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人群乱成一团,他们很明显地听到枪炮的嘶吼。
“真的是演习?怎么我感觉在和什么东西战斗着?”男人大叫,“如果要演习,政府、警视厅也会提前通知。”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女人询问。
一旁的肥胖男人:“哭声,我听到了哭声。”
所有人沉默,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子弹的倾斜,如同瀑布由上往下灌入谷底的躁动,隔着近一公里都能像雷雨打点着耳膜,但枪炮声中,他们还听见了哭声,那种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被人间正义的使者击退回地狱,奄奄一息又满心不甘的哭声。
“请保佑我们!”僧侣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虔诚祈祷。
这个镇子,有不少信徒,看见僧侣,也纷纷跪坐地上,双手合十,虔心念着。
山窟熊熊燃烧,经过上次出征东京湾打捞上来的人鱼尸体,研究发现人鱼体内的油脂极度易燃,和人体与其他生物相比,就像在自己腰腹装了好几桶高纯度汽油,研究人员还发现,这类油脂的理化指标和燃烧性能,甚至可以代替航空煤油。
如果是资本家,这将是产业链很好的替代品,但它们是不听话的怪物,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带上喷火器这种看似对亡命之徒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武器。
“家主,目前的可视生命体已经解决,由于使用了高温武器,红外线探测仪与夜视仪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建议对山窟全面搜索。”高桥氏恭恭敬敬地鞠躬。
“我怕有危险。”源苍介眉头紧锁。他对手下的忠诚毫不怀疑,但对面不是拿着手枪的人,而是举着利爪的魔鬼,再多的战士过去,也只会变成英勇牺牲的烈士。
“无群上为子,定觉清凉。”
源苍介转头凝视身后的德川赖三院,那是夏目漱石的俳句,得那么云淡风轻,明明这场战斗中百鬼媚人死得最多。
“让他们去吧,都是好家臣,若有英雄之志,何必要禁锢他们的灵魂?”德川赖三院取下脖颈上的玉佩,放在高桥氏的手中,这是他老爹在他儿时送给他的护身符,千求万求从浅草寺开光出来的宝物,“记得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高桥氏鞠躬。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平平安安的回到这里。
源苍介看着远去的背影,互让想起*国的一句诗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们总会死,只不过是在老死与战死中选择一个。”德川赖三院微笑。
“大部分混血种,只会老死。”源苍介。
“对于老死,也不能鄙夷,毕竟大部分混血种真的没什么实力,就如同普通人,一旦战争爆发,上战场的都是有能力的,在战场后方都是老弱妇孺和贪生怕死,你能期待这些人上战场?”德川赖三院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正义,信念,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情绪的表达,而非理智,但到了情非得已的时候,即使死,也没人会怕。”
源苍介沉默几秒钟。
德川赖三院接着:“你是家主,是将军,是军人,是战士,有底线,有尊严,有责任,有担当......只要有其中一个,战场,你会义无反顾,因为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源苍介笑了笑:“老实我挺怕死的。”
“我也怕死。”德川赖三院笑着拍了拍源苍介的肩膀。
这时手机想起,源苍介接通电话。
德川赖三院看着一脸戏谑的源苍介,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逸的人太安逸,忘了自己生活在并非和平的年代。”源苍介挂断电话,“此次行动是你们百鬼盟邀约我们共同进行的‘绞杀行动’,我动用八岐组在政府、自卫队、警视厅等部门安插的内线人员,以演习的形式文件下达了此次行动任务,我们提前行动,正式批文会跟着下发。不过他们太安逸了,那些被我们捧上去的官员和接洽人员认为这不过是一次掩护行动,但现在这里的人将警视厅、政府的电话打爆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次行动的严重性。”
“怎么解决?”
“都已经发生了,能怎么办?只要没有目击者,都可以利用舆论满混过去。”源苍介。
“那我去吩咐组织下在各大电视台的内线。”德川赖三院点头。
源苍介打趣地瞄着德川赖三院:“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的产业链是什么。阳菜秘密调查过,你们有当红的偶像,顶流的明星,有唱片工作室,有电视剧剧组,甚至还拍片,秋叶原有你们的产业,歌舞伎町也有,包括各地的红灯区,你们还有明面上的赌场,以及地下赌场。”
“阳菜是谁?”德川赖三院笑笑。
“我的私人秘书。”
“哦,那个卖艺不卖身的美女啊,她竟然是你的人,我还让她当了我几的秘书。”德川赖三院,“你可以理解我们什么都做,钱嘛,谁都不和钱过不去。不过我的想法是想当日本的韩国财阀。”
“有栖美绪这个女孩不要吗?”源苍介调侃,“她可是非常有未来的新星。”
“她经纪人和公司盯得紧啊,问题他们也不看钱,砸钱也没用。”
山窟中的枪声到此已经结束,火焰仍在灼烧,人鱼油脂在古代可作为长明灯的灯油使用,如果不加以处理,很可能会烧几几夜。
碎石路传来皮鞋踩踏声,高桥氏抬着受赡手正缓步踱来。很危险,如果造成伤口的利器在偏移一点儿,就会直中胸膛......心脏,极度重要,却又极其脆弱。
“欢迎活着回来,高桥老板。”源苍介面带苦笑。
“老了,真的老了。”高桥氏摇头,“攻击我的是濒死的人鱼,没想到那种被同类吃掉整个下半身和一只手的怪物,竟然还会为了肚子问题发起攻击。”
“临死前总想抓点儿什么一并带走,毕竟他们以前也是人类。”德川赖三院。
高桥氏从兜里取出一本粘满泥土的护照,日本没有明确身份证明措施,能证明身份的,就是护照、驾照以及其他能证明自己存在的各项材料。他掏出这本护照,就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
“冲绳?这里是东京。”源苍介翻开护照。
“会不会是来旅游的?”德川赖三院问。
“我发讯息让组织调查,这个人,藤井拓真,自通报失踪前一直在冲绳从未离开。”高桥氏,“尸体旁边还发现很多护照,有的来自北海道,有的来自东京,有的来自大阪,最远的来自英国,是两名来日本旅游的夫妻。全日本,都能找到对应的地区护照。”
德川赖三院轻声:“这个范围有点儿大啊!”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山窟的?”源苍介问。
“不知道。有人匿名发了条信息给我,里面是明确的坐标与描述文字,我派人来这调查,那个人拍摄了照片就被人鱼围攻死亡。”德川赖三院掏出手机,播放里面早就打开的视频,“他是死了,但手机一直开着,他的死亡过程因为手机掉落角度的关系,也被全程拍摄了下来。”
忽然,蜂鸣声不仅从德川赖三院手上传出,也从源苍介裤包里传出。那是手机震动,有人分别发了消息给他们。
源苍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阳菜,备车,快给我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