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八重轮盘猛然扩张而开,由远及近,欲将苏午身形所化的一道金云,囊括入那重重轮盘当中――大清国运汹涌奔腾于重重轮盘当中,致使重重轮盘,犹如一道道形成环形的长江大河!
无数生灵气息,便在那长江大河之中时隐时现。
康熙皇帝修行的这八重石轮,不仅包含了满清王公共同聚集的‘天人六道轮’,更包容了‘六道众生之轮’,以及另有一重高悬于六道众生、天神六道‘众生’之上,唯有今下康熙独自占据的未名轮盘!
那方轮盘潜隐于诸重轮盘、滚滚国运当中,随着诸重轮盘猛然间铺展而开,这一个刹那,苏午从诸重轮盘的包容之中,感应到了天意、人意、法性、伪人诡韵、六道群生气息的混杂,所有诸般意蕴尽皆灌注向那‘第八重轮盘’――一道隐约的人形在八重轮盘之中走了出来!
在那道人形从八重轮盘中凸显而出的刹那,苏午的六天鬼眼、渺渺之发,尽皆生出莫大的警兆,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在他心底迸发!
他骤然间甩开了蜷缩于天神六道轮中的胤,自身所化金云倏忽蜿蜒而去,脱离那八重轮盘的掌控,裹挟了邵道师的身形,直冲向山顶上的坟冢!
“嘻嘻嘻……”
却在此时,一阵轻笑声自山顶那座灰白巨坟后响了起来。
一顶惨绿的轿子从巨坟后飘忽而出――那惨绿轿子并无轿夫肩膀手挑,一双轿杠子上缠绕着猩红的飘带,飘带朝着金云游曳,轿子也跟着直冲向了苏午所化的那片金云!
哗!
猛烈山风吹卷而过!
轿前的帘子被这一阵恶风吹刮了起来!
正显出里面脸色雪白、双手叠在小腹前,一身白衣的女子――那女子面容五官极其精致,就如同女娲娘娘费尽心血的造物一般――苏午临近这顶惨绿色的轿子,仅仅看了轿中白衣女子一眼,已识出了她的身份!
――就是王传贞!
他上次在‘女娲牌坊’之中,闹了个天翻地覆。
引致诸多‘红哀’尽皆破碎,沉沦于牌坊世界的黄泥大海里,还将‘阴喜脉祖师’拖出了人种池,‘融合’了阴喜脉祖师身上的‘祖源薪火’――没有了‘祖源薪火’的存在,‘哀神’便无法以薪火为材料,转化‘怨火’!
整个红哀会的传承都将因此而绝断!
红哀会此后也确实萎靡了许久,在各地都未再掀起过甚么风浪,偏偏在这个时候,红哀会的元祖――‘王传贞’却出现在了这‘九山世界’当中!
好在苏午对此已有预料!
红哀会的‘哀神’乃有三种化相。
一为本相‘哀神’,一为化相‘喀屯诺延’,此神灵如今已被供奉于满清皇室之中,成为满清皇族的庇护之神,传其有令皇族‘子嗣绵延不绝’之神异。
一为密藏化相‘钦血金刚’,即‘喜金刚’。
当时王传贞退走‘天际海’之后,或曾在密藏域停留过一段时间。
最终将‘钦血金刚’与自身的‘哀神传承’关联了起来。
‘喀屯诺延’都已是满清皇族供奉神灵,‘王传贞’若与满清皇室没有任何关联,才最吊诡。更何况,今下九山世界中的秘密,最开始外传的版本,乃是此间留有‘娲皇石刻’――‘娲皇石刻’是否真正存在,虽然未知,但红哀会称女娲为‘皇母’,王传贞更得‘女娲牌坊’庇护,当下此间既流传出了娲皇石刻的消息,不论如何,王传贞都不可能放弃凑这个热闹!
当下簇拥在康熙皇帝身边的,绝不会仅仅只有‘红哀会’。
密藏域的那些喇嘛、大秦教的伪人,都必与今时威势如日中天的康熙皇帝有极深牵连,兴建于诸地,毁坏了各地重要龙脉的长生牌坊之源头,今下已经可以确定――它们尽与康熙皇帝有脱不开的干系,康熙皇帝以此构建出了‘伪人六道’!
伪人六道寄附于‘众生六道’之上,被康熙借大清国运,反过来囊括了‘众生六道’,而后汇合众生人意,演化大清国运,勾连伪人六道之诡韵,才演化出了那‘第八重轮盘’!
第八重轮盘,最终会孕育出甚么?!
康熙所图为何?!
他之所图,与王传贞、与大秦教的图谋,最终莫非一致?
否则红哀会、大秦教又有甚么理由拥戴于他?
而红哀会关联传有造人之功的‘女娲娘娘’,大秦教关联传有创造世界之功的‘父亲’,伪人之中,亦有‘天母’之称谓――难道此诸般恐怖势力汇集,最终会是为了再造出一个‘人’来?!
苏午脑海中心念电转,金云裹挟之中的方天画戟骤然化作一面巨斧――
滚滚金云之中,一道道血红手臂忽然伸出,紧攥住了那柄巨斧,一斧头劈向了迎面而来的绿顶大轿,轿中‘王传贞’掩嘴而笑,声音飘忽而去:“你我只是初次见面,郎君便要如此狠心,竟致妾身于死地吗?
郎君薄情,可别怪妾身也寡义!”
嗡!
‘王传贞’话音一落,她所乘绿顶大轿骤然间化作一道巍巍牌坊。
似由汉白玉砌造而成的牌坊顶上,‘人文始源,福泽社稷’八个字高高悬挂。
牌坊之下,身形婀娜的‘王传贞’朝那片金云伸出了手――无数雪泥手臂一瞬间挤出了牌坊,抓向前头那片飘忽不定的金云!
金云之后,八重轮盘再度铺展而至!
巨坟四下,忽然间出现了一个个穿着黑袍子,胸口挂着银十字、头发或棕或黄或黑的‘人’,他们身形乍现之时,种种险恶阴森的气息、滚滚尸臭便在此间猛地铺展了开来!
这些一身阴森黑袍的‘人’,俱是大秦教洋道士!
更多头戴鸡冠帽,穿着大红僧衣的喇嘛,汇入大秦教洋道士群中,在斜谷四面八方就地盘坐,手里盘转珠串,口中诵持密咒真言――
巨坟周围,堆积于幽深斜谷中的那些泥胎塑像,此时隐隐晃动。
不知是因如此众多的恐怖之类齐聚于此,引致整个九山世界都隐约震颤起来,终至斜谷中的泥胎塑像也跟着晃动,还是因为泥胎塑像中潜藏的某些‘东西’,因为此间出现了莫名的气息,它受那般气息所感,亦开始跟着‘苏醒’。
‘王传贞’笑盈盈地看着无数雪泥手臂从各个方向抓向那片金云,她眼底蓄积着深深的冷意。
她与昨日之王传贞,似乎没有根本变化。
但她终究是她,并非是昨日那个王传贞。
昨日的王传贞,今时在她耳畔轻轻一笑:“我都抓不住他,你凭什么……”
“你与他谈情说爱,说是要杀他,倒不如说是在与他调情。
我与姐姐,可不一样……”‘王传贞’抿嘴笑着,回应了故人的耳语,她眯眼看着无数雪泥手臂攀附而去,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以此般手段抓住苏午的想法。
――今下的郎君,与昨日更不一样哩……
这样手段,休想再抓住他。
但拖他一拖,却至少足够了。
一道道雪泥手臂,犹如交错虬结的树根般,骤然间抓向了那片金云――一根根纤细手指,毫无阻碍地探入了那片金云之中,却甚么都未曾抓住!
‘王传贞’蹙紧眉头!
这般情况,她未有预料到!
她原以为不论如何,自身的手段也能阻苏午一阻,却未想到,今下女娲牌坊里伸出来的许多手臂,却未抓住苏午一丝一毫作为‘人’的本源!
他难道已经非人?!
“嘻嘻……”
曾经的那个王传贞,在她耳畔轻笑出声。
而那自金云中延伸而出,盘结交错形成一道如巨峰般的血红手臂,此时挥舞厉诡法性大斧,一个回旋,大斧猛然间劈向了身后重重包围而来的八重轮盘!
苏午自然还是人!
不过,他的本源已非今时王传贞这点手段能够拿捏得了了!
他的本源已与黄金鲜血交融,那些抓向苏午的女娲神韵手臂,如不能抓住黄金鲜血存在的本源,便也绝无可能抓住苏午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