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医生，这是什么啊？”
“某种真菌？”
“还是寄生虫？”
“我的肺里，都是这鬼东西吗？”
面对患者李延田惊惧不已的询问，余至明瞅了瞅标本盒里的东西，也不好回答。
他也不认识。
小小的标本盒里，是一小团浅红褐色的脓状粘液，里面有十几根蚕丝粗细纽连在一起的白色线团。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送去病理实验室化验分析一下就知道了。”
余至明看着脸色变煞白许多的李延田，安慰道：“你也不用害怕，我用支气管镜探查了一遍，也就发现了一处有这东西。”
“由此可见，你的肺，应该也不会有这不明物体的……”
余至明让护士，还有李延田的父亲一起送担忧不已的李延田回病房。
他则拿着标本盒像献宝一般，以最快速度找到了亓越老师。
“老师，姜就是老的辣，在王医生指出的支气管位置，果然发现了异物。”
“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亓越接过标本盒认真的看了看，摇头道：“我也不认识，送去病理实验室吧。”
停顿一下，他又语带跃然的问：“至明啊，这个东西，你对患者做支气管和肺部检查时，怎么就没有探查出来呢？”
余至明就是一咧嘴。
“老师，这么细小东西，又被脓液团团包裹着粘在支气管壁上，我怎么可能探查到？”
亓越满脸笑意，呵呵道：“原来也有至明你探查不到的时候啊。”
拿回标本盒的余至明，忍住翻眼皮的冲动，说：“老师，我是人，不是神，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他又打预防针道：“以后这种我无能为力的情况，老师你应该会不时遇到的。”
余至明把标本盒交给乔磊，让他送去病理实验室……
中午近两点，余至明、亓越等来了中医部的汪梧医生。
与余至明想象中的童发鹤颜，仙风道骨的国医圣手形象不同。
六十岁出头的汪梧医生，就是一个下巴留着短须的干瘦小老头。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提着药箱，身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他的学生路宏医生。
余至明暗自滴咕，医生形象也挺重要的，就这副形象的汪医生，肯定会让患者对他的医术打一个不小折扣。
作为一名中医，连自己的身体都搞得这么干瘪，怎么能令人信服呢？
“汪医生！”
“亓主任！余医生！”
双方见面寒暄后，汪梧笑眯眯的看着余至明，“年少英才，医道圣手，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余至明刚要谦虚一句，就听对方又转而问道：“余医生，有女朋友了吗？”
余至明随口回道：“有了。”
汪梧失望的哦了一声，又接着问：“有换一个女友的想法吗？”
余至明微微一怔，说：“汪医生，我还没有换女友的想法。”…
“可惜啊，可惜啊！”
汪梧摇头惋惜了一番，又忽然转入正题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口中那位病情危急的患者。”
余至明和亓越把汪梧医生，还有他的徒弟带进治疗室，见到了已经等在这里的李延田与他的父亲。
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进入诊断程序。
先是诊脉。
汪梧闭着眼睛号了李延田的左右双脉，三四分钟后，眼睛睁开时，仿佛有光放出。
“亓主任、余医生，老话所说的大道相通，殊途共归，是非常有道理的。”
“余医生的判断，这位患者的肝肾处在崩溃边缘，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仅如此，在我看来，随着肝肾的崩溃，身体所有脏腑也会随之失调。”
“届时药石无医，神仙难救。”
汪梧看向李延田，一脸严肃道：“你很幸运，碰到了贵人。”
李延田面带希冀的问：“医生，你的意思是我还救？”
汪梧缓缓的说：“可以说是余医生为你保留住了活下去的机会。”
“我先给你针灸，刺激你的机体活力，先让你有足够元气熬过眼前这一关。”
汪梧又一脸严肃的道：“我必须说明，我这套针灸之术，属于激发你的身体潜力，是拼命求活之术。”
“度过这一关后，你需要好好的调养身体至少一年，补足身体元气。”
“不然，会严重影响你的寿数。”
李延田点头道：“医生，为了我的小命，你让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
接下来，汪医生开始给躺在治疗床上的李延田做针灸。
看着一根又一根一二十厘米长的银针近乎扎透一般捻入李延田的身体，余至明看的都有些头皮发麻。
正好贵宾通道体检项目的一家八口人来了，余至明趁机去了检查室，忙碌起来……
下午过三点半，针灸完毕。
汪梧医生还给李延田开了一个药膳方子，说是可以加速脏腑排毒，并有一定的滋养身体的功效。
送汪梧医生离开时，余至明意外看到汪泽加医生也跑过来想送。
他还喊汪梧医生为大伯。
“亲大伯？”余至明有些意外。
汪梧轻笑着解释道：“如假包换，嫡亲的大伯。我本来想让这小子跟着我学中医来着，奈何他爸嫌弃中医沉落，始终不肯。”
汪泽加嘿嘿笑道：“大伯，如果你那时的中医医术，也如现在这般厉害，我爸当时肯定就愿意了。”
“谁让你出名太晚了呢。”
汪梧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中医需要厚积薄发，更需要耐得住寂寞。”
停顿片刻，他又转而叮嘱汪泽加，“西医也是需要如此。”
“你运气不错，有亓主任教导，又有余医生这样的医道天才相助，再不用心和努力，就该天谴了。”…
汪泽加滴咕道：“大伯，你和我爸真不愧是亲兄弟，教导我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我有在很努力，你就没发现，我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一些吗？”
说着话，汪泽加还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汪梧仔细的看了看汪泽加，说：“确实比上次见你时瘦了一些。”
“这样，我让你伯母给你做一些滋补汤，记得自己去拿。”
汪泽加满脸笑容道：“谢谢大伯，我一定会去拿的……”
把汪梧医生，还有他的徒弟送出中心小楼，余至明和汪泽加一起返回。
“余医生，我伯母开了一家以药膳为主题的小餐馆。”
汪泽加热情的介绍道：“这说是药膳，其实就是食补，用得都是可食用的，又有不少药用价值的各种食材。”
“实话实说，这味道只能说是一般，甚至有的药膳还有一些奇怪味道，但是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特别是在滋阴壮阳等功效方面。”
汪泽加挤了挤眼睛，又接着说：“因为这比较明显的功效，我伯母的药膳餐馆，积累了不少了老客人。”
“余医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伯母家的药膳餐馆去品尝一下。”
余至明客气回道：“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见识品尝一番的……”
两人回到大办公室，乔磊就迎了过来。
“余医生，我们送检的标本，分析结果出来了，其实是白鸭绒，填充羽绒服的。”
“竟是白鸭绒？！”
余至明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在上面查到了刚出来不久的标本检测分析报告。
结论清楚写的是，白鸭绒……
当余至明把这个检测结果告知李延田时，他是一脸的错愕，还有恍然。
“竟然是白鸭绒？！”
李延田又懊恼的说：“这春节，我和前妻的旧羽绒大外套拆了，用里面的鸭绒，缝制成了一床羽绒薄被。”
“我们盖了不到一个月，就不盖了。”
“就是因为没有缝制好，露绒，有时一觉醒来，嘴里和鼻孔里，会有一些鸭绒。”
“余医生，我反复发作的支气管炎，就是因为那么少的一点鸭绒引发的？”
余至明分析道：“有很大可能。”
“异物被吸入支气管，很容易引发排斥应急反应，或是导致过敏反应。”
“这会导致呼吸系统免疫力降低，一旦有细菌侵入，就比较容易引发炎症……”
傍晚过六点二十，余至明完成了今天的五十名志愿者的乳腺癌筛选，回到了大办公室，看到李延田的父亲在等着自己。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
“余医生，汪医生开的药膳方子，原材料不好买不说，我也没条件制作，只能让汪医生代为处理了。”
“这是汪医生夫人的药膳餐馆，代为制作的，刚刚送过来。”
“余医生，我儿子吃这个，没问题吧？”
余至明沉吟着说：“你儿子的身体情况，汪医生是一清二楚。”
“既然是他开的药膳方子，又是他夫人的餐馆制作的，那就没有问题了。”
余至明又问道：“这一道药膳多少钱？”
李延田父亲轻声道：“食材、加工，还有送货上门，所有费用全算上……”
“一共是二百六十元。”
这个价格，余至明也不知到底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但他从李延田父亲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上，可以判断出，这个价格对他们父子来说，绝对是相当贵了。
余至明安慰道：“先撑过这几天，等你儿子的身体出现好转，稳定下来再说。”
“在经济方面如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一声，我们是老乡中的老乡，又是治病救人，不用不好意思。”
李延田父亲一脸感激的说：“余医生，你已经帮我们足够多了，这次住院，我们连一分钱的预交费用，都没有交。”
“这次来滨海，我有带两万过来。”
他又不好意思道：“余医生，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余医生你竟然那么厉害，是我们父子没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