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司徒云梦醒了过来。
她觉得头有些微微发胀,想起之前的事仍心有余悸,细看四周,才惊觉这是一个琉璃遍布的幻彩世界,龙纱迷人眼、檀香醉人心,她爬起身侧坐在凤羽床榻之上。
“好乱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司徒云梦心乱如麻,捂着胸口,突然发现身上的衣着完全不一样了,朱红丝裳配牡丹诃子,艳彩罗裙配粉红束带,脚踝上还戴着一对暗红色的脚环。
司徒云梦下意识抚了抚胸前玉坠,庆幸那玉坠还在,茫然环顾周遭,忽而听到轩窗外传来一阵悠扬而熟悉的琴声。
“对了,我是败在了她手里……她不杀我只是为了要折磨我。”司徒云梦念及于此,便想下床去找水落樱,两只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挪动起来尚且十分困难,更别提下床。
“我这是……?”司徒云梦双手握住右脚,尽其所能地想抬起来,奈何纹丝不动,终于,她发现问题的关键在那对脚环上,脚环重得离奇,且触肌生根,单只估计也有五六十斤,她体魄娇弱,要挪动如此之重的脚环更是难上加难。
云梦生性慵懒,既然动不了索性不动,坐在床上茫然失措,渐渐地抹起了眼泪,心想:“阿夜,都是你!我来这里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现在连你人都见不到,我心里好难受!”
不觉间,窗外的琴声已经停下,身形高挑的水落樱拨帘而入,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声:“醒了?”
司徒云梦对这女子可谓又恨又无奈,切齿道:“你用这东西锁着我作甚?难道我还能飞得出你的掌心吗?魔、尊、大、人!”
“你是我的奴隶了,做奴隶当然要有个奴隶的样子。”水落樱在床沿坐了下来,抚了抚发丝,淡然道:“打,你自然是打不过我,万一趁我不备逃了呢?”
司徒云梦目光黯然,怨道:“你那么快,我又哪里逃得过你?”
水落樱咯咯直笑,道:“可我懒得很啊,痴地这么大,真要我费神去追你,还不如锁着你,你哪也去不了,就留在此处,岂不更好?”
司徒云梦擦了擦眼角的泪,长长舒了口气,道:“我不会走,阿夜就在你这里,要走我和他一起走。”
“呵?”水落樱不以为然地望着云梦,说:“就算我让你带走,他一具死尸,你又能如何?”
“你可以救他!”司徒云梦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胸膛起伏了一阵,这才道:“是你自己说的,要是我能接你一招,你就救活他……你神通广大,没理由诓我。”
“可你没接住啊。”水落樱瞥了她一眼,道:“再说了,你也是堂堂一介仙子,妖魔说的话也能信?”
云梦却道:“可妖魔就能够一直说谎吗?”
水落樱眉毛稍舒,伸手抬起了云梦的下巴,端详了一阵,笑道:“我真是发觉你越来越有趣了。”说着话锋一转,目带寒光,只道:“不过要本座救活他,你先好好当你的奴隶……本座无聊得很,就先陪我个万儿八千年吧!”
司徒云梦面露难色,内心有些挣扎,又想:“反正在神界呆几千年也是呆,在这里也是呆,没多大区别,何况玄女大人很快就会找来,到时候你俩只怕还得打上一架,怕只怕没见到阿夜就回神界,时时刻刻备受煎熬,那我做你的奴隶又何妨?”念及于此,重重地点点头,道:“随便多少年,我都答应,反正也跑不了……但我有个条件。”
“想先见见你的男人,可以。”水落樱到底是过来人,知道云梦想的是什么,彩袖一挥,床的另一边流光飞旋,现出了一个男子的身躯,那男子眉清目秀、长发垂鬓,一袭深蓝轻装,手臂上还系着一段黄丝带,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做一个静谧的梦。
司徒云梦见到此人,双手捂脸、泣不成声,紧紧抱住了韩夜的身躯,缓缓抚摸,油然生出几许怜爱、几许痴怨。
水落樱叹她痴人一个,亦为之微微动容,这才道:“明明自己就睡在心上人身边,却视而不见,须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司徒云梦这才知道,水落樱特意将自己放在韩夜的躯壳旁,又帮韩夜隐去身形,只怪自己太傻未曾细察,于是她回转身来,反而低声下气地央求道:“水落樱,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只求你能真的救活他,是我让他来魔界的,是我害了他,我不能扔下他不管,他……他是我夫君。”
水落樱故弄玄虚,望着窗外的湖畔,叹道:“我会考虑的,不过,在此之前,他的肉身你可要好好看护,万一损毁了,即便是本座也无力回天。”
司徒云梦一时间没听出这话的意思,倒是想起尸骨无存的薛燕,点头道:“多谢提醒,我一定会倍加照顾。”
水落樱右手食指轻轻在墙上一点,道:“别的不说了,这屋子年久失修,怕是很快要垮了,我先行一步,你也快些出来。”说罢双手负于身后,快步出了屋去。
司徒云梦反应总是慢了些,等她明白水落樱方才所言,整个琉璃屋舍都剧烈晃动了起来,原来水落樱那一指稍施内力,这座屋舍便已危在旦夕。
“等等!我动不了!”司徒云梦大声呼喊,哪里还能喊得动水落樱?
“求你了!至少把他弄出去啊!”司徒云梦无助地捶了捶床榻,但听轰隆隆声音响起,有数块五彩琉璃坠了下来,一块砸在她背上,痛得她眼冒金星、趴倒在床。
“你这傻瓜,快醒啊!”司徒云梦慌慌张张将韩夜搂在怀里,突然把牙一咬,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带他逃!
此念既生,绝无二话。她抱着韩夜,尝试着下床,但双脚实在太重,扑通一声磕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
“做不到!我做不到!”司徒云梦这样想着,拼命摇头,却仍然一步步往外爬,身后的琉璃石板都砸了下来,尘土飞散。
“你快走!我不要你受伤!”云梦想起小时候韩夜保护她,又想起她为了韩夜第一次用水灵术驱鬼,突然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三步两步抱着韩夜冲出了屋子,这时只听轰隆一声,身后的屋子终于全然倒塌。
带着韩夜跑出来之后,云梦便感觉再也挪不动双脚,只好大口喘气,站在那里,望着那堆琉璃瓦砾心有余悸。
这时,水落樱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这不是逃得好好的吗?”
司徒云梦万分沮丧,蹙眉道:“我快累死了,你还在这里悠然自得!还有,你这人真的疯了,自己的屋子住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毁掉?”
水落樱故作一脸惊讶,道:“我什么时候毁过自己的屋子?”
“那这些……!”司徒云梦转头又去看屋子,屋子竟然完好无损地立在身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她张大了玉眸,直勾勾盯着水落樱,道:“你、你你!”
“我什么我?”水落樱抚了抚发丝,道:“自己笨得要命,连什么时候被人施以幻术都不自知,难道还能怨我?”
司徒云梦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幻术!施展之时神不知鬼不觉,这才是真的行家啊!”想到这里,赶紧摸了摸怀里的韩夜,确定韩夜是真的,终于放心下来。
水落樱讽道:“你不是弱女子吗?抱着个百二十斤的男人,戴着一百多斤的脚环,依旧健步如飞,佩服佩服。”
司徒云梦闻言玉面飞红,争辩道:“我!我刚才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上那许多?”
“哦。原来是自己没想到,所以就做到了。”水落樱意味深长地说着,抬起右手,道:“那你有没有想到,接下来怎么保护好他?”
司徒云梦初时不明所以,见她右手灵力急聚,斥道:“你又想做什么!我接不住你的招!”
水落樱咯咯笑道:“没关系,带着他跑也可以的,总之,我就是要打烂他的肉身,这样他的魂魄就永远回不来了!”
“不行!”司徒云梦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道:“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我都说了不行!”
“大小姐,因为这一世逼你的人太少!”水落樱说罢,再不和云梦啰嗦,一计卷风波打了过去,看起来是故意为了迁就云梦,来势并不快。
司徒云梦不敢掉以轻心,一手抱住韩夜,另一手也发出一计卷风波,两道旋风相撞于身前,将云梦的乌发吹飞四散。
“你倒是能接就不跑啊,榆木脑袋。那这样呢?”水落樱说着左右手齐出,连发两道卷风波,司徒云梦沉着应付,单手早早发出一计卷风波,接着又快速凝聚风灵力,挡住了身前的卷风波,后退了两步。
“看来你不止如此!再接啊!”水落樱快速聚气,连发四道卷风波,相继攻向云梦。
“不行!”司徒云梦下意识放开韩夜,总算勉强接住了这四道卷风波。
“再来!这次是八道!”水落樱双手更快出招,八道卷风波先后打向韩夜,司徒云梦迫于无奈,朝前跨出一步,拼尽全力接下这八道卷风波,气喘吁吁。
“十六道!”水落樱狂笑一声,居然又加快一倍,此时已看不清她双手如何出招,但是卷风波却实实在在地挥出了十六计,密集地打了过来。
“你慢点!我真的跟不上了!”司徒云梦闭着眼睛胡乱甩出卷风波,收发间竟全数接下了十六道卷风波,脑海里一片空白。
“少废话!要么他肉身尽毁,要么你就带着他跑!三十二道!”水落樱毫不客气,终于稍稍认真起来,双手张开,一口气朝云梦打出三十二道卷风波,如狂风暴雨般袭向云梦。
“我不能……对啊,我凭什么不能接下来?”司徒云梦突然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知不觉,双臂热了起来,她不自觉地重复着一件事,那就是加快凝聚灵气并且更快地打出去,一时间尘烟四散,她还是呼呼喘气,可那三十二道卷风波,依然被她一个不漏地接了下来。
“你总算明白了。”水落樱柳眉一扬,出手更快,如同千手观音一般释放风灵力,六十四道卷风波铺天盖地般打向云梦,她弯起嘴角心想:“没错,你还可以更快更强!”
司徒云梦的倔强脾气在这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不用洛神流壁或者流风壁来挡,也不躲闪,就是要和迎面而来的卷风波较劲,随着不断释放这法术,出招也更为随心所欲,她眼睛紧盯前方,耳旁声音渐远,双手也已不听使唤,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即便再来一百道卷风波,她也一样有信心接住!
尘烟散去,司徒云梦已经抱起了韩夜,大口喘息道:“好了好了!别再来了!都、都和你说了,我接不住!”
水落樱微微点头,道:“嗯,双手快到极限了,总算该动动脚了吧?”言毕,双手凝聚风灵力,一道横空龙卷轰向云梦手里的韩夜,横空龙卷不比卷风波,再放下韩夜凝聚真力是肯定来不及了,司徒云梦又不能撇下韩夜自行幻化成花瓣,那么她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跳!
司徒云梦坚定了信念,两脚借力,御风而起,带着两百多斤的累赘,竟然一下跳到十丈之高,横空龙卷轰在脚下,大地都为之震颤了起来。
水落樱又教训道:“你看看,为什么一定要和敌人硬拼内力!简简单单躲开就是了!躲!再躲!快点!再快!”说话间,水落樱已连续朝云梦打出一计玄冰刺、一团三昧火、一道落魂雷、一束破灭光,越来越快,但司徒云梦每次都抢在发招前以更快的身法躲开了,终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你法术再强,如不令自身更强,永远都会受制于人!所以即便是六界强如神魔,他们一样要追求武道,因为武无止境!
“你以为自己体魄很弱?你以为躲在老远释放法术就万事大吉?只有快,更快!别人才无法超越你!”水落樱收归手来,望着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的司徒云梦,眉头舒展道:“今天折磨你够多了,到此为止,明天继续……小仙女,休息一下,等下替我去打水。”
“打、打水?”司徒云梦怔怔望着粉云天空,根本没力气去看水落樱,胸前一起一伏地喘气,只道:“你、你这么厉害,挥手就把水凝聚过来了,这、这也要我来做?懒、懒死了。”
“要是什么事都须本座亲自来做,要你这个奴隶何用?”水落樱说着,缓缓步入徘徊水榭,咯咯笑道:“两个人里总得有个勤快的,我要是不懒点,你还能勤快起来吗?”
司徒云梦虽不聪明,也并不太笨,坐起身来望着水落樱的背影,心道:“你才不是真的想让我做你的奴隶,虽然不知出自何意,但……你一直都在教我,不遗余力地教我,谢谢你。”这般想着,抚了抚韩夜脸上的尘土,背着他回到了屋里。
水落樱偷看了云梦一眼,同样心道:“司徒云梦,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在你身上,藏着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我隐隐感到,那秘密很大,大到关乎六界的存亡。”
“上天把她送到我的身边,一定是有理由的,你说是吧?女娲娘娘。”水落樱目光深邃,背对湖畔合上了主屋的门……
与此同时,鬼界的刀山地狱,有一队声势浩大的人马正有条不紊地向着关内前进,约有三十万之众,旗号“幽冥”。
打头阵的便是豹尾鱼鳃两位阴帅。
往后便是风雷双使牛王、马尊。
牛王左使高九尺、体格健壮,身穿黄金铠、肩披紫雷袍,手执青铜大斧,力能开山、凶猛好斗,绰号“大斧修罗”。
马尊右使高一丈、体格硬朗,身穿白银甲、肩披青风袍,手执赤铁长枪,速如疾风、桀骜不驯,绰号“双枪太岁”。
牛王马尊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之后就是幽冥鬼皇,他此刻正坐在一顶十六只小鬼抬着的轿子上,面容细腻、肤色白净,着一袭冰蓝皇袍,身上的首饰极尽雍容华贵,浑体被一股高深寒气所护。
大军在关口停了下来。
此关北有一山,南有一山一岭,关中乃一马平川之地,但关口却易守难攻,加之虚肚鬼王领铁刀犬王之命,已领着十万鬼兵提早数日在此设防,此关自然更加的固若金汤。
豹尾望着雄关,一脸阴气郁结不散,幽冥鬼皇却打了个呵欠,问道:“兽阴帅,这是到哪来了?”
鱼鳃知道豹尾在思考破关良策,恭敬地代他回道:“禀圣上,我们到了鬼界的函谷关。”
“函谷关?”幽冥鬼皇略略颔首,道:“原来到了这里了嘛,我听说,道德天尊李聃出关,出的便是此关?”
“不错。”豹尾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守军,道:“但圣上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函谷关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在人间,古秦就是凭着这么一个关口,进而犯山东各国,退而整治内务,竟以一己之力击破六国、一统天下。”
马尊点头道:“我就说那铁刀犬王不可小觑,既知我等提早动身,他索性不在沿路设防阻击,将大部分兵力都召集到函谷关,镇守于此,如此一来,我军要长驱直入可就难办了。”
鱼鳃道:“函谷关北有吕梁山,南有伏牛山、秦岭,位于阴间刀山地狱,漫山遍野全是刀尖,就算勉强从这些山头翻过去,我军也已折损过半,看来需要安营扎寨、从长计议。”
牛王则道:“不必那么费事!铁刀犬王虽然算准我们一定途经此处,但他自己是来不及过来的,当务之急,还需一鼓作气攻下此关,那么数日便可杀到十殿阴司,否则等到铁刀犬王一来,这仗可就没那么好打了!”
幽冥鬼皇闻言连连点头,道:“众爱卿所言甚是,那便不宜休整,这就打过去吧。”
幽冥鬼皇说得轻巧,可要打下此关又谈何容易?众将正纳闷之时,幽冥鬼皇站起身飘到空中,竟孤身一人向着函谷关口疾飞而去!
守城鬼兵见有飞行物事拢来,纷纷射出火箭,火箭才飞到幽冥身外五丈便落了下去。
“虚肚!出来!朕知道是你守关,找你有事相商!”幽冥鬼皇一脸阴郁,以深厚灵力送出话语,乃至方圆数十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虚肚鬼王登上了关口的城墙,此鬼模样实在不敢恭维,鼻孔撩天、满嘴獠牙,他手持鬼面狼牙棒,披着一套赤红铠甲,仰头冲幽冥大声呼喝道:“幽冥!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有种过来,吃老子一棒!”
幽冥鬼皇阴恻恻笑道:“嘿嘿嘿,虚肚,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朕奉九天之命,推翻十殿暴/政,途经此关,想找你借个道。”
虚肚鬼王哈哈大笑,不屑地道:“借道?真是笑死老子了!要借道可以,先把你人头留下!”
幽冥鬼皇眉毛一挑,叹道:“你啊,何必给十殿那些阎罗老儿卖命呢?以前他们把你流放到黑烟地狱,你吃的苦头还少吗?十殿阎罗强加于我等身上的暴行,是该得以偿还了,否则,我这身后的百万大军何来?”说着转身向后方一挥衣袖,道:“现下,火鬼王、风鬼王、雷鬼王、毒鬼王、沙鬼王俱已加入讨伐大军,你何不顺应天道,我们一同执掌鬼界,岂不更好?”
幽冥此番说话可谓恩威并施,虽然兵力只有三十万,但一大群人站在那里,即便随口说个百万,虚肚鬼王也很容易就相信了。
虚肚鬼王略略一惊,又怒道:“百万又如何?在人间,昔日诸侯各国兵力雄厚,依旧奈何强秦不得,凭的就是这函谷关易守难攻!犬王早已料得尔等来犯,老子在此也恭候多时!至于什么顺应天道,我不懂!我落难的时候,是犬王举荐了我,他信得过我,便是老子的兄弟,叫老子背叛兄弟还不如去死!”
幽冥鬼皇微微点头,情知再说服这厮只是耽误进军的时间,心中另有计较,便道:“那好吧,你呢,是忠义大于天,但我呢,为的却是鬼界千千万万受苦的魂灵,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只好兵戎相见了。”
虚肚鬼王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脑袋,笑道:“废话少说。你攻不下此关,数日之内,犬王的二十万阴司鬼兵必至,劝你老老实实滚回寒冰地狱吧!”
幽冥也笑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发出来的兵,收不回去的水,要么不打,一打就打到底!多年不见,不知你实力进境如何?敢不敢下城一战?你我先行分个高下?”
虚肚鬼王心想,幽冥与他过去同为鬼王,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但近来自己专心与犬王切磋武艺,武功更进一层,此刻对方邀战,如果不接,己方士气势必有损,反过来想,若就此一举挫败幽冥,对方更不敢前进一步,岂不是大功一件?
一番思量,虚肚鬼王哈哈大笑,一踏城墙腾空而起,手舞狼牙棒朝幽冥攻来,道:“来吧!正合我意!”
虚肚鬼王身法不可谓之不快,眨眼之间就冲到十数丈来高,来到幽冥身边,狼牙棒劈面打来,这一棒子可不简单,上面附着了深厚内力,即便地仙散仙也不敢硬接此招。
但幽冥却偏偏不躲不闪,甚至身子都不动一下,仅以护体灵气便将狼牙棒挡在了身外一丈处,他望着满脸错愕的虚肚鬼王,阴冷地笑道:“虚肚,你有长进,我是知道的,只可惜……”说着右手凝聚寒力,嗖地一声,一道三丈粗的极寒之光便轰在虚肚鬼王身上,方圆数十里登即蓝芒闪耀,虚肚鬼王哪里料到幽冥竟强到如此程度,一瞬间就化为冰雕,坠落到城外,碎成冰屑。
“朕的功力,更胜往昔十倍有余。”幽冥鬼皇抬手掩唇笑了一笑,继而将手一挥,身后的鸟嘴和黄蜂渐渐现出了身形,大声嘶喊着冲向下方的函谷关。
紧接着,成千上万的鸟兵与虫兵都跟随阴帅显现身形,黑压压地扑向关口,在一片响彻云天的喊杀声中,函谷关渐渐被幽冥军的浪潮吞没。
幽冥鬼皇望着下方丢盔弃甲的守军,自顾自地笑道:“你们都说函谷关易守难攻,暴秦才得以一统天下,那只是因为诸侯各国还不会用飞兵。”
正说话间,鸟嘴已经抡锤从里面砸开了城门,幽冥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