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宿命玄天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胜者得灵(一)

  “哟,小弟弟,你真的姓度呀?”

  缓步走来的女人穿着妖娆,肩上的兽皮和简单裹束的布锻又显出一丝干练。

  光看她棕色为糙的皮肤和手上的老茧,就知道这并非只是个花瓶。

  “蛟龙池的神灵死了。”

  厉九川用一句话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凡有点手段的人,都知道蛟龙池发生了什么,而里面最值得的人,无非就是都灵之子,和祝家的小儿子。

  丁展在后面听得眉头一跳,隐约感觉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并非自己能知道的,于是默默退到门外,站岗去了。

  带路的老头也跟着丁展走出去,两人都深谙生存之道,同时屏蔽了听觉。

  “好,我明白你的诚意了。”女人点点头,婉然笑道:“我叫秦赫,是升灵坊的坊主,你可以喊我赫姐姐,要是能活下来的话。”

  秦赫笑得温柔,言辞间却毫不给人反悔的机会,“我先把话跟你说清楚,首先,甭管你是都灵之子还是平民百姓,入了升灵坊,就只能打破那三道门才能出来。

  其次,虽然你是凡人,但你要闯的关,难度一点都不会下降反而更高,凡人和传承者的鸿沟难以逾越,在蛟龙池待过你应该明白。

  还有,我升灵坊用传承种作彩头,不是为了光让你们抢,说到底我们也是做买卖的。

  而都灵之子的噱头,和最近蛟龙池发生的大事,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我劝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你那个爹,绝不可能因为我们这边放出消息而赶来救你,他明面上有七个儿子,私下里还有二十多个儿女,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童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尽管可以用这些事去宣扬卖座,我只管拿我的彩头。”

  “呵,你小子还挺狂。”秦赫秀眉一挑,“说吧,你想要哪个彩头?”

  “最上边那三个。”

  “三个?”秦赫气笑,“你要是敢消遣老娘,待会就给你丢场子里!”

  “你们又没说不能,那我在三个里面挑一个。”

  “其他都好说,但灾种可不一样,如果你要其他传承,都会按你的能耐翻几倍挑对手,但灾种传承需要打灾级秽种,不想死就选别的吧!”

  厉九川摇头,“庸人和能人天差地别,世事皆因人而异,你们难道不懂得变通吗?”

  秦赫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能杀灾级?”

  凡人杀灾种,传出去都是惊天动地的奇闻,整个上水渡都会疯狂的,升灵坊要发财啦!

  “好姐姐,我是人。”厉九川打断这女人的幻想,“您自己打得过灾秽吗?”

  “那你还扯什么!”秦赫翻个白眼,她最近想发财的确是想疯了,否则怎么会生出这等荒谬的想法。

  “您就按别的传承种来办,不行吗?我是凡人,是都灵遗弃的儿子,从神灵死去的废墟里爬出来,还打破了敕封,却因被都灵拒之门外不得不来斗兽场,渴望得到一个传承,这些噱头也已经够足了吧?更何况,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名望和财富,都是您的啊。”…

  “够了,但灾种有灾种的规矩。”秦赫瞄着他,“除非你能拿出点实际的东西交换,譬如神灵到底怎么死的,你又是如何活下来……”

  她还没问到自己想问的点子上,又被小童打断,“这些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我这里的确有个物件,看您能不能喜欢了。”

  厉九川摸出旋龟的鳞片,抬手丢给她。

  “嘶,你天天把这个带身上?”

  秦赫忍不住伸手扒拉他,虽然被拍开了,但确实没看见污秽的迹象。

  “能不能行?”

  厉九川皱眉的样子显得格外不耐烦,他看向门外,似乎想换个地方另寻交易。

  秦赫收回手,翘起腿笑道:“能,当然能,就算你不说也能。小兄弟,你是不是不知这东西的用处啊?”

  “一个食种传承罢了。”

  “非也,此乃通天大道。”秦赫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娘发达了,你知道为什么有人必须渡河取传承?为什么有人要杀尽同传承的人吗?”

  她笑完,将鳞片贴身收起来,丝毫不怕被污秽。

  “因为只有从所谓神灵身上取下的第一个传承,是完整的,是能一直修炼到最高境界!

  传承种可以分离,如果有两个人被它污秽或者赐福,它就等于一分为二,被两人同时拥有,可境界上限也就永远到不了顶,只有杀掉另一个拥有该神灵传承的人,才能变得完整。

  用祈神、观想、冥想的办法也都是同理,只要你们拜的是一个神灵,那就得杀死其他人才行,你该明白纯粹的最初传承有多么难得了吧?

  不过,神灵分种属,每种神灵也可以有很多个,只要单独拥有这一个神灵的传承,从未被他人分享,你道路就是绝无阻拦的,这件事也勉强算得上秘闻,至今都有很多人不知道。

  而上水渡寄居的神灵都由督神府看护,要想获得最初传承,只能渡河去杀,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传承者死在这上面吗?

  就算你成功杀死了神灵,但若被人偷偷拓了神灵之像拿去冥想,你拥有的照样不是最初传承!

  秦赫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哪怕它只是个食种,法兵级的食种你知道有多强吗?除了五方掌权者,天下之大,任君往来,你就是神灵!”

  “原来如此。”厉九川颔首道:“但它只是个食种。”

  “你……你难道没听懂我的话吗?”秦赫瞪圆眼睛,“你知道最初传承多么罕见吗?天底下的传承十之八九都是散传承,不杀人,就得等着被杀,汇聚传承的时候还要抵抗别人的污秽。作为最初传承,即使是食种也会有人不惜代价争夺!”

  “哦,但它还是个食种。”

  厉九川点头,“所以我能用它作为代价,可以让我得到灾种传承,对吧?”

  “你……算了!一个小毛孩懂什么!”秦赫放弃跟他争辩,正色道:“不是让你得到传承,只能说你可以不打灾级秽种,但你的路仍然是一样艰难,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故意让你赢。别想!”…

  “女人无情。”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时候能上场?”

  “等三天吧,总得把这样精彩的比斗传出去,顺便看看都灵大人到底在不在乎你,看在旋龟的份上,我可以保证有人能把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那我可谢谢您这位好姐姐了。”

  ……

  ……

  “唉,听说了吗?最近升灵坊找到个很有意思的人物,要战三门呐。”

  “三门?是那个几年都没人拿到彩头的三门吗?”

  谷“可不是,而且最近他们改了彩头,换了一大批水德种,去的人更是少了一半,但巧的是,这个人物刚突破水德敕封,正缺传承。”

  “突破敕封也不就是寄奴嘛,神死身灭,比奴隶还惨。”

  “那可不一样,知道前段时间把祝家拖下水的那事儿吗?”

  “怎么?”

  “据说这个人物不仅从里面活着出来了,还突破了敕封,乃是真正的突破者,而且身份相当特别。”

  “直接说是谁!少卖关子。”

  “嗨,度家的……私生子!”

  “哎呦,那我一定得去瞅瞅,这什么大戏啊,太精彩了!”

  “嘘,小点声,当心让都灵主母听见,扒你的皮做靴子了!”

  “嘿嘿嘿……”

  别说三日,一日不到,这等风闻已经传遍了虎都大街小巷,甚至连别的地方还有人专门坐游龙前来看戏。

  据说都灵主母在家中大发脾气,杖毙了两个说闲话的奴才,度家大夫人反倒不声不响,安安静静。

  而都灵本人干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宣称三日后要去渡河修炼。

  前来看好戏的人们倒不在乎度家的反应,他们主要是为了三个方面。

  一是凡人战秽种,极其罕见,来看个新鲜。

  二是神灵身死,还突破了敕封,这等人物明明前途无量,却要在升灵坊搏杀传承,就像才中了大奖却面临在取到奖励前就饿死的绝境。

  天才道路坎坷非常,他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呢?若是活下来了,会不会打烂度家的脸呢?这等八卦可谓奇闻。

  三是他身上隐藏的秘密,蛟龙池那么多人,就他一个活了下来,而且还是都灵的私生子,是不是他接到父亲授意,要弄死都灵之母的面首?

  如果真是,督神府还有被波及的祝家,都将得到赦免。

  这更吸引了一批站队祝家的老西金人前来,顿时让升灵坊人气爆棚,甚至迫不得已打通了每两层之间的间隔,好多容纳些客人。

  而三日后的入门费也已经从十颗莲玉涨到一颗枣玉,要想能坐在视野最好的前排,更是涨到了五十颗枣玉那么夸张。

  还有小道风声传闻,说都灵主母和大夫人也要在当天观战,可谓是八卦遍地,精彩之极。

  厉九川这几天哪也没去,就住在秦赫给他安排的屋子里,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一个放弃抵抗的赴死之人,反倒把秦赫急得要命。…

  她近些日子不知道收到了多少请求和命令,十之八九都是想要度殷小命的,但也有一二是为了他口中的秘密,要求秦赫不要杀死他。

  秦赫原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认为自己在虎都为所欲为这么多年,加上秦氏的势力,不可能有人影响到她,那些大人物们也拉不下面子。

  但等她跪在都灵主母的帐帘之外时,才发现自己错的有离谱。

  而且,还是她爹亲手把她骗进去的!

  “把他杀了。”

  秦赫只记得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被浑浑噩噩地架出都灵府,不出两个时辰,升灵坊收到了一千颗枣玉,外加秦威年就任虎都副督事。

  正当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又被一群人绑了,见到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和另外一千颗枣玉,说让她想办法让度殷活下来,并送到大夫人名下的一家酒楼。

  她前脚刚回去,后面紧接着来了第三波人,凶神恶煞地把她打昏,得到一票威胁还有一千颗枣玉,要求让她度殷送到祝氏道兵对面的一家面店里。

  好说歹说,秦赫勉强回到升灵坊,立即就掀开了十尊神袛像的黑布,许愿杀了这三天所有想强闯升灵坊的人,还献祭其中两千颗枣玉,要求神袛们到时候一定要保佑比斗好好进行。

  至此,秦赫才喘了口气,但多少有些惊魂未定。

  区区一个私生子,怎么就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她反复忖量良久,终究是承认了自己贪心作祟,就不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走。

  就在第四日,天刚亮的时候,前来的客人已经快要挤爆了升灵坊。

  但秦赫依旧是让每个客人在十神面前发誓,绝不插手比斗后,才肯放他们进去,其中个别特殊的,走暗门的客人,她就无可奈何了。

  快要比赛前,秦赫到处找度殷,终于在塔楼的第六层围栏上找到了他。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避开那些疯狂的客人们,总之,他就踮脚趴在围栏上,稚嫩的面庞安静地遥望远方,让秦赫匆忙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她心说自己是着了什么疯魔,居然答应让一个孩子去战三门,可转念间又想到某个还在受苦的人,心中又仿佛冷硬如铁。

  “要准备上场了,度殷。”

  秦赫听见自己说,她知道给他安排的敌人有多么残忍。

  “嗯。”

  孩童缩回脑袋,虎都粗犷的风吹过他的面颊和衣衫,丝发凌乱的扬起,就像谁家在外疯玩了的小崽,踌躇着不想回家挨骂。

  “比斗有三场,但每场并非是跟一个敌人对战,而是好几拨对手,这就是三门很难的原因之一。”

  “嗯。”

  “第一场是五拨,第二场是七拨,第三层是九拨。每一拨出场都比前一拨要强。”

  “嗯。”

  “度殷,有人买你的命。”

  孩童终于回头看着她,“是度长青?”

  “不是。”

  “哦。”

  “所以敌人会很强,你会死,但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秦赫觉得自己已经被污秽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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