再加上徐州乃四战之地,诸葛氏世代居住于徐州,处境堪忧。

  诸葛瑾在宴会上一改常态,变得如此锋芒毕露,除了的确想为刘备分忧以外,也未尝没有打算借此以为进身之阶。

  诸葛瑾虽然年轻,却敏锐的觉察到了,刘备麾下并不缺良将,所缺者只是谋士而已。

  只要自己表现足够出色,未必不能得到刘备的赏识,继而一步登天。

  他看着满脸愁容的刘备,却并没有直接表露自己的想法,而是也跟着叹道:“徐州的确乃四战之地,相邻诸侯皆实力强大。”

  “使君作为徐州之主,觉得相邻诸侯谁可为友,谁必然为敌?”

  刘备沉吟许久,继而说道:“徐州与曹操有血海深仇,不可化解,早晚必有一场生死大战,此不可为友也。”

  “袁绍有横扫河北之势,他日彼若南下,徐州亦是首当其冲,除非我舍弃徐州基业,否则亦不可为友。”

  “至于袁公路与周子异,尚且难以捉摸。”

  “我虽脱离公孙伯圭,终究尚有一份情谊,或可引为外援。”

  听着刘备的这番话,诸葛瑾已经知晓了对方心中所想,当即就有了计较。

  诸葛瑾说道:“诚如使君所言,袁本初、曹孟德不可为友,早晚必然图徐州。”

  “至于袁公路,此人虽出身汝南袁氏,却徒有虚名,天性骄肆,盲目自大,且毫无立场可言。”

  “若吾所料不差,彼早晚亦会取徐州。”

  刘备闻言,却是心中凛然。

  事实上,早在糜竺迎刘备为徐州牧之前,陈群就曾经劝过刘备,袁术势强,若东取徐州,必与争之。

  刘备急于拥有自己的地盘,而且考虑到双方毕竟是名义上的盟友,正在一起攻打曹操,因此也不以为意。

  却没想到,诸葛瑾居然也有此断言,那么刘备就不得不重视了。

  若袁术都不能依为盟友,那么刘备所能依仗者也只剩下田楷与孔融了。

  莫说前者本就与刘备有些许不快,就算对方真的愿意帮助刘备,可现在袁绍在青州的攻势源源不断,田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孔融,连黄巾军都打不过,又怎能指望对方呢?

  眼看刘备面露愁苦之色,诸葛瑾适时劝道:“将军也无需太过忧虑。”

  刘备苦笑道:“强敌环视,吾居于徐州每日战战兢兢,如何不忧?”

  诸葛瑾安慰道:“使君莫要忘了,南方还有一位强大的诸侯。”

  刘备神情微动,道:“可是车骑将军周子异?”

  诸葛瑾点了点头

  刘备苦笑道:“车骑将军固然实力强横,奈何我与之素无交情,彼不谋夺徐州便罢,又岂会为了我与其余诸侯为敌?”

  诸葛瑾却是摇了摇头,道:“使君此言差矣。”

  “纵观当今局势,最强两大诸侯分列南北,袁本初有一统河北之势,周子异却有吞并长江以南之心。”

  “若吾所料不差,未来二人必然将彼此视为生平大敌。”

  “袁本初此次挟天子以令诸侯,妄图阻止周子异入蜀,就能看出一二。”

  “若令袁本初尽占长江以北之地,纵然周子异取下南方四州,二者相比又是孰强孰弱?”

  刘备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自然是袁本初强而周子异弱。”

  诸葛瑾点头道:“虽说自黄巾之乱以来,北方饱受战祸,以致户口大幅度流失,然中原以及北方所辖人口,终究要远远超过南方。”

  “且世家大族多聚集于北方,袁本初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又挟天子以令诸侯,麾下人才必然远超周子异。”

  “若使君处于周子异境地,会如何作为?”

  刘备略微沉吟,继而眼睛大亮,道:“自然是寻求盟友!”

  诸葛瑾面含笑意,点头道:“正是如此。”

  “曹操唯袁本初马首是瞻,车骑将军欲寻盟友,必然要在使君与袁公路二人之间。”

  “袁公路虽与袁本初不睦,终究乃同族兄弟,且其人贪婪无度,狂妄自大,性情反复无常,并非盟友最佳人选。”

  “反观使君,名声极佳,又占据徐州此等军事要地。”

  “袁本初若不吞并徐州,必然不会轻易南下与周子异交锋,袁本初知道这点,周子异自然也知晓。”

  “因此,袁本初若攻徐州,车骑将军必不会坐视不理。”

  刘备闻言,喜忧参半。

  喜的是,若有周琦作为后盾,至少不用独自面对庞然大物一般的袁绍。

  忧的是,周琦虽会出兵相助徐州,终究是把这里当做是抵御袁绍的桥头堡,徐州此后恐怕会兵祸不休。

  不过很快,他就颓然道:“可是现在,袁本初以天子诏书压我,若我不出兵扬州,则不忠于朝廷;若是出兵扬州,必会令周子异记恨。”

  诸葛瑾闻言却是笑道:“此事易也。”

  “使君可多竖旗帜,出兵两万,诈成五万,大张旗鼓去攻扬州。”

  “使君却提前秘密派人去见车骑将军,告知对方出兵乃是无奈之举,并且暗中订立盟约,如此既不违背朝廷诏令,又可以不结怨于车骑将军,岂非两全其美之策?”

  “吾料定袁本初必不会给徐州调拨钱粮,彼时使君可以徐州粮尽为由,引兵撤退,亦不会落人话柄。”

  刘备闻言大喜,当即紧握诸葛瑾双手,道:“子瑜可愿为我出使荆州?”

  诸葛瑾道:“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刘备因为得到了诸葛瑾这样的大才而欣喜,可惜诸葛瑾终究不是诸葛亮,而且尚未达到其本人历史上的那种高度。

  诸葛瑾的谋划,虽然能为刘备解决一时危机,并且给他指明方向,找到周琦这样一个靠山。

  只不过,这种谋划终究只能让刘备困守徐州,成为其余强大诸侯之间博弈的棋子。

  若是成年的诸葛亮为刘备谋划,恐怕就会是另一番结局了。

  只可惜,诸葛亮终究还是太小,等到对方真正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以后,天下局势又会变成怎样?

  且不论刘备一面大张旗鼓兴兵攻打扬州,一面暗中派遣诸葛瑾出使荆州。

  与此同时,袁术在权衡利弊,看到刘备出兵攻打周琦,自己的后顾之忧曹操也开始进兵关中以后,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尽起豫州兵马前去攻打江夏郡。

  袁术之所以不打襄阳,是因为知道襄阳不好打。

  冀州,邺城,大将军府。

  眼看袁术、曹操、刘备都按照荀攸所预料的那般行事,袁绍不由越加重重荀攸,道:“孤欲北伐,往征公孙瓒,一统河北,可否?”

  荀攸拜服道:“大将军果乃睿智君主,与攸所想不谋而合!”

  袁绍闻言,不由面露得色,一脸傲娇的捋了捋胡须。

  看到袁绍心情甚好,荀攸继续说道:“大将军欲征公孙瓒,必要先调拨兵马、钱粮,前后至少耗费月余。吾有一策,可在大将军调拨钱粮期间,令幽州不战自乱,公孙瓒自顾不暇。”

  其实按照荀攸的想法,此时起大军攻打公孙瓒,并非明智之举。

  虽说公孙瓒杀刘虞以后,大失人心。

  然而幽、冀两州屡次交战,不知多少幽州儿郎战死沙场,幽州百姓对于袁绍的观感也并不算好。

  一旦袁绍此时兴兵攻打幽州,反而会将那些不满公孙瓒之人,推到冀州的对立面,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不过荀攸并非田丰、沮授之流,在劝谏之前会先揣摩君主心意,并不会直言劝谏惹得君主不悦。

  如此,非但不能起到劝谏作用,甚至会引起君主的不满。

  袁绍闻言,当即来了兴趣,问道:“公达有何良策?”

  荀攸道:“公孙瓒杀幽州牧刘虞,大失人心,刘虞旧部以及乌桓人,皆心生愤恨。”

  “大将军可于筹备粮草之际,派遣能言善辩之人携带重礼以及朝廷所册封官职,挑唆他们引兵攻打公孙瓒。”

  “二者交锋,无论孰胜孰负,等到分出结果以后,大将军都可率领麾下大军,以犁庭扫穴之势拿下幽州全境,坐收渔翁之利。”

  袁绍闻言,不由大喜过望,道:“公达真吾之子房也!”

  不得不说,荀攸这种谋士的确擅长把握人心。

  他若在袁绍提出攻打公孙瓒的时候,直接出言反对,再说出挑唆刘虞旧部叛乱之事,必会引得袁绍不悦。

  经过这么一加工,荀攸的计策就成了对袁绍起兵攻幽州的补充,并且还迎合了袁绍好大喜功的性格特点,直接画下了一个大饼,自然引得袁绍高兴不已。

  却说公孙瓒击杀刘虞,得到整个幽州以后,日益骄矜,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

  未曾想,公孙瓒的种种暴行,更是让刘虞旧部以及幽州百姓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仇恨的种子也在心中生根发芽。

  这一日。

  刘虞帐下从事,渔阳人鲜于辅秘密召来自己的族弟鲜于银,道:“刘使君生前待吾等甚厚,却为公孙瓒那厮所杀。彼得幽州以后,不知体恤百姓,反而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

  “吾欲联合使君旧部,召集州中兵马共讨公孙逆贼,为使君报仇雪恨,汝可愿助我?”

  鲜于银闻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沉声道:“使君厚恩,哪怕粉身碎骨,舍此残躯,亦难相报,吾又岂会拒绝?”

  鲜于辅闻言大喜,道:“除了我等以外,乌桓人亦受使君厚恩,且与公孙瓒有怨,这些年饱受公孙瓒屠杀、压迫。”

  “只是迫于公孙瓒势力,麾下兵马骁勇善战,才不敢反抗。”

  “燕人阎柔,深得乌桓、鲜卑人信任,吾等可共举其为乌桓司马,以图大事!”

  兄弟二人正在商议起兵叛乱之际,忽有左右来报,言故人来访。

  鲜于辅不知何人来访,却也不敢怠慢,急忙前去相见,待看清楚来人面容以后,不由脸色微变。

  他拔剑在手,厉声喝道:“审配,汝怎么敢来吾营中!”

  审配却是微微一笑,道:“吾领天子诏书而来,将军何故如此?”

  鲜于辅闻言,不由眉头微皱,问道:“诏书何在?”

  审配淡定自若的从怀中拿出诏书,递到了鲜于辅手中,正色道:“朝廷得知宗正刘幽州被公孙瓒所杀,压迫幽州百姓。知将军乃忠义之人,特封将军为护乌桓校尉,可于幽州召集人马,斩杀叛逆公孙瓒。”

  “鲜于校尉若需要帮助,兵马、粮草尽可开口,朝廷必然鼎力相助。”

  鲜于辅闻言,打开诏书看完里面的内容以后,不由目光闪动,继而行礼道:“多谢朝廷厚爱,某必不辱使命,斩公孙瓒为刘幽州报仇雪恨!”

  鲜于辅对于袁绍还不怎么信任,因此并未提起粮草、兵马之事。

  却说鲜于辅有了护乌桓校尉这个名头,做起事来更加名正言顺。

  两兄弟前去拜访阎柔,泣道:“刘使君厚待幽州百姓,就连鲜卑、乌桓人亦受其厚恩。”

  “今刘使君为公孙瓒所杀,幽州吏民以及使君旧部无不痛哭切齿。”

  “公孙瓒自得幽州以来,更是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

  “阎兄亦为幽州之民,应该对此感同身受,朝廷册封在下为护乌桓校尉,吾欲拜阎兄为乌桓司马,招收使君旧部,一统讨伐公孙瓒,为刘使君报仇雪恨,为幽州百姓伸冤。”

  “不知阎兄可愿与吾共图大事?”

  阎柔闻言,当即说道:“既是为刘使君报仇,某自当义无反顾。”

  “某与乌桓、鲜卑人多有往来,鲜于校尉先去联络使君旧部,某自去联络鲜卑、乌桓人。”

  鲜于辅闻言大喜,三人振臂一呼,对于乌桓人又诱之以利,很快就招到了胡汉兵马数万。

  三人率众攻打渔阳郡,渔阳太守邹丹引兵出潞北,纵马上前,遥指鲜于辅等人,骂道:“反国逆贼,安敢犯吾边境?”

  阎柔拍马而出,指着邹丹骂道:“鲜于将军乃朝廷亲封护乌桓校尉,汝不过公孙瓒帐下一伪郡守,也敢在此口出妄言?”

  邹丹大怒,纵马上前,喝道:“休逞口舌之力,逆贼受死!”

  阎柔丝毫不惧,提枪冲杀而来,两人斗了十余合,邹丹力气不济,拨马便逃。

  阎柔大喝一声:“逆贼休走!”

  阎柔胯下战马,乃是鲜卑大人所赠送,速度极快,纵然在整个幽州都非常罕见,双方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邹丹没逃多久,便被阎柔追上,一枪将其刺死,而后拔剑斩掉邹丹首级,挑在半空之中,厉声喝道:“贼将已死,诸君随我杀敌!”

  “杀!”

  数万汉、胡人联军见状,纷纷士气大增,纵马冲杀而来。

  反观邹丹麾下,看到主将已死,纷纷作鸟兽散,鲜于辅挥军掩杀,为了给刘虞报仇,根本不抓俘虏,斩首四千余级。

  联军初战大胜,阎柔当即说道:“乌桓各部深惧公孙瓒之威,不敢引兵前来相助。今日我等大破公孙部将,若再向乌桓各部借兵,必有奇效。”

  阎柔乃派人向乌桓峭王借兵。

  果不其然,乌桓峭王感刘虞恩德,再加上看到公孙瓒麾下如此不堪一击,当即率同族之人及鲜卑七千余骑,与鲜于辅合兵一处,往南迎刘虞之子刘和,奉其为主。

  刘和既至,袁绍趁机表其为幽州刺史。

  刘和振臂一呼,幽州各地官吏以及百姓纷纷响应,不多时便啸聚十万之众。

  袁绍更是让麾下大将鞠义率兵前去相助,双方合兵一处,于鲍丘大破公孙瓒,不收俘虏,斩首二万余级。

  眼看公孙瓒大败,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公孙瓒所置长官,与鲜于辅、刘和兵联合。

  公孙瓒屡战屡败,逃回易京,军中粮草不济,只能靠开置屯田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而此时,鲜于辅等人却起了别样心思,并不急着剿灭公孙瓒,反而占据了六郡之地,随后上表向袁绍称臣讨封。

  麴义帐下只有数千人,根本难以攻克易京。

  消息传回邺城以后,荀攸当即对着袁绍说道:“大将军,是时候尽起冀州兵马,前去剿灭公孙瓒了。”

  袁绍此时却是犹豫了,道:“公孙瓒败局已定,有鲜于辅等人在侧,且今岁大旱,何必空耗钱粮率领大军出征?”

  荀攸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公孙瓒虽连战连败,却仍有数万兵马,鲜于辅等人各怀心思,只想占据幽州各郡,不愿耗费兵力攻打公孙瓒。”

  “长此以往,纵然大将军日后剿灭了公孙瓒,仍旧会为他人添作嫁衣矣!”

  荀攸这番话可没有危言耸听。

  历史上,袁绍时隔三年才下定决心彻底消灭公孙瓒,刚刚消灭公孙瓒就迫不及待发动了官渡之战。

  那个时候,幽州六郡名义上归属袁绍管辖,实际上却被鲜于辅等人所控制。

  甚至于,鲜于辅等人还背刺袁绍,主动投靠了曹操,以致袁绍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