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重生成了朱允炆第四百七十章宁正而毙,弗苟而全了不得的小友?
于文明、于彦昭愣住了,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府上有哪位小友了不得,值得这位亲自上门。
朱允炆见两人不明白,索性摊开了直说:“我要见于谦。”
“于谦?”
于文明瞪大眼,于彦昭站起来警惕着。
于谦哪里是什么小友,那是小孩好不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哪里有登门拜访不是为了主人家,而是为了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娃娃?
他该不会是想抢走自己的孩子吧……
“你这是何意?”
于文明毕竟是朝廷里混过的人,场面还是见过,转眼便镇定下来。
朱允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见一见他,说几句话就走。”
于文明提醒道:“这里是于家,不远处便是钱塘县衙。”
朱允炆点了点头,端过一杯茶,吹了吹,说道:“看一位小友总不犯法吧?”
于文明神色不定,眼前的人身份不明,又不像是本地人,外地来的还能直接喊出自己孙子的名字,指名道姓要见一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朱允炆见这两人默然不语,便擦了擦手,对身后的薛夏伸出手,薛夏从身后包裹里取出一幅画轴,交给朱允炆,朱允炆拿着画轴,对于文明说道:“不见也无妨,这幅画留给他吧。”
于文明皱眉接过画轴,展开一看,深吸一口气,激动地看着朱允炆,道:“你,你从何处得来此作?”
于彦昭凑近一看,也是眼放精光。
画中之人只有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袭朝服,两袖清风,双眸远瞻,眉间忧愁,似在悲悯山河,心忧社稷。
这是文天祥!
于文明一眼便可辨出!
这一幅画像,比自己家里挂着的画像更得其真,更能表现文天祥为国为民的情怀。
朱允炆平静地说道:“这一幅文忠烈画像,是其任职宁海军节度判官时为吏民所绘,不说是人间孤本,也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真作。听闻于公敬重文忠烈,想让儿孙如其一样精忠报国。既然如此,那这幅画便送给他吧。”
“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于文明不敢收,虽然极是不舍,但毕竟是君子,卷起画轴递给朱允炆。
一幅画很贵重?
确实是如此。
朱允炆很清楚,在这个没有照相机的年代,人画像的成本是有些高的。
首先你需要找一个很厉害的画家,其次你还得一动不动,再次,画好了还得上色,这里的上色可不是简单的弄点颜料,考虑到这些画像想要留给子孙后代,通常上色都是用的矿物色,比如朱砂,雄黄、石绿、青金……
没点钱,最多你就是个简笔画素描……
这还不算完,一些细节还得注意,如果你这个是七品官,画师不小心在衣服上画了五品官的禽兽,你又没注意就挂起来了,万一哪天跪着看午时三刻的太阳,才想起来都是禽兽惹的祸,那实在是太悲催了……
活着的人弄一幅肖像画容易,毕竟还没死,找人画一幅就是了。可是历史中的人物,人都走了一百多年了,你找谁画去?看不到真人,总不能看着空白纸张,在那里嘀咕:一个丁老头,欠我俩鸡蛋,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然后就成了吧。
历史人物的画像是极为珍贵的,加上这个时代还不流行批量复制,也没有人胆子大到拿文天祥的画像去赚钱,所以能从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画像,是极为珍贵的。
不夸张地说,真正接近文天祥本身的画像,整个大明不会超出五幅真品,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说它贵重,一点都不为过。
朱允炆看着于文明,笑道:“我送出这件礼物,只是提前酬报罢了,他日于谦若可成才,定会如文忠烈一般,名留青史,万古流芳。若这画作能鞭策他求知奋进,一切都值得。”
于文明深深看着朱允炆,肃然道:“教导孙儿成才,乃是我等理当为之,怎可收你酬报?”
朱允炆解释道:“于公,我说的酬报,是给于谦的……”
“呃……”
于文明、于彦昭傻眼了。
“那就这边请吧。”
于文明终于收下,请朱允炆等人进入供堂,并命于彦昭去带于谦过来。
朱允炆看着供堂上的文天祥画像,沉默良久。
文天祥是一个奇特的人,他在最危难的时候起兵抗元,在大厦将倾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英雄,正是中华文明的魂魄所在!
后世人都知道那一句千古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但在朱允炆看来,那一首《正气歌》更应该被人传颂: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一个人的气节,不在于太平时,不在于日常,而在于“时穷”,在于“绝境”。
他的气节,他的抗争,他的被俘,他的牺牲。
他以身殉志,以死赢天下!
他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世人,做人要有骨气,做人要有气节,做人要无畏,要上不愧天穹,下不愧厚土,中不愧为人一世!
朱允炆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道:“呜呼文山,遭宋之季。殉国亡身,舍生取义。气吞寰宇,诚感天地。陵谷变迁,世殊事异……宁正而毙,弗苟而全……孤忠大节,万古攸传。载瞻遗像,清风凛然。”
于文明赞叹道:“好一个‘宁正而毙,弗苟而全’,文忠烈若泉下有知,当含笑矣!”
朱允炆有些尴尬,这哪里是自己的话,不过是剽窃于谦的话而已,不过那是历史上的于谦,可不是此时此刻的小不点于谦。
于彦昭站在门外,也深深敬佩眼前的年轻人,一个能崇敬文天祥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谦儿呢?”
于文明看着于彦昭一个人进来,不由有些不快。
于彦昭无奈地说道:“被内人带出去看交租的去了。”
“交租的有什么好看!”
于文明很是郁闷,眼前神秘的公子即能拿出文天祥的画像,还能随口便说出一段精辟的瞻仰之词,可见是有些水平的,若于谦能受其指点一二,或许能少走不少弯路。
“何处交租?”
朱允炆起了兴致。
“自然是农税县司,这不是已经七月半,该缴纳夏税的也该缴纳了。”
于文明解释道。
朱允炆了然,大明税赋分夏税、秋税,也就是所谓的两税法,夏税主要征收丝﹑绵﹑丝织品﹑大小麦﹑钱币等﹐秋税主要征收稻﹑粟﹑豆类﹑草等。
虽然朱允炆改行一条鞭法,不再是纳实物税,而是一律以钱钞为主。但是百姓手里没钱,只有实物,这麦子都拉过来了,朝廷也不能说人家没缴税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农税司设置的时候,朱允炆便明确了一点,各地农税司按市价兑换实物。
这样百姓就有了选择性,可以在商人下乡的时候卖给商人换钱钞,也可以自己挑着担子到城里去卖粮食换钱钞,总而言之,农户不需要留着那么多麦子不舍得卖,担心不够交粮的份。
这种方式赋予了农户更多处置货物的权利,也避免了交税环节官府盘削百姓。
夏税征收的时间是六﹑七﹑八月﹐秋税是十﹑十一﹑十二月,现在正是夏税缴纳时,朱允炆自然不想错过。
一条鞭法有没有成效,还是需要百姓自己说了算。
“我去农税县司看看,若是有缘,自会遇到,若是没有遇到也无妨,他早晚会来见我。”
朱允炆笑着,止住了于文明、于彦昭的脚步。
“于谦不过是一个孩童,当真值得夫君如此来一趟?”
宁妃很是不解,出门之后便迫不及待问道。
一个孩子而已,这世上孩子多了去,也没见朱允炆多看谁一眼,怎么到了这里,还专程去拜访?
实在是看令人费解。
朱允炆看了一眼宁妃,嘴角含笑,道:“再等二十年,你就明白我为何今日来这里。”
“二十年?”
宁妃有些惊讶。
二十年后,自己与朱允炆都四十多岁了。但对于于谦而言,正是风华正茂,恰是少年时。
“这是夫君的预言吗?”
宁妃目光中流转着异样的灵动。
朱允炆不置可否。
现在朝廷中有解缙,姚广孝,未来还会有杨士奇、杨荣、杨溥,再往后二三十年,那就要靠于谦了,五十年后就要看杨廷和了。
只是,自己可以看到那么久远,但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个未知数……
等于谦长大,应该还不成问题。
这个人,或许是自己未来最倚重的人,只不过,他应该不会被自己的革新浪潮给淹没吧?
钱塘县衙东侧,设置有农税县司。
朱允炆等人在前往县衙的路上,便看到不少百姓挑着担子,吱呀吱呀颇有节奏地走着。
前面是一位老农,年近六十,却颇有力气,据薛夏估计,其挑着的粮食至少有一石三斗,近两百斤。
朱允炆突然想起来后世的名记名句:“你幸福吗?”
看着这老农,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卖力辛劳,他们恐怕是不会幸福的。但奇怪的是,朱允炆竟然听到了小调,不知名,透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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