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深雪似有似无的嘲笑,义银只能无奈摇摇头。
“习惯了。”
深雪瞥了他一眼,不服气道。
“父亲大人的脾气未免太好,有时候做事不必太委曲求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味纵容反而不是好事。”
义银看向深雪,他心知两人虽然同为穿越者,但各自的性情却大不相同。
来自男尊世界的八零后,来自女尊世界的零零后,可能两人之间的差异比这古代的岛国人更大也说不定。
深雪不能理解义银作为男尊世界男穿越者,其一心想开后宫的心理活动。
她所在的女尊现代社会虽然已经经历过男权解放,男人能顶半边天,但本质上还是女人当权。
深雪只能以政治的角度去理解义银的无奈,却不明白被诸多美女草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义银无奈,而是义银愉快的主动选择。
而比起男尊女尊世界三观的差异,义银与深雪最大的区别,是在于不同时代赋予的不同心气。
零零后成长在天朝重新崛起的上升期,望眼世界到处都是草台班子,唯我天朝天下无双,所以自信心很强。
而八零后却是在开放之后看世界,经历过见识过太多的国内外差距,骨子里是有些不自信的。
因为两位穿越者对天朝共同的爱国情怀,义银已经确认由深雪这位二代穿越者来继承自己的事业,不让自己定下的政治路线走偏。
但在执政的细节上,义银对深雪还是有所顾虑。
深雪是穿越者,有两世为人的视野和骄傲,但她上一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一个统治者,她不明白什么是统治。
管理是一门学问,管理一个三人小组就已经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极限,更别提十人,百人,千人,万人的团队。
数量级每增长一级,管理难度就会翻倍增加。
岛国虽然贫瘠,人口却已经达到千万级别,要管好这个千万人的岛国,并将之建设成为天朝的海上长城,忠实舔狗,这绝非易事。
现在的深雪还远远不够成熟,需要义银这位先行者去教育她怎么做,放手让她去干,然后再帮她擦屁股,一步步成长起来。
而今日,就是一课。
义银严肃看着深雪,多年上位者的底蕴让他显得不怒自威,也让深雪变得有些局促。
深雪咽了口唾沫,问道。
“我说错什么了吗?”
义银说道。
“伟人曾经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虽然那些武家是我的部下,但本质是一样的。
深雪,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
能在岛国这个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的武家,绝非善辈。
想要完成我们的心愿,就必须驾驭好她们,改造好她们。
而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不要去触动上层的利益,也不要去改变底层的认知。”
深雪摸摸下巴,喃喃道。
“团结上层吗?”
义银肃然点头。
“知道为什么伟人说要团结穷苦人,才能成功吗?
因为自古以来,统治阶级早就团结在一起,分化穷人压迫穷人,所以伟人想要做成前所未有的大事业,就必须把穷人团结起来。
可我们不一样。
你我是这个时代的异类,我们不需要同情岛国的穷人,我们需要站在岛国统治阶级的立场,引导她们成为天朝最忠实的走狗。
统治阶级不承担责任,也不愿承担责任,所做的一切只能是苦一苦百姓,背一背骂名。
而你我,正是统治阶级最顽固最凶狠的头狼。
想要成为优秀的岛国统治者,想要完成我共同们的事业,你就必须尽快转变思维,摒弃原有的那些常识,以统治者的角度看待问题。
你要理解,我不是在委屈求全,我只是在做取舍。”
深雪眯了眯眼,九年制义务教育可没有教她这样做过人,她下意识回答道。
“可是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啊?”
义银叹道。
“所以你要学会分化反抗,粉碎反抗,团结神裔,维护斯波神权,成就你我想要的天朝之犬。
人是社会动物,想要成功,任何行为都不能脱离社会规则。
所以,可以办狠事,但不能说狠话,特别是说不符合社会共识的狠话,就连我这个圣人也不例外。
你明白吗?”
深雪若有所思道。
“所以父亲大人明知道底下有人和一条家勾勾搭搭,还强忍着故作不知,暗中寻找合情合理的借口,再把她们一锅端。”
义银点点头。
“松上纱荣杀了长野业盛,原田宗时,这不影响我们的政治路线。
真田家的清海是不是三好政康本人,也不妨碍我们的政治路线。
唯有那些羡慕一条军团在半岛收获满满,想要鼓动斯波麾下武家参与半岛战事的杂碎,才是我们必须清除的祸害。
上位者有时候要仁厚,有时候要装糊涂,但也有时候需要心狠手辣,果断无情。
不等大势掀起就要及时打断,宁杀错不放过,反而是仁慈做法。
如果等风潮起来了,大势所趋了再去打断,只会死更多的人。”
深雪微微一笑,语气揶揄道。
“所以父亲大人对松上纱荣有情义,对真田家有糊涂,对那些勾结一条的杂碎却只有像严冬一样的残酷无情。”
义银瞪了深雪一眼。
“没大没小,松上纱荣终究是我的女人,是你的小妈,是神裔一族的自己人。
长野业盛,原田宗时以下犯上,松上纱荣忍无可忍失手杀人,情有可原。
清海大师我也是略有耳闻,这几年真田领地经济发展迅速,晒山珍,织木棉,甲信山区的山民土著跟着受益,稳定效果比扶贫还好。
三好政康已经死了,清海大师却是真田家不可或缺的助力,她要是被处死,真田众那群莽妇少了吃喝穿住,又不知会闹出什么麻烦。
出家便是斩断尘根,与世俗过去一刀两断,我相信足利义辉在九泉之下,会体谅我的难处,也不会再追究的。”
深雪听得嘴角抽抽。
她总算明白义银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的,无非是自己骗自己,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这浓浓的绿茶味熏得深雪想吐。
但深雪又不是足利义辉本人,也懒得替足利义辉喊冤,她更在意的事,在别处。
“松上纱荣可不是我的小妈,一个蛋都没下的母鸡,凭什么爬到我头上去,当我的长辈。
反正您就宠着您的小情人吧,但别牵上我,我才懒得搭理她。”
见深雪一个劲使小性子,义银亦是无奈摇头苦笑,却也没有往深处想。
他叹道。
“松上纱荣这一番坦白,倒是让我为难了。
也不知道神卫那边是干什么吃的,整整两个月都不见动静,反倒让松上纱荣自己内疚抢了先,真是一群废物。
真让我头疼呀,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放过松上纱荣,再找个什么理由把那些杂碎给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