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张静虚天师,应该还有所提及吧?”
张福德道人看向大门上的老鼠精雕像,提醒它将故事继续说下去。
“嘿嘿……”
老鼠精有着默契,当即怪笑了两声,不明其意。
“张静虚当然透露出不止一点,但是张静虚这个人,我之前说了,沉稳中又多疑,即便是面对我这样的,对于他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存在,他都不愿意将话说个明白。”
“说一点,藏一些,略去其中关键的地方,只能靠自个的猜测和想象补充。”
“所以,他的东西,我会说的真真假假,倒不是存心诓骗,而是张静虚这个人从不曾真真正正地袒露自身。”
张福德道人颔首,明显也认同这一番说辞,只是旁边的张清烛感到好笑:这个老鼠精还真是个讲究人,现在搞个事先的免责声明,接下来就是它自己明着胆子的胡说八道了。
张清烛才不相信,这老家伙是个安分守己不挑事的主。
“张静虚曾经自言自语地怀疑过,眼前的地方是一处什么样的所在?”
“张九龄的皇陵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
“还有,张九龄为什么要给自己建造一座皇陵?”
“看模样,倒像是张静虚自己也不甚很肯定。”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嘿嘿,其实你们一直搞错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你们知道吗?”
听闻这个话,三位道人相互对视一眼,搞错了关键的地方?
三位道人随即摇头,老鼠精见这模样,越发得意,雕塑上的夸张表情,也愈发滑稽。
“你们在无意中搞错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你们总是很自然地将在外面看到的古城楼和现在身处此地时看到的古城建筑混为一谈。”
“其实,在张静虚的眼中,不是一个东西。”
“张静虚总是很怀疑,雄伟的古城楼,和现在看到的腐朽的古建筑,不是一处地方,它们只是很巧合地,连接在了一起。”
“对于张静虚的这个猜疑,我自己一直不相信,可是在我后来的经历,让我不得不怀疑我自己的直观所见,开始倾向张静虚的看法:这是两个地方,只是这两个地方不知为何连接在一起了,严丝合缝,衔接处没有丝毫突兀,让所有亲见古城楼和古城之内景象的生灵,都下意识地将之混淆了。”
“我方才说过吧?说我曾经历过……连同你们出现这次,曾经历了四次阴兵过境的古怪遭遇,那是虽不感危险却让人从心底从灵魂深处感到毛骨悚然的触动,整个意识仿佛被寒冰给镇封住,完全兴不起要反抗的意志。”
“只要那些,闪耀着冷光的空洞目光望来,整个人浑身发冷,仿佛生命的气息正在抽离全身,虽然这个地方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活物,但是也不是完全的死物,而且,这个地方跟长生还真能有一点联系,只是,跟所有曾怀着期望的存在最初设想的,有着巨大的落差就是了。”
“堪称天壤之别!”
“话说回来,当那些阴兵注视这里的生物时,我猜,不管是哪个,都不能从心底里生出丝毫的挣扎冲动,有一种,怎么说呢,好像是幼婴回归母亲怀抱的本能感觉,亲切而自然,水乳交融,一点都不突兀和勉强。”
“而让人恐怖的是,在思考的层面,在意识活动的层面,是非常恐惧的,想要抛掉一切转身向后狂奔,想要逃离,逃离阴兵的视线范围之内。”
说道这里,张寿鹿道人忍不住打断它,很疑惑地质疑:
“老东西,你怎么扯到这里了,刚才不是说古城楼和古城之内不是一个地方吗?只是恰巧相连在一起而已。”
老鼠精翘起几根稀疏的胡须,模样有些唏嘘,更添几分滑稽,说道:
“有些联系,还不少,你耐下心来仔细听听。”
“在我第三次,就是不算这一次的最后一次,我记得……”
“那是一个很平平无奇的日子,没有任何迹象预示着那会是一个特别的时间。”
“可是,突然,在一个瞬间,整个空间弥漫着一个阴冷的气息,一股凛冽的杀意,仿佛是一群杀神从地狱黄泉的最深处飘然而至,那是看不见首尾的队伍,就这样从身边连接着视野的边际,从一个方向的尽头横亘到另一个方向的尽头。”
“而后,又是一个突然,在阴兵行军的队列中,传来一阵噪杂的骚动,是从古城楼那个方向传来的。”
“一群身着残破的青铜样式的战甲,处处痕迹彰显着岁月的悠悠,古意盎然,锈迹斑驳,全身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眼中同样闪烁着凛冽冷光的士兵出现了,奇怪的是,我感到奇怪的是,可能还有其他在这个地方隐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强大隐秘存在同样也会、也在感到震惊。”
“那些人,怎么一个个散发着活人的气息?”
“这些跟阴兵乍一眼看起来差别不大的士兵,竟然散发着阴兵身上决不会有的气息,那是活物专有的气息,无尽旺盛的生机,像汪洋肆意一样的气血。”
“在这座古城里蛰伏的存在,谁也不会错认,那就是活人的气息!”
“那些仿佛是活着的阴兵,抬着一副棺材前行,众多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将士簇拥着一副稍显单薄的棺材向着正往远方行军的阴兵大军的队伍中靠近。”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起了争执,传出了骚动,可是不一会,骚动很快平息了。”
“于是很快,那些突然出现的将士,散发着和煦光芒的将士便开始往回走,走向他们来时的古城楼那里,只是回程的时候,不见了那副被他们簇拥着的单薄棺材。”
“就在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快速回返的青铜战甲卫士,返回到那座雄伟的古城楼时,我注意到,可能有很多在默默观察的存在也注意到,那些散发着活人气息的阴兵,并没有跨出大门,而是走上了城楼之上,一个个矗立在城楼之上,仿佛是守卫着城楼的士兵。”
“我在这个地方,已经不知道存活了多久,从不知道,也从未见过,古城楼上面竟然是可以攀登得上去的,除此之外,从未有其他的生灵曾经攀登上古城楼,从未有其他生灵站立在古城楼上。”
“即便是我至今感受过的最为强大的存在,也就是你们说的龙虎山的天师,张静虚那个王八羔子,也从未站立过在古城楼上。”
见老鼠精又再一次贬损张静虚天师,张寿鹿也有些没好气,他自己是喜欢拿自己祖宗开玩笑,可是不代表他喜欢看到别人拿他的祖宗开玩笑,虽说这次老鼠精倒也不是完全彻底的贬损,还说了张静虚天师是它见识过的最强大的存在。
但在此时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话,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东西,这跟前面说的又有什么联系,你不是说有联系吗?人家爱站在上面就让人家站在上面呗,你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嘿嘿……”
“当然,有关系。”
“在那些仿佛活着的阴兵的存在站上古城楼不久,古城楼传来了巨大的响动,动静之大,仿佛是要崩塌了似的,仿佛整座雄伟的古城楼将要崩塌了一样。”
“紧接着,就是我永生难忘的时刻,估计,也肯定是,暗中窥探的极为强大的隐秘存在极为震惊的时刻,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古城楼竟然拔地而起,真个悬立在半空中,离地面起码有好几尺的距离,竟然悬浮在空中。”
众人精神一震,知道是讲到了关键的地方,各自压低呼吸细心倾听。
“悬浮在了半空中,就这样,好像是奋力一跃而出,跳上了半空中,连绵不绝,从天际的这一端连接到天际的那一端,充斥着整个视野。”
“映入眼帘的,宛如是一条黑色的长龙,在天空中漂浮,让人惊叹。”
“而最令人感到震惊的,还不是古城墙离地浮空后,在远处遥望的外观印象像一条巨龙,而是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真的是一声龙啸!”
“古城墙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后不久,整个古城楼墙体一阵巨震,开始前后摇摆,仿佛是一条巨龙在天际轻微游曳,动作幅度不大,像是施展不开。”
“随后,在天际的另一端,在那看不清的尽头,城墙一个方向的尽头,墙体似乎在激荡,在向上翘起,高高地向上翘起,远远看,就犹如一个桀骜的龙头,随之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啸吼。”
“那是龙的吼叫,绝对是真龙在……是活生生的真龙在发出吼啸!”
“纵然,此间生灵或是深深潜伏的隐秘存在,谁也没有真正地见识过真正的真龙。”
“但是,所有听到那一声吼啸的,基本都能肯定,那就是真龙的声音。”
“威严,狂傲,绝对不容冒犯,无处不在的力量感,天地主宰般的意志由上而下的审视。”
“在古城之内的,几乎无一例外跪伏倒地,顶礼膜拜,口中呢喃着根本不明其意的祷告词,内心中充满着虔诚的信念?”
“有幸免这般丑态的,寥寥无几,估计都是些大有来头,同样不甘人下的极度强横之辈,即便是真龙降临,也不能真个动摇他们心中的信念,不能侵犯他们的尊严。”
“那绝对是真龙!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兴不起半点违抗的念头。”
“除了最顶尖的那寥寥几个,纵然还有某些强大的存在,在意识中强自压制灵魂深处本能的冲动,但也几乎难以完全奏效,最起码的,一只脚已经向地面跪下了,口中也哆嗦着呢喃呓语。”
“真是可怕!”
“当然,这都是我的臆测,是或不是,可能没谁真个明了,毕竟谁也不会将自己的丑事大肆宣扬。”
“事情已经过去甚远,但每每想及此事,依然还能在内心深处激荡起震撼!”
“那是无法言喻的震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