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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工匠的说法,这石硇应该是两万人以上的城池都该有的,因为只需要木料就能造出来,人力就可以操作,射程很远,威力也是巨大,不过山东地方上,也就是四处城池有准备,省城济南,靠着运河的繁华大城济宁和临清,还有兖州府府城滋阳,其他各处,登州府是配有火炮的,别处则穷的根本顾不上。^_^本·书·首·发·ωωω.QмsHu.Coм^_^
这石硇很快就是搭建起来,连接各处用木楔钉入,用绳索捆绑,看得出闻香教对这个也有准备安排,民夫登高爬低的,动作熟练的很,但不管怎么熟练,想要架起来这么一架,耗时也是不少。
不过此时正在收拾战场,时间充裕的很,只不过安排人将这石硇射程内的空场清理出来。
赵进知道这个石硇就是投石机,自古时就有,在蒙元时候得到加强,却没想到还能在济宁城下看到这个,而且这投石机是要提前架设才能发射,往往用在攻城之中,倒是没想到闻香教突发奇想,想要把这个东西用在野战中。
架设完毕的“石硇”实际上就是个巨大的杠杆,巨大的支架,还有配重,一端装着发射的泥弹,一端有粗大的绳索,差不多要用三十几人拖拽。
“难道不是发射石头吗?”有人问道。
“这东西用石头是攻城的,守城和野战还是泥弹最好用。”工匠谄笑着回答说道。
吆喝发令,那几十人拖拽绳索,将有配重的一端升起,然后用卡口卡主,再用木锤敲打卡口,泥弹猛地被抛射了出去。
直径近尺的泥球被抛射出去,飞出近二百步远,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这泥弹的发射让已经安静的战场又起了些骚动,看到这一幕,赵进身边众人都是变色,居然这么远的射程。
“跟我去看看。”没等众人继续想下去,赵进又是说话。
走到泥弹落地之处,众人又是咋舌,炸开好大一片,丈余方圆的区域,全是泥球飞溅的痕迹。
“果真要有火炮,不然被这个东西架起来,咱们要吃大亏”石满强开口说道。
凭着火铳和弓箭的射程,也只能勉强遮蔽九十步之内的距离,而这石硇可以在这个距离之外发射,到时候几个泥弹丢下来,莫说是弓手和火铳家丁,那严整的长矛方队直接就要被打散掉。
刘勇躬身捡起一块泥土,尽管抛射的力道如此之大,可这东西砸落后还没有完全化为碎土,颇为坚硬。
能造成什么样的杀伤,大家都有个估计,只怕指甲盖大小的土块,也能在没有防护的人体上打出血洞来。
“几位大老爷,古时候传下来的做法,这泥弹要用于湿两种泥来做,于沙土用熟糯米混合捏成球,晒于后,几十个拳头大的于土球用湿土混成大泥球,打出去就能炸碎伤敌”
工匠解释的很相近,过来围观的众人都是倒吸了口凉气,都是庆幸这次带了火炮,不然真会死伤惨重。
“倒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怕,咱们就算没带火炮,战场上看到这东西架起来,肯定要下令冲锋,咱们赵字营的方阵撞过去,他们挡不住的,在我们的战法里,这火炮有两个大用处,一个是对付对方的火炮,一个是让对方的骑兵没办法结阵冲锋,不过在这里也用不上。”
这等战法,光靠讲述,大家都是似懂非懂,只有在实战中才能深刻的理解。
战场上的流民俘虏被集中起来,看管劳动,随着天色渐渐黑下去,从惊惧恐慌中恢复些许的俘虏们开始有些骚动,毕竟从早到晚,早就是饥饿无比,他们在接战前就听到闻香教的人宣讲,说如果不拼死作战,被徐州兵马抓到,那肯定是死路一条,会百般折磨之后再动手,虽说被俘虏之后没有什么打骂,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这徐州兵马就算不动手杀人,这么活活饿死他们,那可就是生不如死的煎熬了,等死和不知道死法,这恐惧让人根本没办法镇定。
也就是这骚动将起的时候,济宁城头多了不少探头探脑的,他们也能估计到会有乱子发生,要看看有没有机会。
不过当一艘艘漕船靠岸,俘虏们被驱使着搬运下来一袋袋的粮食,战场上架起大锅开始熬粥做饭,然后俘虏们每个人领到了一碗粥的时候,整个战场上彻底安静下来。
既然肯给一口吃的,而且能给一口吃的,那就不会杀人了,这年头粮食可是金贵东西,既然给粮食吃,那就不会杀人,粮食可比人命值钱太多了。
“每人每天一碗粥,做活于苦力的可以加量,不让他们吃饱,也不让他们饿死,一切等到了安置收容的地方再说,你们笑什么”
“说肯定会有人觉得大哥这安排残酷,这些流民太惨,可他们却想不到,咱们这么做,却是让他们有一条活路走了”
尽管城门关闭,可陆陆续续还有战果,因为这边战斗结束之后,闻香教乱军溃退入城,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反应,不过稍作整顿,就立刻向其他各处传信求救,城门是走不得了,只能从各处城头向下吊,徐州的骑马家丁和义勇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游弋在城池周围,来一个杀一个,至于济宁城和运河相连的水门,潜水出来的人也没有活路可走,草船上拿着鱼叉长矛直接刺下来。
任谁都能想到,这等出城送信不会停下,天黑之后这等猫捉老鼠的游戏还会继续。
夜晚的赵字营各团各大队没有放松,依旧保持战时状态,大家轮流休息,济宁城内的残敌还没有被歼灭,几万俘虏也不安稳,随时可能闹将起来。
“要说完全放心的,我这里能有三百,说这个总是别扭,徐州三卫出身的也都是自家弟兄,这些次都是跟着出生入死的”
“不行,一定要求万全,能跟着咱们去打官军是一回事”
中军帐那边灯火通明,在这里的只有团正和大队正,连赵进的贴身护卫也在外面看守,而且要监督着护卫家丁不能靠太近。
赵进说在各处拣选最放心的家丁,大家按照自己的规矩想法一个个人来过,先前加入的徐州卫子弟就可以,但后来的就不行,先来的都是家中穷苦,为卫所军将做牛做马的苦出身,后来的往往家境不错,看着有前途过来的,倒不是说后面这等就不是忠心耿耿,可要预防风险的话,就不能录入了。
议论下来,陈晃石满强和吉香都有些不满,鲁大和张虎斌也有意见,手下那么多家丁,都是跟着自家出生入死,在这里议论谁信得过,谁信不过,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件事是大事,不能有一点的闪失。
大概定下来之后,天色已经很晚,却有家丁进来禀报说道:“马冲昊求见。”
赵进率大队从徐州出发,特意点名带上了内卫队的马冲昊,不过他来到这边也不是跟着大队作战,而是和徐州义勇还有团练在一起,负责辎重大队,如果换了旁人,多少会有怨言牢骚,马冲昊却温和面对,尽心尽力做事。
“进爷,徐州参将周宝禄委托属下带话,说请进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他一条活路走,若实在不可,他这条命无所谓,请进爷饶了他一家老小,为了让属下带话过来,还特意给了小的一个玉坠子,说靠这个能在清江大市的绸缎行里提到几千两银子。”马冲昊笑着禀报说道,边说边拿出一块玉佩。
赵进摇摇头笑道:“真是胡思乱想,这次来是给他一桩大功劳,他想到什么了?”
“可能觉得进爷要做大事,这次就要和官府朝廷彻底撕破脸了。”马冲昊倒是不怎么忌讳,笑嘻嘻的接了句。
赵进没有接话,马冲昊看了看军帐中的人,此时只有牛金宝和孙大雷在,他压低声音说道:“进爷,这次要做的事情,请带上属下。”
听到这个,赵进眉头挑了挑,开口问道:“要做什么事?”
“属下不知道,不过属下觉得能跟着去做了这件事,以后进爷和大伙就能把属下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马冲昊态度谦恭,言语内容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进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微笑着说道:“这次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闪失,你如果有半点不对,就要死在路上了,你要想明白。”
“属下想得很明白,但这次如果跟着去了,下次再有这等北征大事,就不会让属下看着辎重,应该跟着大伙去征战,或者在要紧地方镇守。”
“好,那你就跟着去。”
赵进这次于脆利索的回答倒是让马冲昊有些发愣,不过在赵字营部众里,他一向是表现从容放得开的,当即笑着问道:“进爷要做这等大事,就不怕我有二心,酿成大祸吗?”
“你太有本事了,不能放开手用太可惜,这次就是定下的时机,倒是值得。”赵进笑着说道。
对这句话马冲昊没什么太剧烈的反应,脸上倒是有些唏嘘,末了只是郑重作揖。
附注:投石机这个,在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上有记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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