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扎入心脏,心脏之中仅剩的人性流出,代表自我的控制与欲望的血肉相交融。
炳帐体表的那些腥臭味变淡了,意识模糊如薄纱。
紧接着黑红的液体从肩头流出,陶瓷娃娃的牙齿被染的墨黑,脚同时勾住炳帐的脚踝。
锁链不断发出异响,不断摩擦,带着炳帐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拔出。
炳帐转过头望向陶瓷娃娃,与那双快要被欲望吞没的眼眸相对视,眼眸中她的理智在沉浮像一叶小小的孤舟。
炳帐的眼睛不断出现裂纹,由浅入深,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用刀一下,一下的轻轻划过。
开始肿大像是一个小气球,里面的那枚纽扣隐隐可以透过那肿大的眼睛看见一二。
黄毛望着二鬼相斗也不敢上前,毕竟别说影子没了就算影子在,他上去也只有当口粮的份了。
于是也就不再望着那相斗的二鬼,去四周环顾的环境。
指尖轻轻触碰那生锈的铁门,红褐色的铁锈被轻轻扣下,指尖还略带一点黏稠的感知。
俯身轻轻嗅去,除了铁锈与鲜血的味道外还有一种言不清的清香,如果非要形容就是略带甜口的草莓冰沙吧。
那是人性的芬芳。
“滴答。”
鲜血还在滴落,灯光也在闪烁,背后的寒风不停歇。
黄毛再随意的看了眼那被划开的血淋淋的已然瘪下去的铁球。就像四周望去。
墙壁的那些露出的红砖,混着水泥。凑近了才能看见微微下凹的爪痕,带着血腥味诉说着绝望。
被人用指甲硬生生的挖出来的而且不止一处。
黄毛向四周粗略的看了几眼,不止红砖就连那白墙上也有爪痕甚至因为颜色原因,血迹的暗红色更加明显了。
就在黄毛沿着墙边慢慢走动的时候,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了。
蹲下身子望去,拿起一看,一个面包的塑料袋子,生产日期有些年头了。而前面更是微微隆起的塑料堆,里面还夹杂着数个一次性纸杯。
有人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
黄毛再看了看四周这昏暗,令人感到发闷的环境,更倾向于被囚禁。
而那个人……
炳帐身上的铁链还在响,没有止休,那是象征着永远不会停止的痛苦,那是当他可以被称之为人时拥有片刻人性时才会受到的痛苦。
伤口不断被揭开,一层层的肉被铁链的缝隙夹住一点点的拖出体外,只能任由铁链将他伤害后遁入黑暗。
但也正是它遁入了黑暗,炳帐才没有去伤害那些铁链。
他不敢,那是他心头不可言说的禁忌,是他知道的绝对黑暗,他不知道人性的边际在哪,只是他清楚黑暗背后的已经没了人性。
此时此刻,黄毛也才注意到那黑暗,它存在在那却被黄毛所忽略。
没有感知到任何威胁,它的存在对于黄毛而言就是空洞的不存在,可哪怕是风,光,黄毛光站在这里就要承受它们带来的痛楚。
也就是说黑暗背后的危险被它掩盖的严丝合缝,不能摊在光芒下的存在。
黄毛虽然有求知欲,但也绝对不会贸然去往黑暗找死。
不过这倒是给黄毛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就是黑暗的存在,它不断的伤害残有人性的炳帐。
那就代表这里或者背后的人带给炳帐的伤害之深,这里应该有个存在于现实的原型。
它的存在不断拉扯着炳帐的灵魂,想要将炳帐带入黑暗。
那么它会在哪?
面包与水杯说明了有人在这里生活过,铁门藏着炳帐的心脏是他的人性寄托,应该象征希望。
首先炳帐并没有逃脱黑暗的控制,铁链仍旧撕扯着他,而他出现的地方是在……学校!
黑暗也在学校之中?是谁?在学校里面能够囚禁一个人的地方,铁门敲响的声音绝对不小,人流量必须少……
但想到这里黄毛不禁皱眉,学校的大部分地区都是开放的,少部分不对学生开放的地方敲响铁门的声音在外面也可以听见。
不在学校吗?在校外,人烟稀少的郊外吗?
黄毛重新走到铁门前,腿微微蓄力,打算随时跑路。
“砰砰!”
铁门被敲响的声响要比黄毛猜测的还要大,哪怕是在郊外的居民楼也要没有人居住才可能。
不过好在门外并没有猜测的怪物现身,黄毛微微松了一口气,腿部放轻松。
转头观察炳帐的情况,却只见他蹲下抱住头,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理会陶瓷娃娃的感受,把她的头揽入怀中,一团团棉花从缝隙处挤出。
然后强行撑开炳帐的身体,陶瓷娃娃的头从一团棉花慢慢回缩成一个椭圆形,然后外翻,一张脸从棉花里面翻出。
而翻出的脸虽然大体和之前的陶瓷娃娃一样,但脸颊上多了数道大小不一的伤口。
黄毛没有注意到陶瓷娃娃这番窘态,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害怕到瑟瑟发抖的炳帐有了新的灵感。
对呀,为什么要敲响这铁门?!
驯化……
没人的时候在外面敲一次门,只要他敢回应就打到他不能再敲门,不能再回应。
一次次的伪装,一次次的打碎他的理智,他的反抗心,将他驯化成一只不敢敲门甚至于听见敲门声都瑟瑟发抖的存在。
没有光线的房间分不清昼夜,夜晚的学校却没有多少人游荡。
而现在只需要满足的条件就是不引人注意了或者干脆不让学生靠近就行了!
想到这里,这整个房间化作一块块碎片裂开,炳帐躺在地上无力的伸展残破的身躯,陶瓷娃娃用嘴叼起她的美术刀。
反射着虚幻房间的碎片,它的背面是一片黑暗,无声无景,只能感受到两个字,绝望。
月光撒下,皎洁的月光照在炳帐流着血的身躯,残破的胸膛,那颗心脏被月光照耀,好似沐浴着光芒。
黄毛则是和陶瓷娃娃对视一眼,微笑着对着濒临失控边缘的她,轻言道:“晚安了,津雪小姐。我们明晚再见吧。”
“晚安。”津雪望着黄毛微笑到,黢黑的皮肤上攀着血痕。
但津雪却用手遮住了那一块血痕,用着清甜的声音向进入另一间教室的黄毛道着晚安。
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教室,一块块陶瓷碎片重新拼凑出那张无暇的面具。
虽然黄毛不介意,她也乐意将真实的自我展现在他面前,但过往也在逼迫她哪怕独自一人也要伪装着。
真实的她目前只有黄毛没有介意,甚至于她自己也介意自己的真我。
此后她只会在黄毛存在的地方主动卸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