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升的眼神注视,迟牢头又是浑身一缩,他也算见识过的人,知道杀人多了的角色看人就是这个样子,迟牢头不敢迟疑,连忙跟着说道:“进爷见识广博,这里这样的事情不稀奇,那个月都有,所以这里平常人不敢进来,煞气重啊……
“那几间方便上吊”赵进又开口问道。
迟牢头已经不把自己当成长辈了,可赵进这些话让迟牢头心里苦笑不停,只能指着几间说道:“那几间是有梁的,容易挂上去。”
赵进点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们父子两个倒是事先说好,不过刚才赵进的做派又是让他心惊,又是让他哭笑不得,可在这个场合里,说什么都不合适,索姓摆摆手说道:“你们几个把灯笼朝前举一下!”
家丁们把灯笼向前举起,将牢房里照亮了些,黑暗中还能愤恨怨毒,一旦明亮起来,他们都不敢面对赵进这样的杀神,不是低头,就走向着角落缩去。
赵振堂走上前看看,伸手向前一指,迟牢头倒是不用吩咐,直接上去打开了牢门,有家丁进去把被指的那个人架了出来,没多久,就有六个人被带了出来,这六个人都是男丁,年龄不同,看穿衣外表也不是一个营生的,不过,陈武却知道,这六个就是被抓的六个闻香教的传头。
有些事做完后大家都能猜到来龙去脉,可猜归猜,做还是要收敛点做,赵振堂和陈武是直接去抓人的,当然认得这些传头。
这六个传头里,赵进都认得,那次横扫城南,这两个人就被打垮抓到,其他四个则是在排骨张那边见过,但他们当时都表现的很正常,如果不是周学智招供,赵进真就不知道他们是何伟远的心腹,都定期来何家庄的。
两个家丁抓住一个牢牢控制着,被抓出来后这六个人倒还硬气,死死的盯着赵进,有两个人开口大骂,直接被用布条勒住了嘴巴。
“这些人用衣带打了结,上吊后畏罪自杀!”赵进冷声说道。
赵进这话说出,没人不明白,迟牢头颤抖着去开了那几间有房梁的牢房,那六个人听到赵进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拼命的挣扎不停,可他们那里挣脱的开,久经训练的家丁们身强力壮抓的结实,直接推进了牢房中,那边早就有人搬来了踏脚的椅子。
牢房里的其他犯人们看到这幅景象,各个吓得发抖,有些女人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场面一时间凄惨无比。
“大舁,你知道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些人,咱们的酒坊才不停的被人搔扰,咱们的一举一动才会被何伟远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才会在路上埋伏,大雷和下面的弟兄们才会死的那么惨!”赵进越说声音越高。
“你们杀了我的兄弟,还想等着官府明正典刑还想到大堂上胡乱攀咬还想在这大牢里多活几天想得美!”
赵进的家丁{r]ijii练刻苦,但都没怎么见过人命,此刻都有些下不去手的意思,那六个传头拼命挣扎,一时间也套不到绳套上去,可听到赵进这么说之后,力气顿时大了起来,家丁们吃住都在一起,这么多曰子下来,友情深厚,这次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人都是悲伤愤怒,想要报仇,现在听赵进说他们按住的就是从犯帮凶,心里那迟疑立刻就烟消云散,手上力气也大了起来。
没多久,几个人都被吊了起来,身体在半空中抽搐了下就再也不能动了。
整个牢房里鸦雀无声,不管是在何家抓来的人,还是城内何家的亲信,看着半空中摇晃的六具尸体,各个恐惧无比,话都不敢多说。
“过堂的时候,一家人不能在一起,夫妻子女都要分开,你们在堂上说话的时候,就想想你们在牢里的亲人子女,你们犯了大明律,你们该受什么处置,自然有朝廷和官府按照规矩来,但你们要是不老实,我就要过来了!”赵进抬高了声音说道。
牢房里的人都噤若寒蝉,见识到了这样的雷霆手段,就算心里有些鱼死网破的打算和计较,也是烟消云散。
他们这样反应,陈武和迟牢头却诧异的看了过来,然后又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对视的含义,赵进这小子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这么多人抓进来很难控制,如果过堂的时候乱说一气,口供落在有心人手里,必然要有麻烦,即便是大家徐州官面上熟悉,可徐州之上还有各级衙门,总是担心万一
但赵进这次的杀人立威,一方面给自家报仇,另一方面却是彻底震慑了犯人们,让他们不敢乱说乱动,甚至还有个说法,那就是让这些犯人不管受什么处置,都会觉得这是大明朝廷和官府的作为,抓他们算是公事公办,不会怨恨到个人身上。
小小年纪,对官场人情上的窍门居然明白的这么透彻,加上骁勇善战,财源滚滚,真不知道徐州这地方如何能有这样的人才。
他们正在感叹,边上陈异开口说道:“迟叔,这六具尸体明曰早晨验完之后就送出去吧,他们还有用。”
死人能有什么用,迟牢头心里纳闷,不过脸上还是堆着笑答应,心想你们老子对我还要客气,你们去能直接发号施令了。
一切做完,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牢房,赵进对迟牢头道谢之后,就向外走去,刚走出几步,却听到最角落的牢房里有人大喊道:“官爷,官爷,小的有要事禀报,小的有要事禀报。”
声音发颤,显见是被吓破胆了,只是这声音赵进很熟悉,却是那个事先安排好的人证周学智,他来凑什么热闹。
“小的真有要事禀报啊!”那周学智不管不顾的嚎起来,一听这个“真有”赵进转身对迟牢头说道:“劳烦迟叔把人带到前面,我要问问。”
迟牢头笑着答应,有两个家丁跟了过去,没曾想这个举动却把整个牢房的人都传染了,一时间,你也喊,我也喊,各个都有要事禀报,整个牢房热闹非凡。
家丁们去牢房里将周学智带出来,赵进和陈异自顾自的出门,那边陈武和赵振堂故意放慢了脚步,陈武低声询问道:“这些道道都是你教的”
赵振堂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身为父亲,总不能说不知道自家儿子这些心思从那里学来的。
牢房里的事情这就算忙完了,迟牢头依旧殷勤,不为别的,也要为那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自己去了另外一个小屋,把宽敞些的屋子留给了赵进他们。
“进爷,不是小的有意隐瞒,是小的刚才突然想起来一些事,这才急忙禀报进爷。”监牢里供牢子狱卒使用的房屋很暖和,周学智身上也穿着棉衣,但依旧脸色惨白,跪在那里浑身颤抖个不停。
他这句欲盖弥彰的话赵进只做没听见,沉声问道:“有什么说什么,我答应你的依旧作数,如果从别人的招供那里发现你有所隐瞒……”
“其实周家的人对付木先生,不仅仅是何伟远鼓动,背后还有云山寺的如难和尚,他一直想把木家小姐弄到手……”周学智吞吞吐吐的说了这句话,赵进方才那句意犹未尽的话,他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赵进嘿然一声,坐直了身体,边上的陈异脸上也露出冷笑,转头说道:“什么事情都离不了这些秃驴!”
“我当初要把云山寺在城内的势力连根拔起,但只顾着江湖道上,却没理会那些光明正大的产业,现在想自己真是天真了。”赵进摇头说道。
他们两个都是想起一年前的事情,如难和尚看到木淑兰,然后派人跟踪,木先生死后,马上就有拐子上门将人骗走,然后赵进他们救人却和几个和尚相遇,当时就有猜测,没想到的确有联系。
说出这个来,周学智整个人好像松了口气,继续在那里说道:“云山寺如难和如宁当年抢了一家商户的小女儿送给方丈,那大和尚就喜欢这个调调,因为这个如难被提拔起来,看到木家小姐后又起了心思,想要送给方丈那边,如果不是他,我家老爷也未必能当上这会主,云山寺在徐州这边枝蔓太广,方方面面前有关系……”
“小的之所以不敢说,是因为云山寺在官府里关系深厚,说错一句话,恐怕连刑场都去不了,直接就被灭口了。”周学智最后这句话算是个解释。
他害怕牵扯到云山寺这边灭口,但今晚看到了赵进他们灭口,这周学智吓得心胆俱裂,唯恐有话不说被赵进他们抓到动手,索姓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云山寺……”赵进只是念叨了下这三个字。
自从他开始做事,方方面面前和这云山寺打交道,云山寺里势力分派,却依旧是个庞然大物,徐州处处都有他们的影子。
赵进和陈异对视一眼,陈异开口问道:“都说云山寺有了不得的靠山,你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