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火铳和火炮洗了一遍,可这个时候建女真兵马依旧有两千之众,对上赵家军的六个连队依旧占有优势,而且这个时候的火器射击已经停了。
白刃战,面对面的厮杀,这就是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只要接战,那让人崩溃的火炮就不会打过来,到时候就是比拼彼此战技和勇悍,只要能把这冒进的几百人杀退,推着这败兵倒卷回去,甚至可以转败为胜。
尽管建州女真兵马的军心士气已经低落异常,可看到赵家军的连队冲上来后,参领、佐领们还是重整队伍,吆喝着、驱赶着、甚至杀人立威,让下面的兵丁步卒们迎上去,他们说不上置于死地而后生,而是困兽犹斗。
看着前面优势的敌人涌过来,赵家军的六个连队速度没有变化,这边就没有平整的战场,在这沿岸高低不平的地形下,想要维持严整的队形,前进速度就不可能快,而建州女真则是呼喊着猛冲下来,双方比较,赵家军连队就显得笨拙,而建州女真那边则是骁勇异常。
观战的皮岛百姓们心都悬了起来,他们见过赵家军和女真的战斗,野战上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似乎就是仗着兵器长,铠甲精良和不怕死来对抗,现在局面大好,继续用火炮火铳轰打射击岂不是更好,何必要用冷兵器上。
而且你想要白刃接战,也不能用这么少的人数上去,眼前这六个连队队形密实,看着人数更少,而建州女真兵马大队席卷而下,看着声势浩大,双方比较,更显得这边势单力薄,还有人在心里嘀咕,说你们这六百人都是身披铁甲,别把这些好东西都被鞑子抢了去,那鞑子本就勇悍,再有这一套甲,可就更麻烦了。
赵家军几个连队开始彼此靠近,渐渐连成了个大横队,长矛则是层层叠叠的向前,当做好迎战的态势之后,前进的速度变得更慢,而建州女真队伍居高临下,越冲越快,赵家军的连队则是要停下来了。
跑得再快,终究也要对碰,跑得再快,终究也要冲散那层层叠叠的长矛阵列,根本没有办法过去,冲上去的人想要放慢自己的脚步,后面的人还在向前,而赵家军那边鼓声敲响,那层层叠叠的长矛横队又是向前挪动。
前后推挤,长矛开始刺杀敌人,在赵家军的制式长矛面前,女真的长矛偏短,他们的弓箭对赵家军的铠甲无用,赵家军此时就像是个和老虎等大的刺猬,这刺猬一步步向前滚动,扑过来的老虎不管如何都要碰到那些刺,而这些刺还是钢铁打造的。
呼喊、怒骂、碰撞,挡开一根长矛,还有一根长矛,挡开前排的还有后排的,根本没有办法向前,而长矛前刺,队伍前移,刺杀却不可逆转。
观战的皮岛百姓们到这时才松了口气,他们在下面能看到那看似单薄的横队矗立不动,这边皮岛百姓看得目眩神驰,而赵家军那边则是继续忙碌,港口的装卸还在继续,有皮岛百姓注意到这边都是愕然,心想你们就这么笃定会赢,所有的皮岛百姓还都握紧手里的兵器,随时准备厮杀。
六个连的横队挡住了冲下来的建州女真各部,而在这长矛横队后的火铳士兵已经完成了装填,分为两部快步向横队的左右跑去,就在长矛横队的两翼交叉开火!
建州女真兵卒被顶在长矛横队之前,在面对面厮杀着不断流血,兵卒力量越来越向前挤压堆积,就在这队列密度越来越大的时候,两侧的火铳开火了,每一次开火都不会落空,每一颗铅弹都会射中目标,更麻烦的是,建州女真兵卒来不及闪躲,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前方。
到这个时候,建州女真这一部才意识到徐州火器的犀利,这样的火力,这样的杀伤,他们从前从没有经历过,甲胄抵挡不住,根本无处藏身,被击中之后就立刻丧失战力,而且这可怕的火力似乎连绵不断,前面是长矛,两翼是火铳射击,冲锋的营头好像被包进了口袋里。
在这样的战斗中,越勇敢的,冲在最前面的,死的越快,死的越早,其他人愈发的寒心战,只能退,只能不断的退,然后就是逃跑,只是刚才火铳已经在足够近的距离上射击,现在就算逃跑,也还在交叉的弹幕之中,在这个时候,长矛横队又在向前推进了,被长矛刺杀?被火铳射杀?不管哪个选择的结局都是死亡。
勇悍士卒死伤殆尽,困兽犹斗的疯狂变成了恐惧,建州女真军阵崩溃了,后面的人已经不敢跟着向下冲,转身向着高处逃去,就在这个当口,尖锐的唢呐声响起,溃逃的女真兵卒回头看到,赵家军的军阵没有追上来,居然就那么停住,难道就打到这里?
这个疑问迅速得到了解答,沉寂了没多久的火炮又是轰鸣响起,在激战鏖战的时候,易于推动的轻炮已经去了战场的一侧,装填完毕,双方一旦脱离接触,不存在误伤的可能后,这边立刻开火,十余发炮弹呼啸着落下,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巨大的杀伤,却把已经溃散的女真各队彻底打散,到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成型的抵抗了。
鼓声节奏变化,唢呐声尖利吹响,只看到聚合成一体的赵家军各连猛地散开,从百人聚集的连队变成了十人的小队,也不再移动缓慢,而是快步向前,开始追击溃散的敌人。
从长矛横队缓慢向前,再到停住拒敌,然后是火铳连队跟上,火炮轰击,再然后是散开追击,这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对面的建州女真兵马先是居高临下的冲下,然后悍不畏死的搏斗,最后被火铳火炮轰打射击才溃散逃亡,若是个不懂兵法的人来看,明显是建州女真的士气十足,动作更快,而赵家军的各队从容不迫,甚至看着像是校阅时候的步操演练,敌快我慢,这样的对抗看似必败。”用兵聚散如常以为上“有人喃喃说了句,这是真正懂行的人。
在分成小队开始追击的时候,尽管此时建州女真的兵马数量依旧多于追击的六个连队,却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大部分的追击战斗,都是赵家军一队对少于十人的敌人,即便有建州女真能聚集起来抵抗,赵家军小队会比他们更快的汇集,从开始到现在,在火器充足,编制完整的状况下,建州女真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从开始到现在,赵家军一直在压着对方打。”第一连到第八连,按照队为基准,追击鞑子,杀光敌军!“赵松中气十足的发号施令,已经列队准备好的皮岛士兵和青壮们轰然答应。
答应时候的气势很足,但行动时候却显得很混乱,比起赵家军各连队的聚散如常,皮岛这些队伍分成十人小队就显得很杂乱了,连正和带队的队正大声吆喝,甚至要伸手拉拽,才能区分好队伍,等向山上冲的时候,人人争先恐后,都怕去晚了没办法杀敌,导致队形也变乱了。
在后面的赵松有些尴尬,但也有些自豪,因为这些表现混乱的兵丁,在二十几天前还是畏缩无能的百姓,在这些日子的挤压和锤炼下,已经可以上阵杀敌,如果再有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他们也能锻炼成合格的赵家军士兵!
到了这个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报仇杀戮,自己从辽东逃到皮岛,在这里苦熬求生,没想到还是被建州女真追上这里,连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了,在这些过程中,家人离散,亲朋伤亡,有些没有看到,有些则是发生在眼前,仇恨一直在积累,就在这绝地守御的二十余天内,就在从建州女真攻打辽镇的这几年中,太多的血仇压抑,太多的愤怒要宣泄。
建州女真兵卒彻底崩溃了,他们也知道这是绝地死地,他们本想着打上来之后,这里的明军和百姓就会彻底崩溃,事实上大部分崩溃,只有一角支撑了下来,谁能想到这小小一角居然能抵抗这么久,居然能造成这样大的杀伤,而且到现在还能翻盘,这海上孤岛,根本无处可逃,到现在更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已经有人哭着跪地求饶。
原来鞑子也会投降,原来鞑子也会吓得求饶,原来他们那种威风八面的骁勇并不是时时都有,原来你们也有今天!<p>
建州女真兵马有人顽抗,很快被长矛戳死在林中,有人哭喊着求饶,同样被毫不留情的戳死在地上,有人想要跳海,被赵家军士兵乘坐舢板戳死在海里,到处都在杀戮,到处都在报仇,因为港口要塞里面的所有人都说过,早晚要报仇,早晚要杀光你们。
对齐二奎和赵松来说,这个时候的战斗没有任何意外,只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一个过程,齐二奎甚至连战场都不看了,他笑着转向赵松:“赵营正,皮岛营编制尚在,皮岛港口要塞仍在,进爷有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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