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釆用开放式,没有对外保密。
主要原因是这种战术在不远的将来要推广到全军,无法保密也没必要保密。
无法保密是因为八路军中有许多敌人的间谍和奸细,随便训练了哪支部队都会泄漏,更别提要全军推广了。
其实全军推广和保密本身就是矛盾的,如果强行保密,很可能不只达不到保密的目的,还会影响推广速度,反而得不偿失。
没必要保密,则是因为顽军和鬼子都有自己的一套成熟的战术……两者其实大都釆用德式基于机枪火力的链式队形,也就是步兵在机枪两侧展开以达到火力有效的发挥。
其中顽军复杂一些,他装备有德械、美械和苏械,于是对应的战术也是五花八门。
在这情况下顽军和鬼子当然不可能在知道八路军战术时就学习并全军更换。
他们更可能是对八路军这种土战术的不屑,或者研究一番寻找其漏洞。
王学新对新兵的训练尝试了两种方法。
一种是将七连的战士作为班排长直接分散到新兵中去,新兵只作为班下的战士。
这方法的优点是速成,只需要在班一级进行必要的训练,很快部队就能组成各种进攻队形。
缺点是需要老兵作为部队的骨干,比如四百名新兵班排连都由老兵支撑,至少需要六十名老兵才能撑起来。
老兵多一些当然更好……多出来的老兵就可以担任副班长和组长,速度更快。
如果老兵不足,就只能寻求另一种方法,也就是像王学新训练七连一样采用“自上而下再自下而上”的训练方式滚一遍。
这些其实问题都不大,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战术需要进一步细化。
比如进攻时再分为“一前两后”、“两前一后”,甚至还要使用迂回战术。
防御时又要分山地反斜面工事及平原野战工事等等。
如果继续细分,就有接敌、冲锋、突袭、夜间等等。
这些其实部队在战斗和训练时都在做,只不过加入了“三三制”有序的进退,所以上手也很快。
练着练着,谢保林就有些奇怪的问王学新:“长官,八路军以前也是用这战术吗?为什么我从未见过!”
“别叫长官,叫同志或连长!”王学新正眼也没瞧谢保林一眼:“这里是八路军,可不是什么建国军!”
“是,长……连长!”谢保林一时改不过来,显得有些尴尬。
指导员代为解释道:“是这样的,谢保林同志,这是我们头一回使用的战术,正准备推广,你没见过也正常!”
接着指导员就把王学新拉到一边,说:“连长,你的态度就不对了,对这些投诚的同志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呢?这很可能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最终给革命工作造成很坏的负面影响……”
“指导员!”王学新打断指导员的话:“我这已经算是客气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把他们当祖宗供着?还跪着求着他们不要再投降不要再当汉奸?”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指导员回答:“他们要是再投降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可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同志!你把自己的同志当成潜在的敌人就不对了!这么做就是把自己同志往敌人怀里推,最后更多的只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些道理王学新何尝不知道。
在华夏取得胜利的过程中,那伪军、顽军是一批批甚至成建制的投降、投诚。
究其根本,就是八路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并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
否则,如果还有一点点选择的余地,敌人凭什么会偏向条件更艰苦、装备更差、兵力更少的八路军一方?
但这事真落到自己头上,王学新就发现凡事知易行难,面对这些“同志”心里总觉得别扭。
“王学新同志!”接着指导员又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上级把这支部队交给你训练,那是对你的信任。你看,谢宝庆他们在独立团的带领下不也成了优秀的战士吗?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时谢保林上来了,他在王学新面前挺身敬礼,高声说道:“报告连长,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想法!我们手下的确有几条人命,欠下了血债。但我们是被逼的!如果要追责任……”
说着谢保林就掏出腰间的手枪双手递到王学新面前,说:“请连长枪毙我,我谢保林绝无半句怨言!”
不想谢保林手下的那些兵看到这状况,也一个个的上来了:
“报告长官,我手下也有人命,也该枪毙!”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
谢保林诚恳的说:“连长,是我命令他们这么做的,他们只是执行我的命令,与他们无关!”
那些兵却一个个叫道:
“营长,不能全算你头上!”
“我们也有份!”
“要死一起死,不能让营长一个人扛!”
……
王学新颇为意外。
他原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些贪生怕死的墙头草,随时都会再次倒向敌人,所以才心存芥蒂。
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贪生怕死,又怎么会争相请罪?
如果贪生怕死,又怎么会同生共死?
如果贪生怕死,又怎么会有难同担?
这难道不就是一支军队该有的血性吗?
“叫什么叫!”下一秒王学新就冲他们喊道:“都反了是吧?这么想死,就把命留着打鬼子,到时谁他娘的当孬种,别怪老子不客气!都回去训练!”
谢保林愣了一会儿,就挺身应道“是”,接着转身冲战士们喊:“继续训练!”
指导员心下暗松一口气,他知道王学新刚才那一通骂,实际是接受这些新兵了。
不过当然,越是这样的部队,思想工作就越重要,就越是不能有半点马虎。
又是一场大仗啊!
这可比在敌工部时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