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瓦赞.桑松的眼睛圆瞪,气息逐渐消散,满脸都是扭曲的痛苦和宛若实质的绝望,卢米安反手从“旅者的行囊”内拿出了银白色的“谎言”耳夹,戴在了自己的左耳上。
弥留状态的瓦赞.桑松忽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眼眸浅蓝,五官明艳,一头金发又长又厚。
那是奥萝尔。
但这一次,奥萝尔的脸上不再有恐惧,不再有害怕,只剩下浅浅的笑容。
“荷……”瓦赞.桑松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他就这样眼睛外凸地死去了。
卢米安变回了原本的样子,边摘下“谎言”耳夹,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么快就死了啊?我还想感谢你帮助我消化‘绝望’魔药。”
他刚晋升的时候,“绝望”魔药就已经消化了大半,现在又更进了一步。
对此,卢米安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根据他从“魔术师”女士那里学习到的神秘学知识,“扮演法”的本质其实就是通过扮演让自己的身心灵状态逐渐向魔药的核心象征靠拢,从而绕过限制,一步步完成消化,而他服食“绝望”魔药前后的状态可以说非常贴近“绝望”这个名称了。
卢米安绝望的不是自己必须转成“魔女”,为了更快地晋升,为了更好地应对可能的末日,为了尽早地复活姐姐,他不止一次考虑过类似的事情,反正之后又不是没有机会跳转“猎人”途径,变回男人。
他绝望的是自己被逼这么做,并且没有办法拒绝,他绝望的是自己之前那些努力、那些抗争、那些愤怒竟然都在别人的安排下,而后续还得按照别人的安排走上“魔女”之路。
当然,绝望到了极点,内心那种想要强大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欲望和信念也就强烈到了极致。
“这也是你想要的吗?”卢米安自嘲低语的同时,不再封锁这片区域,并让剩余的神秘学病原体彻底消散一空。
而芙兰卡、简娜和安东尼,在瓦赞.桑松被贯穿于冰柱之上后,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卢米安忽然有所感应,将目光投向了这片黑暗废墟的某个位置。
那是“万物终灭会”半神希格顿最后死去之处。
那里有青绿带黄的点点光芒凭空浮现,向着高处升腾而去,却又被特殊镜中世界的屏障挡了回来。
这里可以初步隔断联系,让部分恩赐力量无法回归?有过经验的卢米安立刻有了相应的判断。
这时,芙兰卡等人已跑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那张熟悉却明艳的冰冷脸孔,芙兰卡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吞了回去。
简娜打量着现在模样的卢米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活着就好,大家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至于其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卢米安指了指被阻挡的那些青绿带黄光芒,嗓音带着些许磁性和明显女性感地说道:
“你们可以拿件武器过去,放到那里。”
这是主动地制造非凡武器。
芙兰卡和简娜、安东尼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不再谦让,很是主动地说道:
“我去吧,我正缺少一件能伤害到半神的武器。”
而她是队伍里序列第二高的非凡者——路德维希不算。
如果她之前就有类似的武器,面对希格顿时也许不会那么绝望。
“好。”简娜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安东尼也点了点头。
这不是说他把“凛冬将至”左轮放到那些光点下方,这件非凡武器就能重置使用次数,以它本身的材质,那样一来,污染很可能会超过限度,让它直接崩溃。
芙兰卡拿出了自己的“炮击之枪”,奔向了青绿带黄光点弥漫的区域。
卢米安收回视线,看了眼简娜,露出些许笑容道:
“有环状的物品吗?”
简娜看着那仿佛自带光芒般的笑容,有点诧异,但又觉得此时此刻不应该问。
她翻找出了一根廉价的银制手链,递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接过之后,将手链放在了瓦赞.桑松尸体的头顶,等待着宿命力量被拦截。
他随即望向远处那宛若镜子的透明边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和脸庞。
他努力地让嘴角带上了笑容。
因为奥萝尔就是这么一个擅于苦中作乐的人。
…………
血腥祭坛前,
“隐者”女士正在想办法将有“愚者”先生气息的铁制卷烟盒与“朗基努斯之枪”结合在一起,直接攻击那副描绘着无尽星空的油画,“魔术师”女士已根据自己丰富的封印知识和强大的封印能力,斟酌着说道:
“宿命的力量是让非漩涡仪式参与者的干涉失败,而那道恐怖声音是影响类似‘倾听者’、‘窥秘人’的所有非凡者,我们也许可以分开破解。
“宿命的力量大概率是从油画上那道圆环散逸出来的,要是可以把它堵住,屏蔽掉,我们应该就能摆脱干涉注定失败的命运,直接摧毁油画,中断那道恐怖的声音。”
“堵住……”得到“正义”小姐转述的“隐者”女士顿时有了想法。
趁着屏障封印加强,宿命力量显著减弱的机会,她施展“巫师”的法术,将那個铁制卷烟盒投向了祭坛上的油画,让它准确地落在了画着银白带黑圆环的区域。
铁制卷烟盒直接将那道圆环压住了,遮蔽了,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小男孩威尔当即说道:
“宿命的力量又下降了很多!”
“魔术师”女士闻言,迅速抬起了双臂,让那幅油画周围的虚空弯曲了起来,变得幽暗,变得深沉。
那片空间随之坍塌,寸寸崩解,连带着油画和祭坛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正义”小姐的脸上跟着凸显出了一块块灰白色的鳞片,身体似乎在膨胀。
同样的,“审判”女士也又一次做出了判决。
见同伴们都发动了攻击,“隐者”女士再次凝聚出那根沾染着奇异血液的古老长枪,将它投向了油画。
在连续打击下已破烂不堪的油画被这把“朗基努斯之枪”完全刺穿,钉在了祭坛上。
紧接着,仿佛包容着所有颜色的火焰从枪尖处冒出,将还有恐怖声音外溢的油画彻底点燃,逐渐烧成了灰烬。
…………
特里尔上空。
一条又一条“时之虫”爬回了“星星”先生的身体。
这位戴着红手套的大阿卡那牌持有者用原本的磁性声音对‘倒吊人’先生道:
“阿蒙回归了,还短暂恢复了‘错误’和‘门’途径真神的实力,我得立刻返回宁静教堂。”
话音刚落,“星星”先生就瞬间消失。
“倒吊人”先生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看见化作绯红月光的“月亮”落入了被压缩到极致的别墅雾气内,“永恒烈阳”教会的圣维耶芙则以阳光的形式照进了那里。
…………
原始岛屿深处,“黑皇帝”陵寝外。
位于星界边缘的阿蒙俯视着佩尔乐,俯视着还在白色雾气内艰难靠近相应光点的“美神之影”和微缩红月,没什么动作。
“你还在等待什么?”脸上痛苦又逐渐加深的罗塞尔开口问道。
“和你现在想的一样,你所想过的最狂妄的那个想法。”阿蒙捏了捏右眼的单片眼镜,微笑回应,“如果只是为了清除‘不定之雾’的信徒,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也不值得我们掀开底牌。”
罗塞尔看了眼下方还在进行的交易道:
“那有可能带来很大的隐患。”
“做出了决定就要接受相应的后果,哪有什么风险都不冒,什么损失都不承担,就能完成一件大事的?”阿蒙笑着说道,祂随即补了一句,“这句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说的。”
被白色雾气侵蚀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痛苦的罗塞尔还未做出回应,阿蒙就望了眼远方道:
“‘塔罗会’那几个还算不错,不用我亲自降临过去破坏那副油画。”
说到这里,戴着单片眼镜的阿蒙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现在,是时候了。”
祂将目光投向了“黑皇帝”陵寝,投向了陵寝内被罗塞尔限制着无法出来的贝尔纳黛。
那位“神秘女王”霍然回想起了什么,只觉某段记忆拨开迷雾,呈现了出来。
她立刻伸出右手,于前方飞快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带着星辉的单词。
这些仿佛南北大陆所有语言源头的文字迅速交织成了奇异的符号,开启了一扇似乎能通往灵界深处的“秘门”。
那“秘门”无声敞开,狂风吹了出来,化作一个上身人形下身气流,包裹着白布的男子。
“许愿神灯和那件物品。”贝尔纳黛嗓音威严地吩咐道。
那下身是气流的男子恭敬地回了一声,然后从自己身上缠绕的白布内取出了两件物品:
一件像是微缩的水壶,表面呈金色,布满了神秘复杂的符号,壶口伸出了疑似灯芯的事物,正是“不定之雾”信徒们想要获得的“0—05”“许愿神灯”。
另一件是灰扑扑的石板,上方也铭刻着那种仿佛南北大陆所有语言源头的文字,表面痕迹众多,斑驳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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